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不堪為 呂雉:此非人所為是嗎?……(2 / 2)

劉邦自然是拍了拍戚夫人的手,讓其安心:“朕當然信你,不過是天幕妄加猜測罷了,畢竟......”

畢竟劉盈如此行為,恐怕這後世之人也是難以理解,完全不能苟同。

所以隻能多加猜測了?

另一邊的呂雉所在之處。

劉盈也是臉色大變,瞬間搖著頭:“不是......”

“母後,兒子不是......”

他驚異得竟是都有些磕巴了。

一時間思緒紛亂,又是因天幕之言驚懼,又是格外羞惱又難堪。

他......他怎能去責怪父親......?

還有這兩件事,怎能......怎能相提並論?!

可心底是這麼想著,劉盈對上呂雉的視線,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概他也清楚,自己所想這些理由,這些辯解之詞,實在沒有任何底氣。

慌亂之中,劉盈隻能磕磕巴巴開口道:“母後......兒子先前說,隻是怕母後被人詬病,兒子——”

【再來說說戚夫人的不作不死,實屬沒腦子的行為。】

【呂雉後來把她削成人彘,不得不說是她“求仁得仁”,自尋死路——】

【起先呂雉讓戚夫人舂米做苦役,結果戚夫人卻一邊舂米,一邊唱著歌兒——

【什麼“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裡,當誰使告汝?”】

【這不就是提醒呂雉,她可還有一個做王的兒子,以後自己的兒子會為自己報仇嗎?】

【這可真是好了,原本呂雉是為了泄憤,現在戚夫人這樣一說,何止要泄憤了,這不殺不行了,畢竟呂雉難道要等著那趙王過來救母,等著麻煩找上門?而且不得不說,之後劉如意被召進宮,再被毒死,戚夫人沒有一點“功勞”。】

【實力坑兒子,又坑自己,唱這種詞兒,也是真不怕自己死的早。】

【不過話說回來,戚夫人都唱這種詞兒了,劉盈還要保護劉如意,再為戚夫人痛哭,真不知道究竟誰是他親娘。】

劉盈的嘴開開合合,解釋的話竟是說不出來。

而再看呂雉。

聽天幕說起“前情提要”,呂雉竟是笑了出來,朝著劉盈鼓掌。

“好啊,好啊,竟還是如此!”

呂雉雙目通紅,按住劉盈的肩膀:“我兒,竟是如此情況下,你還要苛責於母後?!”

“你保護那劉如意,你為那賤人痛哭,卻是指責母後之行為不堪為人?!”

“你可當真是我的好兒子!”

呂雉簡直痛心難耐,她死死盯著劉盈:“你告訴母後,若是劉如意當上太子,你該當如何?!”

劉盈驀地一震,登時睜大了眼睛:“母後,我......”

他該當如何?他會死嗎?!

如意會讓人殺了他嗎?

這一時間,劉盈竟是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呂雉卻不管劉盈臉上明明滅滅的複雜神色,繼續按著劉盈的肩膀,讓他看向天幕:“你可知,若是你的太子之位沒有保住,被毒害身亡,被削成人彘的,就有可能是你和母後的下場?!”

劉盈竟是被按得一踉蹌,又青又紅的臉色,此時更是慘白起來。

“我......母後我......”

呂雉像是終於耐不住,斥聲爆發道:“‘此非人所為’?!這就是你對母後所說的話是嗎?!”

“你當了漢惠帝,終於是皇帝了,就能站在高高的位置上,指責母後的不是了,是嗎?!”

“不......”

劉盈驚惶的搖著頭:“不,母後......”

現下劉盈哪還有底氣和立場去說之前的話,哪還有臉麵?!

他驚惶又慌亂的想要撲到呂雉腳下,卻被呂雉推到了一邊,臉色頓時又變得意外和震驚——

再去看呂雉的神色,一抹恐慌之意,竟瞬間襲上劉盈心頭。

“母後......”

呂雉通紅著眼睛,搖著頭:“偏你不能說......”

可偏偏就是劉盈說的,偏偏是她的兒子來苛責於她......

【還是那句話,呂雉就算對不起誰,都沒對不起過劉盈。】

【可劉盈都是怎麼對呂雉的?真是生塊兒叉燒都比生這麼一個兒子強!】

【有母親如此儘心儘力為自己謀劃,為了自己兒子的太子之位不惜去求大臣,不惜頂著惡名,也要為兒子鏟除阻礙,可結果劉盈回報她的是什麼?是“此非人所為”的不孝苛責!是對戚夫人的失聲痛哭!】

【也不知那失聲痛哭,有沒有紮進呂雉的心裡。】

【有人詬病呂雉還叫兒子來看戚夫人的人彘,是冷酷無情的行為,可也不看看劉盈是什麼品種,又是什麼樣子,如此虛偽的仁弱,難道呂雉不想讓自己兒子強硬起來?】

【隻可惜呂雉錯估了劉盈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錯估了劉盈是否能理解她的一片拳拳愛子之意。】

秦朝——

馬車之中,呂雉已然是早變了臉色。

也不想管什麼戚夫人什麼劉如意,隻想到自己的兒子劉盈,竟是如此?!

若劉盈當真長成如此,那是真的還不如不生!

【有句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劉盈可不就是如此。】

【不過就是仗著呂雉對他的愛護,才敢如此對呂雉,他大概是打心底裡就知道,無論他怎麼說,怎麼做,他都是呂雉唯一的兒子,呂雉不可能放棄他,所以才如此的有恃無恐,如此的苛責指責。】

【若是換做劉邦,恐怕不僅不會如何,可還要說一句做得好?】

“不......”

劉盈倉惶著一張臉對呂雉搖頭,聽天幕說到這裡,竟更是臉上感覺火辣辣的難受。

可他張嘴想要辯解,卻仍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說劉盈是看過戚夫人的“人彘”形象後,於是被嚇到生病,然後才二十三歲就病故。】

【但其實劉盈痛哭之後,的確生了一場病,一年多不能起身,然而在這之後,劉盈可是自此每天飲酒,並且尋歡作樂,不再理會朝政,所以才又生了病,於是才二十三歲便病故,這都是他自己作的緣故!】

聽到自己二十三歲就會亡故,劉盈又是一嚇,驀地瞪起了眼睛。

呂雉也是一頓,但想起劉盈在這之後的行為,看向劉盈之時,竟滿是無言以對,不知如何說道。

【劉盈令人費解的行為還不止如此,如他當了皇帝之後,齊王劉肥入朝,宴飲於呂雉之前,結果劉盈以劉肥是兄長為由,讓劉肥坐在上座,就像是普通百姓家裡的禮節一樣。】

【然後呂雉因此動怒,就命人倒了兩杯鴆酒,擺在麵前,讓劉肥起身為她祝酒。】

【之後劉盈察覺呂雉欲為何事,便也取來毒酒為自己母親祝壽,於是呂雉隻好打掉毒酒,不再謀害劉肥。】

【先不說劉盈是怎麼想的,他一個皇帝,還是呂雉辛辛苦苦為劉盈籌謀來的,結果因為劉肥是兄長,就要讓劉肥坐在上座,這將自己的母親置於何地?!這是在捧劉肥的母親曹氏,還是在貶低自己的母親?!】

【無論於情於理,都不太說得過去吧?】

【再怎麼樣,這也是帝王家,非要如尋常百姓家的禮節一樣,這不是故意找呂雉的不痛快嗎?】

【而且若說劉盈兄友弟恭,可他根本不一視同仁,尤其是對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魯元公主——】

劉盈瞬間又是心底一咯噔。

眼見著呂雉臉上神色更冷,已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不,他可是母後唯一的兒子......

劉盈如是想著,可是為何心底卻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當初魯元公主險些要被外嫁給匈奴和親,是呂雉得知後日日夜夜的啼哭,對劉邦說自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忍心把她拋掉遠嫁匈奴去?!如此劉邦才歇了派出魯元公主去和親的心思。】

【可這期間,劉盈有為自己的姐姐說過什麼嗎?有過什麼表示嗎?】

【這一對比劉如意和劉肥,對自己的親姐竟是如此,差距不可謂不大。】

【所以劉盈這究竟算什麼?他究竟哪來的臉麵和立場去指責呂雉?】

【對呂雉能說出“此非人所為”這句話,簡直就是不孝!】

【對劉如意和劉肥尚且護之,卻對自己親姐險些外嫁匈奴一事,卻沒有任何記載傳下來,豈不是不悌之舉?】

【當了皇帝之後,又因為戚夫人的“人彘”事件,不再理會朝政,還每天飲酒,尋歡作樂,對於國家臣民而言,更是不知所謂不負責!而且以如此事情為理由,簡直無異於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劉盈不管是為人子,還是為人弟,亦或者是當皇帝而言,可真是不倫不類,也實屬貽笑大方了。】

【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呂雉勞心費力為他籌謀的一切!也不知道哪裡有臉來放縱自己,堪稱一大笑話。】

劉盈:“......”

現下他臉色難堪又難看的不行,仿佛有無數隻螞蟻攀爬在身上,渾身彆扭以及不自在。

自以為過來是勸諫母親,結果竟是他成了不孝不悌,不倫不類之人?!而且還貽笑大方......竟是個笑話?!

可要劉盈說些什麼......他要說些什麼才好?!

他能解釋什麼?又能辯解什麼?!

他......

劉盈不禁跪爬到呂雉身邊,急迫道:“母後——”

“母後!兒不是這等人,兒不是......”

呂雉看著劉盈雙目泛紅,幾乎要哭出聲,不禁將手撫在劉盈頭頂。

“來,母後問你。”

“什麼?”

劉盈抬起頭,對上呂雉的視線,隻聽呂雉繼續開口道——

“我兒如今悔痛解釋,是真覺得對不起母後,還是......”

“還是怕自己名聲有礙,這太子之位便當得不穩了?”

驟然間,劉盈哀哭的聲音猛地卡在了嗓子裡。

“母後......?!”

劉盈於刹那間變了的臉色,儘皆收在呂雉眼底。

呂雉閉了閉眼睛,終是將手從劉盈腦袋上挪開了。

見狀,劉盈才是更變了臉色,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是什麼表現,又要撲到呂雉腳下去辯解,卻被呂雉給避開了去。

呂雉背過劉盈,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而後轉身坐下。

再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兒子,失望之意隱於眼底,隻餘更加冷硬之色。

“是母後錯了。”

聽到呂雉如此說,劉盈不僅沒緩和了神色,臉色更是驚變不已。

就聽呂雉又繼續道——

“這太子之位,原來你真當不得。”

“不——”

劉盈急切的搖著頭:“母後,若是兒子當不得,那又能是誰?您隻有我一個兒子——”

“是嗎?”呂雉淡淡反問道。

劉盈的聲音霎時間頓住,臉色也瞬間僵硬住。

沒有他這個“兒子”,豈非還有其他身份之人?!

怎會沒有?!他不是唯一選擇!

可......

“母後!兒子是站在您這邊的,難道天幕之後,母後您就不怕......”

劉盈語焉不詳,但相信呂雉懂他的意思。

現下天幕這麼說,難道母後就不怕父皇怪罪下來?!

呂雉當然懂劉盈的未儘之意,但就是因為懂,她才滿心失望和荒涼之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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