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容易理解不是?畢竟部隊辛辛苦苦選人出來深造,可不是瞎鬨著玩的。
然而此消彼長,有了這麼一群預備役等著,被篩下來的營級即使再努力,也很難再有出頭機會。
畢竟,這坑本來也不多呀。
劉文娟就算不聰明,這麼粗淺的道理還是懂的,她攥緊丈夫的手,啞聲道:“這麼要緊的機會,對門肯定自己留一手的,畢竟你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呀!”
她都聽丈夫說了,領導打分兩人一樣,軍屬考核恐怕也分不出高下的,那麼,文化考核一戰就將決勝負了。
換了她,她也留一手!
“不會的!”
又聽到這個論調,王建國額頭青筋跳了跳,他吸了口氣,保持平靜,“娟子,你聽我說,東子不會這樣做,換了我也不會這樣做。”
想起媳婦到底隻是向著自己,他多了幾分耐性,想了想,換了個角度解釋,“娟子,你要明白,這學習的事不是買菜,不是說買多買少就能決定勝負的。”
他揚了揚手裡的書單子,“你瞅瞅,這麼多書,就大半月時間,不要說學會了,就算想把它們仔細看一遍都不容易。”
白天還得工作呢。
說到這裡,王建國閉了閉眼睛,其實他也是清楚,恐怕自己是要栽在文化考核上了。
將要和這麼重要的一次機遇擦肩而過,他一顆心又苦又澀,十年從軍,炮火紛飛的戰場拚殺下來,到了如今,事業恐怕真要遇上瓶頸了。
王建國神色有幾分黯然,可他說了這麼多,卻沒有起到半點正麵作用,反而讓劉文娟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對呀!為啥他家就有課本呢?為啥他就能提前半年開始學習呢?!”
說是薑寧準備高考,可是劉文娟一個字不信,這個向來柔弱的女人咬牙切齒,“肯定是他早就得了消息!”
她見丈夫要開口,提前一步截住話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肯定是許衛國!”
“許衛國他爸是將軍,是將軍!將軍肯定早就知道軍校選人消息的,能不告訴兒子嗎?”
“他倆關係好得都要穿一條褲子了,許衛國肯定悄悄告訴了對門,所以他們早早準備起來了!”劉文娟說出自己的猜測,並深信不疑。
這話聽得王建國怔了怔,眼前晃過趙向東許衛國勾肩搭背的背影,沉默了半響,他搖了搖頭,“不會的,衛國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你和他關係很好嗎?”
劉文娟說著說著,剛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她壓低聲音嗚咽道:“可憐你也上了戰場,弄得一身是傷,現在,現在……”
“不行!”
哭著哭著,她聲音硬了起來,“我要向部隊舉報他們,他們這是不正當競爭!”
王建國瞬間回神,“你瘋了?你……”
“我沒瘋。”
劉文娟一抹眼淚,聲音不大卻罕見堅定,“主.席不是說了嗎?人民群眾要勇於舉報一切違紀行為,隻要有懷疑,就能舉報。組織會查清真相,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建國,這種不正當競爭一定要及時製止。”
劉文娟越說越篤定,“我們不能白吃這個虧,機會沒了就是沒了,建國,要是你升不上去,過幾年就得離開部隊了。”
這就是劉文娟今晚罕見硬氣的一個重要原因,她害怕,團級以下的基層軍官,到了一定年齡還升不上去,就得轉業了。
營級是三十來歲,王建國今年二十八,能拚搏的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本來還是有機會的,但現在多了上軍校這茬子事,一旦被涮下去,頭頂就多了一批預備役,出頭機會就很渺茫了。
軍官轉業,是要回到原籍上的,他們老家那個小縣城,封閉且保守,全都是裙帶關係,一個沒根沒基的空降軍,你玩不轉。
劉文娟搖了搖頭,就算很好立足,她也不想再回到那個山溝溝裡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出來的。
她的聲音雖壓得極低,但一字一句卻十分清晰,“我有懷疑,我舉報,這是部隊一直允許並提倡的,不乾你的事,你也阻止不了我。”
“我……”
到底是同衾共枕的夫妻,劉文娟一番話,正中王建國短板,這也是他目前最憂慮的。
他怔了好半響,抬頭想要說話,劉文娟已經起身奔回房鎖上門,她不想和丈夫說話,拒絕聽任何企圖改變她決定的聲音。
王建國慢了一拍追上去,剛好門“砰”一聲在麵前關上,“哢噠”一聲清脆的金屬插銷聲驟響,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他腦海有些混亂,得想一想。
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