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景思泉當場破了音，“你敢過來我就連你一起打！”
孔雪煙：“……”
孔雪煙當然知道景思泉不可能連她一起打，她也知道景思泉是想要撇清她的關係。
但看著景思泉紅著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還拎著書包往封玨榮身上招呼的時候，她突然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孔雪煙張嘴，想要叫景思泉的名字，但又怕叫出來之後，被封玨榮聽進去，最後還是沒叫出聲。
隻沙啞著嗓子道：“你不會打我的。”
景思泉：“……”
這個時候當然能摘出去一個是一個啊！是她一時衝動上去打了人，孔雪煙還來湊什麼熱鬨啊！
大不了——大不了就讓這狗玩意弄死她，說不定她還能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呢！
這狗比世界以為她願意留下嗎！
於是景思泉厲聲喝道：“滾！”
孔雪煙當然不會滾，她定定地看著封玨榮，陡然有些恍惚。
原來，封玨榮沒有那麼厲害，也沒有那麼不可戰勝啊。
他也會被打得直不起腰。
他也會反抗不得，隻能抱起頭來躲避。
他也會尖叫著向人尋求幫助。
他也……也不是無所不能、隻手遮天的啊。
景思泉漸漸冷靜下來，她一把拎著封玨榮的衣領，把人摁在牆上，然後掏出手機，打開錄像設備。
“你特麼想乾什麼！”封玨榮極力掙紮，但根本掙脫不了景思泉。
“你自己求饒，讓我錄下來，”景思泉在這一刻顯得前所未有的冷靜，“還是我繼續揍你，把你揍到求饒，你自己選吧。”
“你——你——”封玨榮恨不得用眼神殺了景思泉。
景思泉的手有一瞬間的抖，最後麵無表情地將書包砸在了封玨榮臉上。
封玨榮當場尖叫出聲，景思泉聽到自己冷冽的聲音。
“再給你三秒，不選我就動手了。”
“三、二——”
景思泉還沒數完，封玨榮叫出聲來
，“我選！我選！”
對著手機，封玨榮磕磕巴巴地求饒，然後又被景思泉來了兩下。
“你要是不想選，就彆浪費我時間。”
她冷著臉，書包高高舉起，在這個沒什麼人經過的小巷子，對著麵前這個女孩冷若冰刀的臉，封玨榮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真的很痛。
全身都在痛。
原來被打是這種滋味啊。
“不要！”封玨榮驚叫出聲，景思泉高高地舉著書包，冷冰冰地望著他。
在陽光下，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仿佛有著殺手一樣的冷酷。
封玨榮徹底破防，大聲叫著喊著求饒。
孔雪煙冷眼看著封玨榮，眼底有詫異，有恨意，有解脫，有快活。
宋星星死死抱著孔雪煙的胳膊，一邊小聲說著什麼安慰她，一邊自己都在抖。
不時還繞過去，悄悄給封玨榮一腳。
錄完之後，景思泉收起手機，一字一頓道：“滾吧。”
“彆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也彆想著報複我，”景思泉倨傲抬頭，“我全家早就死絕了，現在就剩我一個，我什麼都不怕。”
“你要不就弄死我，”說到這，景思泉大笑出聲，聲音極為暢快，倒像個瘋子。
封玨榮近乎於驚恐地看著她。
很快，景思泉停下了聲音，死死地盯著封玨榮，“不過你放心，在我死之前，你這個視頻肯定傳得滿世界都是。”
“我的命或許不算什麼，但大少爺的名聲，可挺重要的吧？”
“不怕被恥笑的話，你就來。”
“哦對了，”景思泉輕蔑一笑，“記得先弄死我先。”
“否則，遲早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視頻。”
“因為我會打你第三次，第三次，第五次，”景思泉掐著封玨榮的下巴，陰狠地望著他，“直到你弄死我，或者，我弄死你。”
“我一條賤命換你這麼個大少爺的命，簡直血賺！”
說著，景思泉仰天大笑，她一把扯下頭繩，紛亂的長發隨風舞動，但是在封玨榮眼裡，那根本不是發，那是搖晃著的、閃著血腥味道的毒蛇。
可怕至極！
這是個瘋子！
不要命的瘋子！
封玨榮腦海中陡然冒出這兩句話，他眼底的驚恐越演越烈。
但其實景思泉很冷靜，非常冷靜。
她知道對付這種人，必須一次性讓他怕了，否則後患無窮。
必須——讓他害怕——
景思泉用力掐緊掌心，讓自己回憶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是怎麼對付那些無賴刺頭的。
那些還是混跡多年的成年人，乾過不少垃圾事，自己依然能憑借不要命的瘋狂讓那些人害怕，從而見了她就跑。
對付這麼一個沒經過風雨的公子哥，還不是輕輕鬆鬆？
瘋一點。
景思泉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
再瘋一點。
俗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要不要命的。
而瘋子，連不要命的人都會害怕的。
她現在就是瘋子。
瘋子。
所以下一秒，景思泉的笑容就消失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封玨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讓人打心眼裡發慌。
好一會兒，她無比輕柔地問道：“懂了嗎？”
“大、少、爺。”
那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人。
就像是從深淵爬上來的魔鬼。
露出森森的白牙，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封玨榮生吞活剝。
封玨榮用力點頭，他真的沒想到他會招惹到一個瘋子！
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瘋子！
景思泉鬆開了封玨榮。
那一瞬間，封玨榮拔腿就想要跑，但是這個可怖的女人不開口，他甚至不敢動！
又盯了封玨榮好一會兒，封玨榮隻感覺如有針紮。
終於，他仿佛聽到了特赦。
“滾吧。”景思泉輕飄飄地說著，然後對封玨榮燦爛一笑，“記得來弄死我哦。”
那笑容隻讓封玨榮頭皮發麻。
他身體一僵，小幅度地一點一點地蹭出去，在走出巷子的那一瞬間，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聽到他跑路的動靜，景思泉身體一鬆，緊接著就感覺心臟劇烈跳動，耳膜似乎都在震。
……好沒出息啊。
景思泉在心裡抱怨，是這幾年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對付個大少爺都能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嗎？
“泉泉……？”宋星星試探著開口，縮頭縮腦的，像個鬼鬼祟祟的小動物。
可見剛剛景思泉的那一場表演，不僅震懾住了封玨榮，連隊友宋星星和孔雪煙都嚇住了。
景思泉對她們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手裡的書包應聲掉在了地上。
“勞駕——”景思泉小聲道，“扶我一把。”
“腳麻了。”
孔雪煙趕忙上前，一把抱住景思泉，抱得很緊，很用力。
好一會兒，景思泉聽到孔雪煙沙啞的聲音。
“謝謝你，泉泉。”
景思泉一愣，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就感受到肩膀上有一種濕潤的液體。
……孔雪煙哭了。
緊接著，景思泉聽著孔雪煙帶著哭腔地大聲喊道：“……你真的，太帥了！”
六個字，喊得走形又破音。
孔雪煙放開景思泉，蹲下來，嚎啕大哭。
一點都沒有平時優雅而清冷的模樣。
景思泉緩緩蹲了下來，猶豫地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孔雪煙的後背。
不知不覺間，她也落下淚來。
宋星星走過來，一隻手搭在景思泉肩膀上，一隻手搭在孔雪煙肩膀上，哽咽道：“彆、彆哭。”
“你們一哭，”她聲音中滿是哭腔，“我也想哭。”
沒忍住，到底還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片哭聲中，孔雪煙想，她不想死了。
她交到了那麼好的朋友。
她真的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