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地起床出門，快步朝外麵走去。
剛拐過一個彎，突然看到秦雙也從對麵走過來，拐進了隔壁的衛生間。
教練昨天說過，所有人六點半要在俱樂部大廳集合，到時候過去抽簽準備比賽，要是錯過，可能會失去比賽資格……
馮雙一邊想著，猶豫了一會兒，迅速跟進衛生間。
迅速拿起角落裡的掃帚，慢慢從門把手上穿過去。
“誰在外麵？！”
剛做好這一切，秦雙的聲音突然從裡麵傳來，嚇得她臉色一白，迅速後退幾步。
隔間的門很快被人從裡麵拉動了幾下，但因為門把手被卡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
見此，馮雙才終於放心下來，一個字也不敢回答，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慌慌張張地離開衛生間跑了。
來到大廳，教練和其他學員都已經到齊了。
她慌慌張張跑過去，坐在角落裡，一直頻頻朝衛生間的方向張望。
一直等到六點半也沒有看見秦雙出現，才慢慢安心下來。
萬晨教練把人數清點了一遍，發現唯獨缺了秦雙，皺著眉朝周圍尋找。
“她人呢？都說了六點半集合，就屬她沒來，一點集體觀念都沒有！她房間在哪兒，去把她叫出來！”
他催促了一聲。
幾個學員正準備去找。
馮雙連忙上前，道：“教練，我剛才看見她已經往體育館那邊去了，應該是和經理一起走的吧 。”
聞言，萬晨更加不悅。
“不和集體行動，就知道討好領導，這像是要比賽的人嗎？”
朝其他人一揮手。
“我們先過去，不然要趕不上抽簽了，待會兒我非得好好說說她！”
說完，帶著剩下三個選手朝體育館走去。
衛生間內。
秦雙雙手拉著隔間的門，但無論怎麼拉扯，門都打不開。
她一手拽著門，好不容易拉開一條縫隙，卻見外麵門把手的位置，似乎被一塊木頭卡住了。
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
難道是有人故意把門卡死的？
剛才外麵傳來的細碎動靜早就已經不見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秦雙喊了好幾聲，也沒有任何回應。
時間迅速流逝，一轉眼已經逼近七點了。
昨天的比賽通知上說，七點二十開始抽簽，決定選手比賽站位。
八點正式開始比賽。
不知道教練和其他人發現她不在，會不會過來尋找，還是說已經直接離開了。
自己要是再不出去，就趕不上抽簽了！
秦雙緊皺著眉，把身上的背包解下，從上麵丟了出去。
站在馬桶上，用力一躍，雙手抓住隔間的門，艱難地開始攀爬。
光滑的複合板根本沒有任何支撐點，高度又遠遠超過攀爬的範圍，雙手才剛支撐，身體就止不住地往下滑，最後又跌了回來。
雙腳踩在地上，秦雙緊皺著眉，抬頭重新打量高度。
深吸一口氣再次躍起。
抓住頂端。
然後又滑下來。
……
足足試了七八次，雙手將近脫力，她才終於借助手臂的力量，成功翻到了旁邊的隔間。
“哎喲，你這是乾什麼？”
剛爬上去，拿著拖把的清潔工這時走進來，看見坐在上麵的秦雙，驚訝地喊了一聲。
“怎麼從上麵翻出來了？”
秦雙來不及回答，繃著一口氣，直接一躍而下。
此時，手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數字“7”。
她隨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一把撈起地上的書包，正準備往外跑，突然看見剛才把自己關在裡麵的隔間，門把手上被人插了一個掃把，將門牢牢卡住。
以這掃把的結實程度，要是自己不翻出來，就用耗儘了力氣也打不開這扇門。
估計一整天都要被困在裡麵。
秦雙眸色一暗，一邊往外跑，一邊回想自己之前聽到的細碎聲音，多半就是那個人做的。
故意想讓她錯過比賽！
——
比賽場館。
飛雪俱樂部的參賽小組正在爆發一場激烈爭論。
準確地說，是單方麵的責罵。
唐錢作為小組負責人，今天一大早就提前到現場核對細節，還要和其他俱樂部的人交流情報和互探底細。
可他在這兒忙活了小半天，等其他人一到，卻發現最重要的秦雙根本沒來！
唐錢簡直暴跳如雷。
沒想到這麼荒唐的事，萬晨都能辦得出來。
“我隻需要你把人帶過來，這麼簡單的事，你竟然都辦不到！你是怎麼做事的？！”
萬晨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慌了一下。
“可我聽說，她不是早上就跟你一起過來了嗎？所以我才沒有去……”
“誰說的？我特麼四點就過來了，她要比賽，這麼早過來乾什麼？”唐錢怒斥。
萬晨不敢說話，指了指馮雙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去。
馮雙微微睜大眼睛，表情無辜，小聲道：“我早上的時候真的看到一個很像你們的人一起離開……難道是我看錯了？”
“嗬，你可真是全身上下都是毛病，上次腳疼，這次眼睛不好。”唐錢嘲諷。
馮雙臉頰頓時漲紅。
“就、就算我看錯了，她在俱樂部為什麼不按時來集合，其他人都來了，是她自己的錯，跟我們可沒有關係……”
說到一半，見唐錢一直瞪著自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敢再開口。
萬晨這時候出來打圓場，道：“不管怎麼樣，馬上就要開始抽簽了，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影響到其他三個選手，大家還是先去抽簽吧。我想她應該會自己過來的。”
說完，帶著其他三個選手朝抽簽台走去。
唐錢卻不放心。
他在原地等了幾分鐘，眼看著那些選手一個接著一個抽完了簽，心裡著急得不行，迅速轉身朝外麵走去，準備回俱樂部找人。
才剛走到場館門口，突然看見一個人正從遠處跑過來。
正是秦雙！
“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抽簽都快結束了！”
他著急迎上前。
秦雙是一路跑過來，氣喘籲籲，額頭上掛著一層薄汗。
“抱歉，被耽誤了一點時間。”
“彆說了彆說了，快進去吧。”
唐錢不斷催促，帶著她迅速往裡走。
兩人一走進比賽場，裡麵鬨哄哄，秦雙第一時間抬頭朝抽簽台看去。
那裡空空蕩蕩，隻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馮雙這時候道：“你來晚了，抽簽已經全部結束了。”
一聽見這句話，秦雙如遭雷擊，險些站立不穩。
“我沒趕上？”
轉頭朝緊皺雙眉，一臉凝重的唐錢看去。
“我失去比賽資格了？”
“你先彆著急，情況沒有那麼糟糕。”唐錢安慰她，卻還是歎了一口氣，表情並未放鬆。
“這次的比賽規則稍微做了一些調整，沒有抽簽的選手不會被取消比賽資格，不過站位會自動順延，變成……”
“最外側。”萬晨接話。
看了秦雙一眼，警告道：“這已經算不錯了，要是以前，你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雖然已經沒了獲獎的機會，但至少可以漲漲經驗，以後不要遲到。”
短道速滑最外側的站位，可以說是所有人眼中的死亡位置。
沒有人能在這個賽道表現出色。
被分配到這個位置，無異於是直接下達死亡通知單。
其他人聞言，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沒想到秦雙卻反而鬆了一口氣，展顏而笑。
“能參賽的話，我就放心了。”
萬晨還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你是不是沒聽清楚？你是最外側的站位，不用比就知道已經輸了。”
秦雙卻十分淡定。
“還沒有開始比，誰知道結果？”
聞言，他撇了撇嘴，礙於唐錢還在現場，沒有再開口嘲諷，道：“經理，有選手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我先帶他們過去。”
說完，帶著其他幾個比賽選手離開。
他們一走，唐錢便長長歎了一口氣。
“之前你說你的運氣不好，可我沒想到竟然這麼差。”
他有些無奈。
因為遲到錯過抽簽，第一場比賽就被分在了最差的外站位，這應該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
秦雙卻緊皺著眉。
她心裡清楚，自己不是運氣不好，而是有人故意使絆子。
還反過來安慰道：“隻是初賽的站位不好，不會影響到總決賽的。”
唐錢瞪大眼睛看著她這麼擔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次參加五百米短道速滑的選手一共二十人，分成四個組進行比賽，每組前兩名晉級，不斷重複，直到最後剩下四人才是總決賽。
按照比賽少說也要進行三輪。
開局雖然位置不太好，但半決賽和總決賽的站位，可都是按照上一場比賽的成績排的。
秦雙並不擔心。
“等到半決賽就不用站在最外麵了。”
她說話平靜，似乎在陳述一件事實。
唐錢一時竟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太過狂妄，還是對自己的實力肯定。
可秦雙一直看著冰麵，眼睛熠熠生輝。
看見她的模樣，唐錢竟真的覺得。
穩了。
飛雪俱樂部的幾個選手剛好被分到了不同小組，算是運氣比較好，避免了“自相殘殺”。
秦雙在最後一組上場，一邊站在休息區熱身，一邊觀望其他學員的比賽情況。
才剛走過去，第一場比賽剛好開始。
一眼掃過，馮雙站在隊伍裡，竟然是俱樂部第一個參見比賽的學院。
她轉頭朝周圍看了看。
由於國內短道速滑項目不景氣，到現場觀看比賽的人並不多，不過馮雙一出現，還是明顯看到不少人在往這邊靠。
其中還有很多其他俱樂部的教練和選手。
唐錢道：“前段時間萬晨一直到處宣傳學員被蘇皎月認可，現在全省稍微有名點的俱樂部都知道了，這次比賽，也有很多人是瞄準她過來的，都想看看未來的國家隊是什麼樣。”
秦雙甚至還看到不遠處有幾個記者和攝影師，已經將鏡頭對準了冰場上的馮雙。
所有人整裝待發，擦亮眼睛，都想她一展風采。
哨聲一響。
冰麵上的幾個人立即箭一樣衝了出去。
人群中，幾乎所有視線都鎖定在馮雙身上。
找了好幾個選手，才終於在中間的位置看見了她。
第二。
不少人以為她是在保留實力。
可是等滑完一圈，她就掉到了第三。
速度明顯開始變慢。
所有人眼巴巴地等著她爆發，可隨著時間一秒一秒拖延，直到最後一圈，馮雙的速度非但沒有提升，反而嚴重落後。
終於在一個轉彎的時候，竟然還被後麵的人連續反超。
一下子，跌落成最後一名。
甚至在過線的時候，都被其他人甩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看著這一幕，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儘，臉上都出現了同一行字：
這就是被國家隊教練看中的選手？
本來帶著紙和筆，站在場邊準備記筆記的教練和分析師，都同時停了筆，大腦一片空白，有些迷茫。
蘇皎月是出了名的嚴格教練，應該不會看錯？
可眼前這個人無論怎麼看都隻是一個普通，甚至不太達標的選手，怎麼會被欽點靳國家隊？
難道現在的風向變了？
其實不隻是他們，就連飛雪俱樂部自己人也有些驚訝。
唐錢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太過驚訝讓他差點結巴：“她怎麼回事？不是，蘇皎月怎麼回事？”
秦雙卻一點不驚訝。
甚至，馮雙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把自己的從零訓練成這樣，已經十分讓她驚訝了。
難道是因為用了自己的身體？
畢竟過去十年，她一直在訓練，早就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大屏幕上這時顯示出的第一組的比賽數據，馮雙排在最後，將近一分半的數據，可以說是比賽曆史上最差的了。
整個運動場館都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或驚訝，或惋惜。
萬晨是其中最震驚的一個人，著急都迎上去。
“怎麼回事？你怎麼滑成這樣了？”
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開始到處宣傳，和其他人炫耀自己收了一個被國家隊內定的學生。
今天大家可都是奔著她來到，現在卻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讓他以後怎麼見其他教練？
馮雙緊抿著嘴唇，麵露難色，尤其是聽到周圍對自己的議論聲，更是咬緊牙，眼裡湧起怒氣。
從沒覺得自己丟臉過。
“我的腳傷可能還沒好，剛才一起步，我就感覺到了，疼得厲害，但為了比賽，還是隻能堅持滑完了。”
聽見這個答案，萬晨不好再說什麼。
皺著眉，心裡不悅也無法埋怨。
“腳上沒好，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說我帶你去看醫生，你非要自己去，到底看的什麼醫生？這麼久了還不好。”他埋怨道。
馮雙怎麼讓她帶去？
到時候醫生一看，不就知道自己假裝了嗎？
“對不起教練，我讓你丟臉了。”她道。
“算了算了。”
萬晨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去休息吧，早點把傷養好，下一次比賽絕對不能再出現這種情況。”
說完，臉色陰沉地朝休息區走去，開始準備下一場比賽。
唐錢遠遠看著，嘀咕：“你說這到底是蘇皎月眼光低了，還是她認錯人了？要是按她的標準，這樣的表現，怎麼也不可能入她的眼啊。”
沒想到他隨口一說，就逼近了正確答案。
“你覺得呢？”秦雙隻道。
唐錢轉頭將她打量，思索著道：“要是蘇皎月看中的是你，那還有幾分道理，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