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 第196章 保家衛國 ===(2 / 2)

王府幼兒園 求之不得 20406 字 6個月前

沈悅仰首靠在浴桶沿上,一隻胳膊搭在額間,目光空望著天花板處,卓遠離京第四日上了,應當已經到單城了。

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也不知道舅舅舅母有沒有為難卓遠,但以卓遠的性子,即便舅舅舅母為難,他也能應付。

隻是,想起早前舅舅和舅母同她說得那番話,卻不見得舅舅舅母真會願意答應這門親事。

舅母同她說起過,平遠王府是高門邸戶,若是真出了什麼窩心事,她連可以投奔和說理的地方都沒有,比不得門當戶對的人家,舅舅舅母還能給她做主。

舅母處處都是替她打算的,她亦在想,早前算不算瞞著舅母……

舅母許是會生她的氣,也許是會埋怨她不聽話。但她同卓遠在一處,沒有早前想到要在這裡嫁人的違和與恐懼。

卓遠自己就是個大孩子。

熊一些,卻不壞。

他會在平寧山地龍時奮不顧身救她,也會在栩城驛館時偷偷親她,她記得蹴鞠草坪上,他們兩人一起蹴鞠時,他眼中的笑意,也記得他對每個孩子的上心與善意,還有被孩子們疊羅漢似的壓在地上起不來的窘迫境地……

她喜歡這樣的卓遠。

一個讓她覺得真實,穩妥,又有責任感的大熊孩子……

沈悅緩緩闔眸,想起在屋起父兄戰死,沒有一個人是容易的。

卓遠也是。

外人看起來的風光霽月,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用熱血換來的,可歌可泣。

她希望,永遠沒有戰爭。

他就能永遠安靜得守著闔府的孩子,看著他們健康長大,然後卸去一身鎧甲,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翌日,孩子們晨跑的時候,卓新來了京郊彆苑。

沈悅意外,“你怎麼來了?”

說是要等下一個休沐日的。

卓新彆扭道,“我有些想他們了,就來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想來。

沈悅莞爾,“越來越像你六叔了。”

卓新臉紅,“誰像他啊!他是終日沒個正形的,我才不想他……”

哦,那就是也想卓遠了,但死鴨子是一定要嘴硬的。

沈悅佯裝不察。

卓新唏噓。

晨跑結束,孩子們看到卓新來了,一擁而上,“二哥哥!”

“哥!”這是小五叫的,“你怎麼來了?”

卓新一本正經道,“六叔離京前叮囑過我,要看看你們有沒有聽阿悅的話啊,沒誰聽話的!”

所有人都齊刷刷得指向小五。

“我……”小五有口難辯,隻能環臂生氣,“哼!”

沈悅上前抱歉小五,輕聲道,“天天很聽話,他們逗你玩的。”

孩子們都嘻嘻笑起來。

卓新也跟著笑起來。

小五還是嘟嘴,卓新伸手敲了敲他的頭,歎道,“行了!要不要哥抱!”

小五想了想,笑眯眯點頭。

卓新從沈悅伸手接過小五。

因為卓新的到來,孩子們忽得活躍了起來,好些日子沒見卓遠和卓新了,孩子們是真想他們二人了。

“六叔有給你送消息嗎?”孩子們參加岑夫子的曆史故事課的時候,卓新在偏廳外問起。

沈悅搖頭,“沒有,不過他早前是說五六日回京。”

眼下,也差不多第五日上了。

卓新歎道,“他也沒消息送我這裡來,我還以為他會給你送信,所以問一聲,奇怪,這次陶伯也沒送消息來,唉,那就老老實實等他回來吧,說不定,他被你舅舅給……”

卓新在脖子處比劃了一個乾掉的姿勢。

沈悅無語。

卓新長聲歎道,“說不定你舅舅不肯答應,他就賴著不走了,但又覺得很丟臉,所以不好意思送信回來,就一直裝死。”

沈悅忍俊不禁,“誰都沒你會編。”

卓新遂也跟著笑起來。

六叔和陶伯都不在,府中還有旁的事情,卓新今晨來看過小寶貝們,就又啟程回京中,“我隔兩日再來。”

沈悅送他到半山腰處的大門口,輕聲喚了聲,“卓新。”

卓新回頭看她。

沈悅笑道,“真長大了。”

卓新輕嗤一聲,既而上了馬車,馬車往山下駛去。

……

馬車回京要一個時辰,卓新在馬車上打了盹兒。

今日起,心中一直不怎麼安寧,所以才會一早就往京郊彆苑來,等見到府中的孩子和阿悅都安好,他才放了心。

也不知道心底莫名換亂的感覺從何處來,但六叔和陶伯不在,隻要府中的孩子和阿悅都好,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虛驚一場。

卓新靠著馬車一角入睡,等馬車緩緩停下,他還睡得迷迷糊糊沒怎麼醒,侍衛先撩起了簾櫳。

卓新睜眼,見到的人卻是陶伯。

“陶伯?你回來?”卓新忽然醒了,陶伯都回來了,“六叔呢?”

陶伯臉色卻有些難看。

卓新心中兀得湧起不好的預感,自今日晨間起,他心裡就亂七八糟得一陣心慌,好容易從京郊彆苑回來踏實了些,見到陶伯原本當寬心的,卻見陶伯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陶伯,我六叔呢?”卓新心裡莫名湧起害怕。

陶東洲沉聲道,“二公子,王爺回京後直接入宮了,沒有回府。讓老奴來府中接二公子,一道去宮外。等王爺從宮中,直接和二公子碰麵。”

陶東洲言罷,踩著腳蹬上了馬車。

卓新愣住,都忘了伸手去扶。

“走吧。”陶東洲吩咐一聲,駕車的侍衛照做。

等陶東洲放下簾櫳,卓新眼眸微微顫了顫,“陶伯,出什麼事了?六叔為什麼那麼入宮?”

卓新心中是很害怕,仿佛和早上心底的慌亂不謀而合。

陶東洲看了看他,沉聲道,“二公子,羌亞對西秦開戰了,王爺馬上要去邊關了……”

卓新整個人僵住。

羌亞?

卓新瞳孔微縮,父親就是死在同羌亞的一場戰爭裡。

羌亞和西秦開戰……

卓新一顆心都似沉入深淵冰窖裡,直至掌心處都是冰冷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眼眶都微微紅了,才又沉聲道,“邊關什麼情況?”

陶東洲不知當欣喜還是旁的,二公子是長大了,這個時候不是慌亂得什麼不知曉問,而是控製得住情緒。

陶東洲沉聲道,“羌亞這一仗有備而來,羌亞幾日就已經入侵邊關燒成了,隻是沒有活口,所以消息一直沒有傳回來,一直到宕城失守,血流成河,幾十萬流民無家可歸,半數死在羌亞鐵騎下……”

“怎麼會?”卓新驚呆。怎麼會幾日前就入侵,但沒有消息傳回來,是屠城,還是內鬼?

卓新腦海中飛速轉動著,但想不清楚的事情太多,卻隻有一條,六叔要去邊關了。

當時,爹也是這樣急赴邊關的。

卓新鼻尖一紅,眼底也一片猩紅。

羌亞不似巴爾,巴爾喜歡騷擾周遭諸國,但羌亞從來不會打沒有準備之仗,能入侵邊關,卻讓幾日朝中都不察覺,羌亞這次不僅有備而來,而且是實在不得。

卓新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似是也忘了時間。

馬車在宮外三條巷子處等了許久,卓新都渾然不覺,腦海中全是邊關和戰場的事,一會兒是父親,一會兒是六叔,直至馬車上的簾櫳被撩起,卓遠上了馬車,陶伯知曉他們叔侄二人有話要說,徑直出了馬車外。

卓遠淡聲道,“去京郊彆苑。”

陶東洲應好。

馬車往京郊彆苑去,卓新一雙眼睛紅通通得看著卓遠,“我爹就是和羌亞打仗時候死的!”

所以他一直怨恨了六叔很久。

“我爹就是和羌亞打仗時候死的!”卓新重複這句話。

光從陶伯口中就能聽出這次凶險,要不凶險,陶伯不會一臉煞白,卓新一麵重複,一麵險些要哭出來。

卓遠伸手敲了敲他頭頂,溫聲道,“挺好了,阿新,這場仗不會很快結束,羌亞不會輕易對西秦開戰,若是要打,一定是有備而來,而且,背後一定有盟友,這場仗會打很久,會死很多人,我也許也不回來……”

“六叔……”卓新牙根似是都要咬碎。

卓遠繼續道,“這次不是剿匪,也不是內鬥,是保家衛國的事,平遠王府的人義不容辭。若是你祖父,你父親在,他們也會和我一樣,及赴邊關。”

卓新看著他,眼淚忍不住嘩嘩落,卻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奏請陛下,冊封你為平遠王世子,我不在京中的時候,你要好好聽陶叔的話。”

“我不要做世子!”卓新喉間哽咽,“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爹就是死在羌亞人手裡,我……”

卓遠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聽話,這場仗不是兒戲,也不是比誰意氣,府中還有一群孩子要人照顧,我不在,你要照顧好他們。”

“有阿悅和陶伯在……”卓新咬緊下唇。

“阿悅是阿悅,你不同。你是他們的哥哥,你也不在,他們身邊什麼都沒有。”卓遠打斷,“阿新,隻要我在邊關一日,平遠王府就安穩,但你才是王府的未來,陶叔會一直陪著你,你要學會有自己判斷,自己掌控全局,六叔能做到的,你也可以做到。”

卓新已泣不成聲。

卓遠伸手,像小時候一樣,親近得摸了摸他的頭。

卓新覺得自己哭成了傻逼模樣。

卓遠伸手攬他,有些話不知道再不說,是不是就沒有單獨再說的機會,“對不起,阿新。當年若不是我,二哥就不會死……”

他和小五也不會成為沒有父親的孩子。

卓新攬緊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京郊彆苑的時候,孩子們才從淺潭遊泳回來,聽說六叔和二哥回來了,都如撒歡了一般。

“六叔!”

“舅舅!”

身上還穿著泳衣,就往卓遠身上碰,也不管浴巾是不是掉落了,反正每個人都上前親近他。

沈悅意外,上午還在同卓新說起,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京,下午這個時候就來了京郊彆苑,而且,還是和卓新一道來的……

卓新這回當高興了,總是死鴨子嘴犟的一個,但實則也是最關心卓遠的一個,沈悅笑著看了看被孩子們包圍的卓遠,又笑著看向一側不遠處的卓新。

隻是忽然,沈悅的目光微微斂住。

卓新還頂著一雙剛哭紅過的眼睛,猩紅還未褪去,應當是路上一直在哭,仿佛還有些怕看到府中的孩子同卓遠相擁的一幕。

也有些不怎麼敢看她,將目光避諱了過去。

莫名的,沈悅心中微沉。

不僅目光,臉上笑意也微微斂住。

“好了,都先回去換身衣服吧,我同阿悅有話要說,晚些時候再陪你們一起。”卓遠輕聲叮囑。

“啊~六叔舅舅偏心!”孩子們不滿賭氣。

卓遠摁不住打趣,“你們日日都能看到阿悅,我許久沒見到阿悅了,還不讓我同阿悅說說話?”

他很少還會在府中的孩子跟前說這些酸溜溜的話,沈悅見他目光朝她溫和看過來。

她嘴角微微牽出一抹笑意。

卓遠也溫和笑了笑。

兩人都沒多說旁的話,卻似是有默契般短暫噤聲。

小六最先笑起來,“那我們先回去吧。”

小六牽起桃桃先回。

在平寧山的時候,小六就見過六叔親阿悅的,她知曉六叔和阿悅之間的親近,所以卓遠話音剛落,小六第一個聽話響應,還牽了桃桃一起。

小五幾個雖然也不滿,但見桃桃和小六都走了,也索性先回去換衣服。

阿四奈何在心中歎了歎,真是越來越不遮掩了,這才幾日不見啊!

蔥青和少艾帶了孩子們回苑中,卓遠才起身上前,“一起去南郊馬場騎馬吧,一直說騎馬,到今日也沒騎。”

“好啊。”沈悅佯裝不覺。

前幾日就將小芝麻從駐軍中領了回來,寄養在南郊馬場,有專人照顧著,眼下,小芝麻也在彆苑裡,他扶她先上馬,而後自己也躍身上馬,和她共騎。

沈悅是沒想到,不由攥緊了身前的韁繩。

這是他……第一次同她一起騎馬……沈悅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卓遠從身後伸手,攬緊韁繩的同時,也自然而然從身後攬緊了她,兩人坐得很近,他的呼吸仿佛都在她頭頂。

馬蹄聲不快,他的聲音在她響起,“這次又沒去成提親,途中又耽誤了,天公總是不作美……”

聽他說完,沈悅仿佛找到他今日分明心情不好,卻強作平和的緣由了。

她還沒得及出聲,又聽卓遠道,“打仗了。”

隻有這溫和平淡的三個字,卻讓人心底一沉,仿佛墜了一塊沉石一般,壓得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了。

打仗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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