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出榮國府記43(1 / 2)

賈赦點頭後,迎春的婚事就差不多成了,下麵就是讓程家來提親的流程了。古代的規矩,婚姻是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賈母即便是祖母,她的意見也沒有賈赦來得重要。何況,這門親事看起來也是無可挑剔的。

程知府囿於公務,騰不開身,隻好修書一封,請了張郎中領著程舉人上門來拜訪,當麵表明了提親之意。賈琮在他們上門那天,也被請來作陪。眾人初次見到了程舉人,隻見其人溫和端正,舉止有度,言談之中,甚是得體,都暗自稱讚。

張郎中對賈家中人說出了程家的安排。程家不是苛刻人家,對有出息的程舉人更加厚待了些。程知府打算在兒子成婚之後就分家,雖然按照規矩,程舉人隻能分到一成財產,但程知府隻見另外拿出私房補貼他。程家在京城裡已經為其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子,雖不很大,但勝在地段尚好,房舍精致,也有數十間房屋,庭院疏闊,十來個下人已經住進去清掃布置。

迎春嫁過去後,就是當家主母,執掌家業。程舉人則繼續讀書,準備下一場會試。程舉人的姨娘也會來此與他們一起生活。那姨娘也曾協助程夫人管家,對家務熟稔,會指點迎春一二,但限於身份,她對迎春也必須以禮相待。

若是程舉人能更上一層樓,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時運不旺,家中也不愁生計。運作運作,舉人也是能出仕做官的,隻不過及不上進士的職級和前程罷了。程知府為官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脈,對兒子的事,一定會全力以赴。

眼見迎春得到這樣好的歸宿,賈政卻想起自己的女兒探春現在還沒個著落,心中惆悵,麵上也不禁帶出來些憂色。賈母看在眼裡,再望一望正與張郎中談笑晏晏,神采飛揚的賈琮,心中暗暗有些後悔。

如今賈琮已與以往有天壤之彆,連族長賈珍對著他都是一付客氣殷勤的模樣,口中琮兄弟長,琮兄弟短的。賈珍對寶玉雖也親熱,但絕沒有對著賈琮現出的那種尊敬。不用太久,新科進士觀政就要結束,開始授官了,賈琮起步就能得個六品的官職。說不準還會是從五品,聽說朝廷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可憐政兒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地為官,也還隻是從五品,日後也難再有發展。賈母現在被迫看清了現實,那就是老勳貴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夕陽西下,黯淡無光,尤其是像賈家這樣後繼無人的人家,元春的封妃不過是最後一抹餘暉。

不出眾的迎春能得到這門好親事,全是因為賈琮之故。那麼,能不能讓賈琮也趁勢幫一幫其他的姑娘、哥兒們?都是同齡的人,彼此總該有一些情分,賈琮應該不會拒絕吧?

“琮哥兒,我看那程舉人是個很不錯的小郎君,人也溫和講理,迎春的終身能安穩了。這下,我也就能放心了。以前,我都犯愁啊,她那樣綿軟退讓的性子,怎麼去做當家主母,不意還能有這等造化!”賈母誠摯地感歎道,忽然話題一轉:“我知道,這都是得了琮哥兒的濟!但琮哥兒也要關照其他的兄弟姐妹才是。你看你探春姐姐可是又美貌又能乾的,你交遊廣泛,必定也有好的同年友朋,可以給你政伯父推薦一二,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為在你探春姐姐的親事煩憂呢!”

“伯祖母說笑了,探春姐姐哪裡需要我來關照?”賈琮可不願接下這麻煩,而且從時間上來看,也已經未必來得及了:“政伯父久經官場,人脈資源可不是我能比擬的。況且,還有王家的親戚呢。探春姐姐平日裡那麼孝敬政嬸娘,王家自然會把她當做嫡親外甥女一般出力的。我與探春姐姐一年也難得說上幾回話,實在不熟悉她的為人和心思,若是亂指鴛鴦譜,可不耽誤了探春姐姐的終身?探春姐姐是個心氣高的,政伯父、政嬸娘可要好好地給她挑一挑!”賈琮不緊不慢地道。

他與賈探春可沒有那麼好的交情。不但是沒說過幾回話,連他出繼離開榮國府的時候,探春也沒來送一送,哪怕差個小丫鬟來做個麵子情也沒有。賈探春不是孤高自許,目無下塵的林黛玉,她一向行事頗為周全。那麼如此冷淡的原因,隻因為賈琮不過是個無謂的大房庶子,況且出繼後,便淪為落魄旁枝,根本不需投入關注,做無用功。想想賈探春對自己親生弟弟的態度,還指望她對賈琮會懷著悲憫和溫情麼?

既然如此,那賈琮又有什麼理由要去幫扶著賈探春?古語雲:投之以桃,報之於李。人與人之間最樸素的情感,不過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至於賈探春是不是美貌多才,是不是十二金釵正冊,和他有半毛錢的關係麼?他有必要要為了她的幸福去勞心勞神,日後還要搭上人情?明知道賈家就要抄家,你還去保媒,忒不厚道了!日後若因此發生變故,還要著落在他身上解決。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他萬萬不乾!

聽到賈琮的婉拒,賈母臉色微變,王夫人也皺了皺眉。她哪裡肯搭上王家的人情去為探春謀一樁好親事,若是犧牲她來攀高枝,這事她也不能自己沾手,一切自有老太太和老爺做主,她何苦來當這個惡人。

“這也罷了,就看探春自己的緣法了。”賈母輕輕一歎道:“她們姐妹在園子裡深居簡出的,與你走動得不多,是不如你與迎春那般親近!十根指頭伸出來還有長短,你不願為她們姐妹操心也是......”

“伯祖母,你說錯了!”賈琮臉色一肅,徑自打斷了賈母的話:“兩位姐姐與我來說,都是一般的親疏,何來短長一說?迎春姐姐那是她自己的造化,入了我師嫂的眼,熱心撮合了一場好姻緣!”休想拿著這個來綁架我,隻要我臉皮不薄,你說什麼,我都隻當做耳邊風。

“也是,姑娘和哥兒男女有彆,總要避諱些。但以前家中兄弟們與你總是親近的。琮哥兒,如今你是出息了,可彆忘記提攜他們啊!”賈母立刻改口道。

“你與同年同僚時有交際,不如到時帶上你寶玉哥哥一同去,讓他也多認識幾個人,與那些冠冕君子們結一份交情?或是,你有空時來與寶玉聚一聚,給他指點指點,那孩子極有靈性的,隻要被人點撥開來,自然就會開竅了。”

“伯祖母,”賈琮隻覺著好笑:“我每過十日,才有一日休沐。如今我在戶部,還要把自己創的記賬法和新式算法教授給吏員們,經常連那一日都沒法休息,我哪裡能抽出空閒來?再說了,難得有一日空閒,我也得休息一下,在家中與祖父祖母敘敘寒暖,承歡膝下吧,怕是沒這個心思來尋寶玉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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