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仔細看完秦雙的傷勢，眉心緊皺。
“還需要仔細看看，不過情況不太好。”
“那以後還能進行比賽嗎？”蘇皎月著急問。
醫生一愣，這裡作為這次冬奧會指定醫院，從比賽開始以來，他已經診治過不少受傷的運動員，幾乎每一個人過來的時候，都會問這個問題。
結果有好有壞。
可是眼前這個……
他歎了一口氣，道：“傷口很深，切斷了跟腱，如果好好保護能回複，走路和普通人無異，但如果要比賽，那可能做不到了。”
聽見這話，秦雙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垂下眼眸。
“怎麼可能！？”蘇皎月整個人如遭雷劈，著急道：“你是不是看錯了？你再仔細看看！肯定能治好的，對不對？”
醫生沒有回答，但已經給出了答案。
蘇皎月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你說啊，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治好，讓她重新回到賽場，讓她拿到冠軍！”
醫生無法給出她想要的回答。
蘇皎月正要逼問，被秦雙攔住。
“教練，算了吧，不用勉強了。”
“當然要勉強！你還沒有得到冠軍，還沒有站在巔峰，難道你就不想回去繼續比賽，站在領獎台上嗎？”
她抬高聲音怒吼。
秦雙語氣平靜：“我當然想，但我並不後悔，當時的情況，如果我沒有上前阻攔，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就是陳可安。而且陳可安並沒有辜負我們的期待，終於捧回了金牌。教練，我們的心願都完成了。”
聽見這席話，縱然是堅強如蘇皎月，眼眶中也不由再次湧出淚光。
“可我不想以你作為代價，你的運動生涯才剛剛開始，屬於你的時代正要到來。可是現在……所有人隻會記住第一名，第二名尚且沒有名字，又有誰會記得你的付出？彆說五年十年，就算過再過一兩個月，你的名字就會被遺忘。”
秦雙笑了笑，道：“可是，我的名字，祖國會記得。教練你會記得，陳可安記得，就足夠了。”
蘇皎月啞然。
這道理她當然知道，可實在舍不得不忍心看到秦雙這樣結束自己的運動生涯。
就和自己一樣。
這樣的苦，她心裡最清楚。
“蘇教練。”秦雙這時道：“待會兒陳可安到了，這些話你不能再說了，不然她會自責的。”
蘇皎月眼眶含著淚，暗暗點頭。
這時，宋媛和孫雪梅雙雙趕到，神色慌張。
“怎麼樣？醫生，我女兒的腳怎麼了？”孫雪梅一進來，便著急詢問，滿臉淚水。
宋媛同樣擔憂，雖然看上去還算冷靜，但臉色明顯有些蒼白。
“醫生，一定要治好她！”
醫生將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聽說秦雙以後都不能再進行比賽，兩人臉色都變得煞白。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孫雪梅著急起來。
一旁的宋媛看似還算冷靜，卻一樣身體顫抖著。“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醫生微微搖頭，轉身離開。
病房中安靜下來，一點聲音也沒有。
孫雪梅小聲啜泣著，教練和宋媛的臉色都不太好，還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秦雙開口道：“媽，你們不用這樣，我沒事。”
她一開口，本來還能忍住的宋媛瞬間紅了眼眶。
“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能這麼做！”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摔倒的時候，秦雙並沒有受傷，在摔倒停下之後，馮雙故意蹬了幾下，才會把她傷成這樣。
“都是我的錯！”
噗通一聲，孫雪梅竟然直接跪了下來，一邊痛哭自責：“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孩子！讓她變成這樣，害了秦雙，都是我的錯！”
一邊說，狠狠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個巴掌。
“媽，你這是乾什麼？”秦雙皺眉，想要去阻攔，卻因為躺在病床上動不了。
“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媽，我卻把你害成了這樣。”孫雪梅哭著道。
宋媛上前把她扶起來，道：“你彆這樣，這是馮雙做的，跟你沒關係，我和你其實都有責任。”
蘇皎月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受傷的人不是馮雙嗎？”
宋媛和孫雪梅對視一眼，都沒有解釋。
——
陳可安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到的。
她領完獎之後，還有不少工作，這時才終於忙完，匆匆趕來。
看見秦雙一條腿被吊起來，上麵纏著繃帶和夾板，臉色沉重，一上來，卻怒氣衝衝道：“你剛才是乾什麼？你瘋了嗎？誰讓你這麼做的？我根本不需要你幫忙，你就讓我摔出去好了，攔著乾什麼？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哭起來，淚水滾滾落下。
最後嚎啕大哭。
眼前的人和秦雙一樣，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罷了。
秦雙隻是輕聲道：“如果當時我們倆的位置互換，你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不是嗎？”
早在比賽開始之前，陳可安就已經決定放棄自己，保護秦雙。
她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