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哲涵聞言抬起眼,狹長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華清音，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洞。
華清音環抱著吉他，毫不怯弱地與他對視。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彈幕卻刷得飛快。
【怎麼感覺這兩人劈裡啪啦地在對火花？】
【如果目光能殺人,可能已經生生死死好幾回了吧】
【當初華清音也是用吉他在謝罪會上自證清白，現在麵對謝哲涵根本沒在怕的！】
方奕飛在一邊看著,心裡有點說不出的煩躁。
他不知道究竟是擔心華清音被謝哲涵質疑,還是擔心他對她讚不絕口。
無論哪種,都是方奕飛不願意看到的。
不,僅僅是兩人這樣一言不發地對視，都讓他覺得很焦急。
就好像，這兩人在眾人之間劃下了一道屏障，營造了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進入的空間似的……
就在他清了清喉嚨，準備打破這份僵持時，謝哲涵一貫冷靜的嗓音響了起來。
“波西米亞狂想曲？”
？？？這是啥？？？
方奕飛、包括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臉懵逼。
華清音在滿場的問號臉裡,輕輕地點了點頭，唇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是的。我的靈感來自於它的疊聲部手法。”
“你在伴奏裡疊了多少次聲部？”
“不多，50個左右。”
“為什麼不再多一點？這樣厚重的感覺會更有利於支撐你的嗓音。”
“時間不夠了。而且——”
華清音微微笑了一下，在轉變為柔和暖光中的舞台上看起來有些俏皮。
“疊太多次的話,等於把其他人伴奏的可能性都封死了，無論怎樣變化都逃不開我的風格，這樣有些不公平。”
！！！
這是什麼新型凡爾賽！
這簡直像是年級第一拿著成績單跟其他人說，其實這次考試沒發揮出我最好的水平，隻是我怕寫得太好了比你們分高太多你們回家會哭鼻子,所以故意少寫了最後一道大題而已？！
【不愧是凡爾賽宮大公主,能凡得這麼渾然天成不做作，隻有音音了】
【凡不要緊，人家是真的有實力地凡,結果令人無法反駁】
謝哲涵摘下眼鏡，皺起眉頭，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舞台中央的黑裙少女。
她身上的緊身裙在柔和的光線中勾勒出一道嫵媚的影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了幾分，牛奶般的肌膚在黑色的襯托下愈加白皙，令人有一瞬間的晃神。
就好像是他想要抓住，卻永遠抓不住的一個幻影。
謝哲涵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焦躁，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你心這麼軟還來參加什麼比賽？回去教幼兒園小孩彈鋼琴吧。”
謝哲涵的話音剛落，彈幕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小謝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他怎麼每次都能把好好的氣氛弄得這麼糟糕！】
【魯班大師，情商負二百五】
【建議下次節目組拔了他的話筒線，讓他隻負責打分，憋說話了！】
華清音嘴角的笑容也冷了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間變得淩厲。
“謝老師剛剛的說法我不敢苟同。”
“公演與PK不同，是為將來的演出做準備的一次舞台，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最後團隊的一分子。而女團選秀的主旨，就是強調團隊協作，也就是說這個比賽真正的贏家，不是某一個人的突出成就，而是能夠帶領所有人一起取得成功。”
“一顆星星能放射出的光亮總是有限的。但如果滿天繁星一同閃耀，那才是最璀璨的時刻。”
！！！
這個境界！
選手席上的眾人紛紛睜大了眼睛，有些女孩更是捂住了嘴，眼中閃爍著崇拜的神色。
【天，原來華清音是這麼想的嗎！她太大氣了！】
【看她對薑悅然就知道了，真的是一路拉扯過來的】
【我迫不及待看下一次公演了，不如就交給她來做吧！】
【和謝哲涵對嗆？！她真的沒在怕啊！】
謝哲涵冷靜的麵容出現了一絲動容。
“你是這麼想的？”
華清音點了點頭，微笑重新回到了她花瓣般的唇角。
“我希望以我的表演，給後麵上台的團隊們提供不同的思路，同時也不會因為太過麵麵俱到而局限她們的發揮。”
原來是這樣！
這才是她一定要第二個出場表演的目的！
馮以璿震動得瞪大了眼睛，默默地在心底產生了一絲愧疚。
是她狹隘了。
剛剛她以為華清音是為了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才一定要接在她們後麵表演，沒想到她想的比自己更加深遠。
和她比，自己這個導師，甚至還差了點……
“你說得太好了。”
台下，尤安娜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
“我本來以為會遇到一個狂妄的後輩，沒想到，你居然是真心實意地替所有人在考慮。”
“你的態度我很欣賞。一個月後，藍莓國際音樂節會在海峽島上舉辦，作為籌辦方的一員，我現在正式向你發起邀請，期待你的到來。”
站在台上的華清音略一思索後點了點頭。
“隻要和節目的日程不衝突，我會去的。”
【嗚哇！是藍莓節啊！全世界最大的流行音樂節！隻有專業的音樂家可以參加！去的全是大牛！】
【安娜的意思是，她認為華清音已經具備了專業樂手的水平了？】
【沒出道就能被組委會代表親自邀請去參加音樂節，華清音是頭一個吧？！】
【好激動，我現在準備準備補補搖滾還來得及嗎！】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驚歎中，謝哲涵重新戴上眼鏡，垂下眼眸說了一句。
“這一次的公演，四季通過。”
華清音在如雷的掌聲中對著導師席鞠了一躬，轉身走下舞台。
方奕飛一邊激動地鼓著掌，一邊得意地轉過臉對謝哲涵說道。
“果然，就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你都無法否認她的出色。”
在她身後，謝哲涵抬起頭，緊緊凝視著她的背影，抿著唇一言不發。
……
接下來是其他團隊的表演。
能看得出，不少團隊確實吸取了華清音上一個舞台表演經驗，至少把歌詞和節奏給匹配上了，沒有荒腔走板的現象。
但是效果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然而，儘管每一隊都在努力呈現最佳水準，但在各大實時話題榜和頭條上，居高不下的，仍然是華清音。
完整的視頻出來後，下麵全是各種各樣的跟帖，全都是在討論她的改編能力和令人驚訝的聲線變化。
台上的女團們來來去去，收視率的最高點永遠隻停留在她出場的那一部分。
製作人看著跳動的數字，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快！給她推特寫！越多越好！”
在表演的同時，有人無聊地統計了一下鏡頭的多少，赫然發現，許多在台上表演的選手的鏡頭，都不如在台下坐著一動不動的華清音多！
有其他隊員的粉表示了不滿，懷疑她和節目組是不是有什麼協議之類的。
很快就有人在下麵貼了一張實時收視率曲線圖。
圖上的統計精確到了每分每秒，很容易就能找到對應的畫麵。
有人對比後，驚呼道。
“隔一段時間冒出來一次的小高峰，全是有華清音鏡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