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醉袖撫危欄10(2 / 2)

“三天前已經過了崇州。三皇子殿下又派了一波殺手去行刺。”

“又失敗了?”

謝棠如眼皮子都不抬。

“……是。”

謝棠如一點都不意外。

老皇帝生的幾個兒子裡頭唯獨成王還點亮了領兵打仗的技能,其他幾個都隻繼承了老皇帝昏君特質的一部分,讓他們做彆的不行,但是當亡國之君綽綽有餘。

謝棠如能理解為什麼老皇帝不喜歡成王。因為他像個正常人,不像老皇帝親兒子。

暗衛問:“咱們的人需要動手嗎?”

指望大皇子和三皇子,顯然是指望不上的。

謝棠如想了想:“過了崇州離京城就隻剩下虞州,虞州刺史是大皇子的人。成王要在虞州耽擱一段時日。”

“若是讓咱們的人在虞州動手,也沒有十全的把握。”謝棠如歎了口氣,雖然失敗了可以推給大皇子和三皇子,可是他手底下的人每一個性命都很珍貴,為了一場沒有把握的刺殺,折損大批人手,不是謝棠如的初衷。

“先看虞州刺史那邊情況怎麼樣。若是局勢足夠混亂,咱們的人去補一刀也無妨。若是虞州刺史不行,就讓咱們的人撤回京城,不要打草驚蛇。”

如果那樣,謝棠如就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在成王進京時出其不意取其性命。

這個方案,更危險,也更容易暴露。

但如果沒有辦法,他也隻能走這條路。

——誰叫皇權的主人隻有一位,龍椅也隻有一把。

他眼睛裡的笑意晃開,化作無窮無儘的幽深,細看之下,十足的冷淡。

*

*

雖然謝棠如對成王本人懷有極大的惡感——這完全是因為對方將來要殺他,與對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態度又有微妙不同。不過他還是很中意成王的手下。

這份中意不能徹底減去謝棠如的戒備。

暗衛被緊急派出,前往北地調查姚尚的身份背景,事無巨細,從他的家世到他的人際關係到他的喜好,都要查的一清二楚,才能叫謝棠如放心。

魏國公不免諷刺他:“皇帝選秀女都沒有你身份盤查得嚴。”

不僅成王不像老皇帝親生,謝棠如也不像魏國公親生的。魏國公簡直懷疑當時是不是抱錯了孩子。

但毫無疑問,謝棠如確實是他家的小兔崽子。

因此魏國公不得不捏著鼻子忍受他。

派出去查姚尚的人是魏國公親自挑選出來的,戶籍均是北地,出發前魏國公還特意讓他們記熟北地的風土人情,模仿北地的口音。

——成王的地盤沒那麼好混進去,混進去也難保不會被人當細作一刀砍了。

魏國公煞費苦心。

謝棠如大受感動,決定下次就不偷拿他爹酒窖裡的酒了。

氣得魏國公大罵不孝子。

聲音震天,連在自己院落裡的姚尚和他的下屬都聽到了。

姚尚對魏國公府的父子關係又有了進一步認識。

屬下第一次見這種場麵,被震驚得幾乎失語,良久才喃喃:“……久聞魏國公老當益壯,今日一聞才知曉魏國公確實寶刀未老。”

“就是可憐魏國公世子,估計得挨一頓毒打了。”

屬下唏噓不已。

姚尚目光閃了閃:“還有什麼事情?”

“儀仗已入虞州,主子須早些回去。若是叫大皇子和三皇子殿下發現您不在儀仗中,私自入京,恐怕少不了一頓發難。”

雖然他們不懼怕,但是京中這些文官個個滿口聖賢之言,和他們糾纏麻煩極了。何況文官裡麵半數是老頭子,罵兩句就能被氣得暈過去。萬一把人氣死了,又得被罵。

煩不勝煩。

“我知曉了。”姚尚冷靜地說,“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從成王府中取一壇梨花白來。”

屬下:“啥?”

姚尚抬了抬眼:“沒聽清楚?”

“不是。”屬下抓了抓頭發,想不清主子的用意,但是眼下也容不得他多問了。

“有人來了,你先離開。”

來的是送午飯的婢女,名喚漸霜,笑嘻嘻一張芙蓉麵,是謝棠如身邊的心腹。

“姚公子。”

婢女屈膝行禮。

“世子爺說今日清懷公子請他赴宴,讓奴婢來問問你劍招學習可否挪至明日?”

“可。”姚尚道,“隻是若是開始了便不可再中斷。”

“奴婢回去便告知世子。”婢女笑語盈盈地說,“公子還有什麼要轉告的嗎?”

……

商清懷請謝棠如赴的宴不是什麼好宴,原本是他母親給他準備的相看小宴,但商清懷自己不樂意,不想娶親,便請他表兄李夢書出了個餿主意,把謝棠如請過來赴宴。

這下宴席上的女郎們都去看謝棠如了,再沒有人顧得上商清懷,叫他順利逃過一劫。

謝棠如大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極為憤恨。

商清懷和李夢書隻得作揖道歉,答應賠了他一頓飯才作罷。

謝棠如回府時,天色已近薄暮,整個京城籠罩在安靜的薄暮裡,遠處宮樓上傳來隱隱約約的哀樂——皇帝駕崩要奏八十一的哀樂。晚風送來不知哪家的煙火香氣。

他在府外站了半柱香,才輕聲一笑,進了高牆朱瓦、氣勢恢宏的魏國公府。

大門次第合上,青年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日暮餘燼裡。

……

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熱茶,婢女就遞上一張貼子。

是廢太子送來的。

請他今晚見麵。

謝棠如一直沒有回音,廢太子很明顯著急了,才做出這種“紆尊降貴”的事情。

謝棠如都快要忘記自己還考慮過奉廢太子為主的想法。

沒等他細細把廢太子寫的帖子欣賞品味一番,暗衛進來稟告說,張道士那師父人已經找到,現在已經進了城門,約莫晚上就能到魏國公府了。

謝棠如挑了下眉。

這可真是湊巧,居然都撞在一起了。

拂了廢太子好意,謝棠如怕對方傷心難過;但是不去見張道士的師父,對方難免以為自己有意怠慢——何況對方還掌握著謝棠如十分感興趣的秘密。

真是叫人為難啊。

正在謝棠如考慮的時候,他最得力的大婢女,平時當半個暗衛使的漸霜走進來:“姚公子請您晚上過去喝酒。”

“這下更不好辦了。”謝棠如幽幽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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