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出榮國府記1(1 / 2)

一條碧清的小河, 在一座巨大的府邸裡蜿蜒穿梭。河邊一座倚河而建的六角木亭裡,一個瘦小蒼白的小男孩一動不動地趴在亭子裡的欄杆上,凝視著麵前波光粼粼的河水正出神。他眼中充滿著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神色,細細看去, 還有一絲無助。

“琮哥兒, 琮哥兒!”隨著這呼聲, 一位中年婦人從遠處快步走來。那婦人一身青衣的仆婦打扮, 但那衣服的質地也是絹綢, 頭上插著根金簪, 鬢邊綴著兩朵小小的珠花, 手腕上帶著一隻瑩潤的玉鐲, 看起來也頗體麵。她走得有些急了,額上冒出細細汗珠。

“琮哥兒,你原來在這裡, 嬤嬤到處找你呢。你病剛好,可不能吹風啊!這欄杆也不知結不結實,看不小心栽進河裡,可就了不得了!”那婦人見到那男孩,連忙上前來, 口中絮絮說道。

“蘇嬤嬤, 不用擔心,我隻是在這兒略坐一坐,透透氣兒。老是呆在屋子裡,悶得緊!”那男孩皺起眉毛道。

“唉!”蘇嬤嬤看著那男孩的樣子似頗為不樂, 心中歎了口氣。琮哥兒這一場病,可是厲害得緊,那日發起了高熱, 當夜就燒得整個人都昏迷了過去,足足一天一夜才清醒過來。醒來時,起初人都有些懵懂了,呆呆地靠在床邊,人也認不出了。她是琮哥兒的奶嬤嬤,自小就帶著琮哥兒的,感情比起旁人來,自然要親厚得多。看著琮哥兒那模樣兒,她可是傷心得當場就落淚了呢。

伺候的丫鬟婆子連忙七嘴八舌地給琮哥兒詳細解釋起來,這麼糊塗著可不行,老爺怪罪起來,大家都要糟糕呢!等琮哥兒在她們的介紹下回憶起來後,臉色發白,怏怏地躺下,趕著她們離開,道自己要休息養神,連話也少說了。這幾日,大夫來看時,道已經不發燒,再安生休養幾天就要好了。琮哥兒聽著,臉上也不露半分喜色,渾不似往日那般活潑。

蘇嬤嬤心中憐惜。前幾日,蘇嬤嬤正好家中有事,告了假回去,身邊的丫鬟婆子照顧得就不太精心了,琮哥兒玩鬨後出了一身汗,也沒想起來給他換衣,就此著了涼,發起了高燒。見到琮哥兒病重,伺候的人立時慌了手腳,怕當乾係,連忙報上去。老爺聽了後,隻痛罵了伺候的婆子一頓,命人去請太醫來,餘下的就吩咐太太來處置,並沒有親自來探望。

太太刑氏是破落官宦的女兒,能嫁給國公府,給襲爵的老爺為繼室,也屬高攀了。她這人稟性愚犟,行事並不上台麵,連下人背地裡都暗暗議論不屑。刑夫人自己並未生下一兒半女的,但平日裡隻知奉承著老爺自保,對著老爺的兒女,無論是璉二爺,琮哥兒,還是迎春姑娘,都漠然得很。被老爺吩咐了這差事後,不敢不從,隻敷衍著來看了看,就立刻派人把自己找回來照看,就撒手不管了。再就是嗬斥了丫鬟婆子伺候不周,乘機罰了她們一個月的月錢。好在,她臨走時倒是吩咐了,隻管讓大夫開些好藥材來,去公中支取就是。哼,總不能隻讓二房花費吧!

唉,琮哥兒這樣大病,無論是老爺,還是太太,都是不在意的樣子。綜哥兒他,必是傷心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怎麼會不渴望著父母疼愛呢?

“琮哥兒,廚房送了晚膳過來,還熱著呢,快隨嬤嬤走吧。這太陽啊,就要落山了。一會兒,這水邊就冷風嗖嗖的了,你剛剛轉好,可不能多呆。”蘇嬤嬤一邊溫聲勸著,一邊哄著琮哥兒回去。

琮哥兒一聲不吭地被蘇嬤嬤牽著手,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了。那院子隻是個小跨院,不算大,但種著不少花木,有些正在盛開,散發著陣陣清香,花影扶疏,頗為雅致。院子中間栽著一顆頗有年頭的銀杏樹,滿樹葉子茂盛,色澤金黃,如同一把撐開的巨傘一般遮住了半個院子,燦爛耀眼,在晚風中搖曳著,極有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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