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檔綜藝節目也因為李曼的死亡,而直接被腰斬了。
網絡上的風言風語,足以搞死一個人,自然也能讓一檔節目的播出遙遙無期。
再見到周博,是在一場娛樂盛會上。
蘇雪桐原本不想去,可芳姐說了,珍珠女團要以五人的形式亮相,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這樣的理由她拒絕不了,盛裝出席。
聽說,周博那孩子在李曼死後,又大病了一場。
如今大病初愈,精神頭看起來卻比原先還要好,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就好比那小星星。
蘇雪桐悄悄地探出了一縷神識,沒有在周博的身上發現任何被標記的印記,這才放下了心。
盛會一直到晚上十點結束。
蘇雪桐和其他的團員一起上了保姆車,原本到了一起會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年輕女孩子,一夕間成長,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是哪個帶的頭,悄悄抹起了眼淚。
蘇雪桐靠窗而坐,窗外的華燈和喧囂與窗內的悲傷哭泣,一一從她的眼中閃了過去。
這大約就是活的久的悲哀了。
就是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她昔日的那些姐妹要舍棄一身的修為,再入那輪回。
孟婆湯好喝,一碗下去,前世的種種全部化為煙雲。
盛會結束,就連蘇雪桐也放了大假,而且是一個沒有說明假期的大假。
蘇雪桐沉默了兩天,從自己的乾坤袋裡倒出了很多的東西,擺滿了客廳。
司铖一打開門,差點晃瞎了眼睛……這個女人怕不是惡龍,怎麼有收集珠寶的興趣。
隻見客廳的沙發上、地上,全都擺滿了各式的漂亮石頭。
司铖抬頭看了看她,那眼神中有詫異一閃而過,“怕發黴,曬曬是嗎?”
蘇雪桐懶得理會他的風涼話,很認真地說:“我在考慮要賣掉哪個?換點錢,做個什麼小生意!你說,開個咖啡店怎麼樣?”
“不怎麼樣!”司铖隻喜歡喝冷茶,不大喜歡咖啡那個一言難儘的味道,尤其是世界著名的貓屎咖啡。
蘇雪桐的積極沒有得到司铖的響應,一揮手又把自己的寶貝全數都收進了乾坤袋裡。
這種無事可做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
下午,那個季江潮竟然找上門了。
“我投資了一部電影,想請你去做女一號。”
他堵在了蘇雪桐的家門前,開門見山是這樣的。
蘇雪桐覺得這人的腦子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談工作,找芳姐啊!
直接找她的話,肯定不是談工作這麼簡單。
她不想和人麵獸心的人多話,冷笑:“謝謝,我不需要。”
嘁,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誰還沒點積蓄。
蘇雪桐有點兒後悔,真應該聽司铖的話,好好曬一曬她那些個寶石。
省的什麼貓啊狗啊,隨便花個三瓜兩棗,就想著能夠收買她。
果然,被拒絕的季江潮並沒有氣餒,而是鍥而不舍地道:“不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蘇雪桐搖了搖頭,還想提讓他避她三丈來著,抵在門栓上的手忽然一麻,他闖了進來。
“噯……”蘇雪桐擰著眉,紮開了架勢想要開打。
司铖原本在屋子裡入定,他聽見了聲響,睜開眼睛。
這個屋子裡有一種令他渾身不舒服的味道。
他皺眉,霎時間,一道道的金光從門縫中飛了出去。
季江潮的臉色大變,像是在抵抗十級大風。
緊急的關頭,他調用起渾身的內勁,可他越是抵擋,就越是沒法站住腳,狼狽地被那金光給拍了出去。
緊跟著,房門“咣”一聲合上。
這時,司铖打開了房門,凝神朝門口看了一會兒,才如睡醒一般發問:“剛剛,是誰?”
“季江潮!”蘇雪桐回答完後發覺不對勁,又道:“你不知道是誰,你都敢打,萬一是個普通人呢!”
可說完她又後悔了,感覺自己賣了個蠢,也不想想司铖是誰呢!
好吧,其實認真說起來她還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司铖是誰。
譬如,她從來都沒有問過——你是不是過龍上仙筆下的大魔王?
當然,蘇雪桐知道的,即使她問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就是了。
所以又何必糾結這些呢!
本以為惱羞成怒的季江潮會糾集他的修真局大軍,再次來訪。
蘇雪桐一連等了三天,沒有等來季江潮,倒是等來了芳姐的電話。
“雪桐啊,公司給你談了部戲!”
也不是蘇雪桐多心,畢竟三天前季江潮來時,說的也是一部戲。
於是,她問:“是季江潮投資的嗎?要是他投資的話,我不去!”
“不是!”芳姐道:“是張冰導演的戲哦!裡頭有一個女二號,說是外在的形象和你挺符合的。哦,還有,她還看了你侄子的照片,裡頭有個男三,說是可以讓他試戲哦!”
也難怪芳姐喜氣洋洋了。
那個張冰導演可是華人最熱門的女導演之一,業務能力一流,本身又帶有話題性。
早些年,她自己還是個演員,演而優則導的成功範例。
隻是,讓大魔王演戲…就他那張麵癱臉,蘇雪桐的心裡隻犯嘀咕,跟芳姐道:“我侄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確定,等我問問他再說。”
不用蘇雪桐重複話題,一旁的司铖翻了頁手裡的辭海,拒絕道:“我不演戲。”
“好嘞!”
蘇雪桐連一點想要勸他的心思都沒有。
就現在的司铖,完全可以去當大學教授。每天的日常除了入定,就是看各種辭典,前幾天還讓她給他買了一本英漢詞典。
她猜測,他可能是想做一個與時俱進的大魔王。
試戲還是很順利的。
試完戲之後定妝,緊跟著就可以進組拍攝。
司铖就是蘇雪桐的影子,自然是要跟在她的後麵。
張冰一見司铖的真人,很是喜歡,還親自遊說了一次,想讓司铖參與電影的拍攝。
蘇雪桐知道司铖不喜與人交流,隻好拉了張冰導演到一旁,小聲道:“導演,我也不瞞你說,我侄子……”她指了指腦袋,又說:“原先這兒受過一點刺激,不大喜歡與人溝通。”
封印那麼刺激的事情…夠刺激了吧!
張冰再看向司铖的眼神兒,透著一股子惋惜,“可惜了,外形好,看起來也特彆聰明。”
蘇雪桐撇嘴:“誰說不是呢!”
事情這才算揭了過去。
司铖又不是沒有聽見蘇雪桐是怎麼在背後說他小話的,可他隻當不知,看完了辭海,又捧起了英漢詞典。
他的眉頭蹙在了一起,沒有多時,就把那詞典丟在了一旁。
那亂七八糟的字符,看起來比畫符還要煩。
遙想當年,很快就修到滿級的澤楚上仙也不是沒有短板,他不喜畫符。
就是那場幾乎炸毀了半個天界的封印大戰,最後成功的那一擊,也不過是因著區區一張符紙而已。
司铖的心念一動,閉目養神的那一瞬間,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本書來——。
短板這個東西,他以前並不在意,可如今並不想有。
一個人,隻有越發的強大,完全沒有破綻,才能為所欲為,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東西。
啊,不對,人不是東西,對的…吧!
司铖的意念集中,不多時,就翻完了整整一本古籍。
他忍不住質疑原先的任性,就那麼簡單的符籙,當初他為何會一翻就頭疼呢?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並不糾結。
司铖睜開眼睛,入眼的畫麵是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將蘇雪桐擁在了懷裡。
她的身上穿的是舊式旗袍,司铖很喜歡這種顯得她婀娜多姿的衣裳。
可他不喜歡她與彆的男人如此靠近。
他眨了眨眼睛,不遠處的攝像機“啪”的一聲,炸出了火星。
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都嚇了一跳。
副導慌裡慌張地喊了“卡”,工作人員上前檢修攝像機。
蘇雪桐漫步回來,與司铖深邃的眼眸對到了一起,她壓低了聲音:“你又乾嗎?老毛病犯了?”
那麼強大的氣流,蘇雪桐自然感應的到。
司铖眨了眨眼睛,沒有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實際上,他也解釋不了。
攝像機的突然故障並沒有人懷疑到其他的地方去。
張冰導演趁著機器沒好,跑過來跟蘇雪桐說戲。
“雪桐,你知道的吧,這一場接下來是一場吻彆戲。我知道今天才第一天拍攝就有吻戲的話,你可能一時難以適應,不過和你對戲的是專業演員,你一會兒就跟著他的感覺走。等攝像機好了,咱們先試一條。”
蘇雪桐心裡惴惴不安,這可是她的處|女作,還有熒屏初吻。
想一想現代的人委實開放,想當年,原主和那個季江潮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連小手都沒有摸過一次。
要不是季江潮急不可耐地想要推倒原主,做成爐鼎,原主也發現不了端倪。
那杯他遞來的酒液裡,是加了料的。
男女雙修,情投意合,那是對雙方都有進益。
但若是一方誤飲了另一方的心頭血,就如同蠱蟲入體,對男女之事索求無度,徹底地淪為隻知歡|好不知修煉的爐鼎。
是以,原主的初吻還在。
而蘇雪桐自己也沒有談過戀愛。
不知道為何,這麼想的時候,她的心突然亂跳了幾下,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己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張冰導演又拉著她說了幾句其他的,就又找其他的演員說戲去了。
司铖不知何時又閉上了眼睛。
蘇雪桐以為他入了定,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七想八想。
那台炸了的攝像機要返廠維修,這邊緊急調運,又送來了一台攝像機。
一直到天黑,拍攝才得以繼續。
與蘇雪桐對戲的男演員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叫做郭天。
在新生代裡,演技算是數的著的。長相也很是不錯,硬朗小聲,劍眉星眼,一笑起來,還有一顆小酒窩,甜進了老祖宗的心裡。
可這會兒蘇雪桐顧不上欣賞,提著忐忑的心情上陣。
那邊的副導喊:“兩位演員,先試一條離彆的吻戲。”
“借位嗎?”郭天詢問。
副導遲疑了片刻,回頭問張冰:“要不先借位看看效果?”
“也成。”張冰點頭。
副導向郭天比了個OK的手勢,他轉頭問蘇雪桐:“你會借位嗎?”
郭天知道的,這位是女團忙內,會唱歌會跳舞,但演戲的話基本不會。
蘇雪桐的腦子有點懵,搖頭。
郭天給她做起了示範,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就是我這樣低頭的時候,你的頭往這邊一偏。你按照我設計的動作,不要緊張……”
從背後看,兩個人真像是吻到了一起,可實際上兩個人的嘴唇還有兩根手指的距離。
蘇雪桐沒出息地閉上了眼睛。
郭天又說:“對,這是離彆,你的情緒裡要有悲傷,還得有沉醉!”
司铖直直地看著,無法言說的一種心情像是雜草瞬間就爬滿了他整顆心。那些草仿似極具攻擊力,一點一點地紮到了他的身體裡。
知命如同感應到了主人的浮躁和不安,嗡了一聲,以示回應。
瞬息之間,時間再一次靜止了。
攝影棚中的所有人,全都維持著上一秒的動作,僵直在原地。
那幾台攝像機嘎的一聲,也停止了運行。
蘇雪桐閉著眼睛,在等郭天接下來的教學,卻忽然感覺一個柔軟的唇瓣貼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唔”了一聲,怒從心中起。
說好的借位,怎麼又……
蘇雪桐瞪大的眼睛,闖進了司铖深邃的眼底。
“你……”她大吃一驚,嘴巴被人堵住,根本烏拉不清。
司铖的手一帶,她已然跌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下好了,方才那種無以言說的不舒服,瞬間痊愈。
蘇雪桐也不知道這個吻持續有多久。
隻知自己唇瓣發麻,心跳如雷。
她忘記了自己身在哪裡,也忘記了自己身懷功法。
那些個淩厲的冰刃,全都安分地躲在她身體的某處。
她的心裡似有烈焰在燃燒,怎麼可能呢?
她修行的明明不是火係。
難不成是上一次的烈焰餘毒,仍未清理乾淨?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在腦海裡盤旋不去。
“雪桐,可以了嗎?”
蘇雪桐閉著眼睛,維持著被大魔王親吻的表情,聽到郭天的聲音時,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氣。
緊跟著她瞪大了眼睛,周遭的人各司其職,全在忙著手上的工作。
眼前的郭天看著她笑彎了眼睛。
蘇雪桐一時沒有反應,郭天又關切地問:“你沒事吧雪桐?”
蘇雪桐搖了搖頭,猛一轉身,隻見大魔王坐在休息區裡,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中的英漢詞典,仿佛這片場的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剛剛的一切,猶如一場夢境。
還是場春|夢,對象還是……
蘇雪桐頓時一陣迷亂,到底是不是夢她已然分不清楚。
她的臉如天邊熊熊燃燒著的火燒雲。
她是沒有湊近去看,司铖手腕上的知命比那火燒雲的顏色還要紅豔,就像是他此刻沸騰的血液和猶如萬馬奔騰過一樣狂跳不止的心。
澤楚上仙活了萬年的光陰,頭一次體會到了這世間的男女之情。
果然如那些凡人說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