“所以說,上課就上課,不要逃學玩手機看雜誌遞紙條。當年我就是因為上課看手機,才淪落到眼下這個境地。”
男人滿麵滄桑叼著煙遠目，看不見的遠方似乎是他所描述的那個不堪回首的過去。
抱著書包逃學的少年單腳踩在長椅上,另一條腿敞著,不耐煩卻又跑不掉。
這個大叔實在太討厭了,把他從賭場抓出來拉到街邊一頓囉嗦。他又不是天天逃學進賭場過得這麼刺激，隻不過是，家裡需要一筆錢而他從小到大運氣都特彆好想進去試試而已。
老爸生意失敗離家出走,老媽麵對債主隻會哭,妹妹還小。重擔憑空而降,不想法子弄來一筆橫財他怕母親會帶著妹妹自殺。
小小贏了幾筆，距離還清債務還差了一點,就被這人發現了。
可惡！
中年男人顯然不打算放過這個傾訴對象：“那是PortMafia的場子,你有沒有想過拿了這筆錢得付出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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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代價也不會比被大叔攔住囉嗦更慘，他急著去還債呢。
“大不了我就去給PortMafia打工，工資會高一些對不對？”少年抬起頭看著這個黑西裝,男人哼了一聲：“哪有你想的那麼輕鬆？PortMafia和其他正規公司都是一樣的,做多少事拿多少錢，你能做什麼？掃地？刷廁所？”
男孩梗著脖子不服輸：“我能做的多了去了,你能做的我都能做到！”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把煙捏在指間,抬頭看著這個年輕人吐出一串外語：“好了，把我剛才說的內容翻譯出來，答對百分之三十就算你什麼都能做到。”
“……”根本就聽不懂好不好！
少年氣得從長椅上跳下來踹了腳欄杆：“你是不是在涮我？”
“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涮？”他再次變回剛才無精打采的模樣,連眼皮都耷拉下去：“當年我一時糊塗，上課玩手機被教授抓到，誤以為教授要掛我，就跑出去跳河自殺……”
這可真是再倒黴不過的事了，他繼續道：“我這個人，運氣一直都不好，活到現在，彆說SSR，連SR都是經過惠比壽加持才偶然摸出過一次。”
他實在是太非了，少年忍不住蹲下來聽他繼續講。
“萬萬沒想到，我自殺的時候連累了一個和你現在差不多大的少年……”往事不堪回首，他夾著煙的手捂住臉，幾乎哽咽。
暴躁少年側著眼睛看他：“那個……死了嗎？被你連累的人？”
“沒有，他沒死，但卻成為我一輩子的噩夢。”
那可真是噩夢，還是無法擺脫的那種。
“所以說，上課就上課，不要逃學玩手機看雜誌遞紙條。當年我就是因為上課看手機，才淪落到眼下這個境地。”他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在PortMafia裡也做了這麼多年，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去當個安安穩穩的翻譯。”
“年輕人，好好上學啊，不要等到將來和我一樣夾著煙坐在街邊對一個陌生少年囉囉嗦嗦。”他將燃儘的煙摁滅：“賭場這種地方不要再來了，我就當沒見過你。錢你也拿走吧，但願這些東西能幫你度過這次難關。”
這家夥一臉滄桑得像是被人欠了幾屁股債百八十輩子都還不完那樣，少年見他沒有繼續講的意思，起身就跑。
——想都沒想為什麼對方會知道他需要這些錢度過難關。
晚上高利貸果然又來了，這次竟然一反常態客氣又禮貌。他將白天得來的錢塞給這些吸血螞蟥，對方當麵爽快燒了欠條，連零頭都沒訛，像被踹了幾腳的野狗那樣夾著尾巴溜走。
“媽媽，現在家裡就三口人，也沒有經濟來源。不如將這棟房子賣了在靠近妹妹學校的地方換一棟小一些的，你手裡還能留些錢養老。”
他們居住在這種遠離城區的彆墅，環境好是好，維護成本與交通成本簡直不敢算。
父親生意紅火的時候自然不在乎雇個司機二十四小時服務，然而現在連父親本人都不知道在哪裡，會社破產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都賣了還欠下一屁股債。要不是今天及時從賭場撈了一筆還上這個口子，也許明天一覺睡醒就會看見母親和妹妹的屍體擺在警局等待認領。
麵對迅速成為支柱的兒子，做母親的沒什麼反駁餘地。房子賣了就賣了，順便仆人司機也都辭了，換個小房子剩下的錢兒子算了算，竟然還有很多。
“你覺得合適就這麼做吧，我都聽你的。”最後她擁著才六歲的小女兒這樣說道。
賣房子也有很多門道，不懂行的往往把自家房子賤賣了還以為占了便宜。不知為何少年又想起昨日在賭場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不如請他幫忙，他可以支付費用，賣房所得款的百分之五，想來他不會拒絕。
但他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那個人，唯一的聯係就是那家隸屬於PortMafia的賭場。雖然那個人不許他再去……這次又不是去賭，應該沒問題。
於是這個頭發有些絨的少爺便再次逃學背著書包混進賭場，他運氣真的好，果然又撞到上次見過的中年男人。
對方看了他一眼，很是迷茫：“怎麼又是你？”
“跟我來。”他把少年拉出賭場，再一次坐在街邊長椅上：“難道上次贏的錢不夠？”
“夠的。”年輕人此刻終於反應過來大約是給人添了麻煩，一開始的衝勁緩緩卸掉：“不是為了錢……我打算帶著母親和妹妹換個開銷小點的地方住，家裡現在的房子要賣掉，想請您幫忙。我可以支付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