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私立高中出現無頭女屍。
一刻鐘後, 大禮堂八個出入口拉開警戒線。
警方正式介入調查。
所有學生被強製性要求帶回班級, 等待校方最終通知。
除此之外, 各班班主任依照上級要求，在第一時間繳了所有人手機。
以防止消息外泄, 引起不必要惶恐。
雖然高一至高三所有學生都被關在了班級裡, 但兩棟相連教學樓幾乎鬨翻了天。
大家都是第一次目睹凶案現場。
經曆過最初恐懼和震顫後, 逐漸占據了上風, 竟是一種興奮中混雜了獵奇心理。
狂熱如同病毒一般迅速傳播，席卷了整片教學區。
目光所及, 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異樣灼亮，雙手揮動，嘴巴開合, 互相之間辯論不休。
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道德感可言, 但對於校園裡大多數青少年來說，他們無法對那個不熟悉甚至是陌生可憐女生產生同理心, 因此也就沒必要裝出一副沉默哀傷表情。
枯燥無味周一生活就像突然注入了一管強心劑, 整座校園心跳達到了前所未及峰值。
“那具屍體……好像跟筆仙有關……”
很快，一個玄乎又玄結論在整個高二年級不脛而走。
“思逸, 你還好吧？”八班教室裡，一個女生小聲地關懷道，同時遞上紙巾, “彆哭了, 你也彆太擔心, 學校很快就會放我們走, 畢竟我們什麼都沒乾，你說，總不能把我們扣押到破案為止吧？”
柳思逸通紅著眼睛，顯出一種楚楚可憐柔弱。
她接過紙巾後，擤了擤鼻子，小聲道：“謝謝你……”
“你呀你，真是……”女生搖搖頭，有些憐憫地說，“人善良，膽子又小，遇上這種事，晚上都要做噩夢了吧？”
柳思逸“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她借著擦拭眼淚動作，眼角挑了一下，偷覷坐在教室後排陸西。
接著，目光不動聲色地挪向了另一邊紀年。
陸西坐在靠窗角落，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但環繞在厭世少年周身氣息非常沉鬱，跟教室裡如同狂歡氛圍格格不入。
至於紀年，他從坐下開始就趴在桌上睡覺，半小時都過去了，也沒見動過。
柳思逸低垂了一下眼睫，不禁感到奇怪——
他們昨晚還在跟林悅芝玩筆仙，今天就看到了林悅芝屍體，但陸西和紀年對禮堂裡事不聞不問，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異或是好奇，安靜沉默得令人生疑。
恰在這時，她在餘光裡瞥見一人朝陸西走去了，於是連忙朝那處投去視線。
原來是丁暢。
就見丁暢走到陸西桌旁後，遞了個包裝精美盒子給陸西。
盒子上很明顯紮了個蝴蝶結。
柳思逸略略一想，才回憶起今天是她生日，同時也是陸西生日。
不過她倒是有些意外，丁暢平時在班裡跟陸西都沒有過交集，居然會在生日這天送禮物？
教室後排，丁暢遞過禮盒後，又對陸西說了幾句話。
柳思逸看得分明，在丁暢說完後，陸西很明顯地呆滯了一瞬。
而且，整個人也不再像剛才那麼陰鬱凝重了，似乎是想開了什麼。
然後，就見陸西眼神複雜地接過禮盒，幾乎是下意識，他側頭掠了眼紀年方向。
看到這，柳思逸細細地眯了下眼。
很好奇，丁暢到底跟陸西說了些什麼……
***
“早上出門前還想著要給你。”丁暢平靜地說，“結果到學校後就把這事給忘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知道禮物在我這裡，也不來問我要？”
陸西一個勁地盯著手中長方形禮盒看，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丁暢說話。
隻見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心不在焉地低喃：“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丁暢抬手支了下眼鏡，懷疑地打量陸西，道，“那你在禮堂裡時，還說你早知道了？我本來想告知一聲紀年昨晚把禮物放我這兒了，他讓我今天來上學時捎帶給你。”
聞言，陸西終於有所反應，抬頭看向丁暢，問：“他昨晚去找過你了嗎？”
陸西不問還好，一問，丁暢就頗為無奈，且頗為不滿地歎氣一聲：“你知道紀年有多煩人嗎？”
陸西先是搖頭，緊接著想起紀年平時種種，於是又感同身受地點點頭。
確實煩，還是那種很磨人煩。
……關鍵是，都煩成那樣了，紀年就是有本事讓人討厭不起來。
“他昨晚大半夜，快十二點了打電話來，說在我家門口，那時我全家人都睡了。”丁暢回首，無語地瞥了眼趴在桌上睡覺紀年，道，“他告訴我接下來一周不能來學校，叮囑我記得把生日禮物帶給你。”
陸西悶悶地“哦”了一聲。
接著，就見他把裹著藍色包裝紙盒子放在桌上，雙手捧著臉揉了揉。
陸西此時看上去有些苦惱，臉上卻帶著淡色緋紅。
一旁丁暢見了，覺得陸西這表情十分地罕見和難得。
他推了把眼鏡，睿智目光掃了眼紀年，又看回陸西。
他直覺這兩人之間不簡單，應該發生過什麼。
弄明白紀年所說禮物是怎麼回事後，陸西心情複雜，鬆了一口氣同時，止不住地感到一陣抱歉和愧疚。
不久前，紀年突然出現在禮堂，還在凶殺案現場若無其事地祝他生日快樂，引得他一陣毛骨悚然。
好在下一秒，班主任老汪就找到了他們，並著急忙慌地將他們帶回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