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牧淵注視著熒惑。
尚未訓練好的幼犬湊上來蹭蹭熒惑的小腿, 嗚嗚撒著嬌。
小狗的卷毛蹭的熒惑有些癢，她收回剛才看向時牧淵的目光，伸手再揉揉它的腦袋。
小狗剛要抬起頭嗷嗚一聲, 正正好好對上了後方正在注視著這裡的時牧淵的目光。
好像正在看著的不是小動物, 而是一個吸引了他珍視之人目光的、需要被清除的存在。
小狗嚇得往後蹦了兩步，尾巴緊緊地夾在兩腿之間。
熒惑再次抬起頭。
少女淺色的長發在身後披散開，陽光落在發梢, 整個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她問，你要給我回答嗎？
時牧淵有些輕微的晃神，男人那雙沒有表情時顯得有些冰冷的赤色眼眸注視著熒惑。
其實在一開始, 時牧淵並不覺得自己的精神體出現什麼障礙。
但在例行檢查的過程中, 帝國最精密的儀器發出了警報——包括父母在內的所有人都要求將他關押。
帝國元帥年少有為，十八歲就能夠率領軍隊。
他清楚精神體失控代表著什麼。
那些原本崇拜的目光變做了恐懼和試探，護目鏡之下的眼睛紛紛帶著負麵的情緒看他。
Beta醫生戰戰兢兢地為他裝上對時牧淵來說很好掙脫的金屬骨骼。
佩戴上他從未佩戴過的金屬止咬器, 手腕和腳腕上全都扣上枷鎖。
就好像對待的不是人類的英雄, 而是什麼比起蟲族更可怕的生物。
自幼就在各種吹捧和稱讚聲中長大，時牧淵知曉人是什麼樣的是生物, 並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不論如何, 頂級Alpha的尊嚴也受到了冒犯。
狀況並不太好。
時牧淵清楚自己在沉淪。
他變得容易失控，在感受到彆的Alpha的氣息之後本能地想要做出攻擊性的舉動。
在關押所期間，他打傷了十位數的Alpha，信息素侵略導致多名Beta腺體受到損傷。
瘋狗的名號坐實, 他用大半的精力用來保持自己的清醒，精神世界一片黑暗。
沒有太陽的光亮，死寂的像是一片廢墟。
正式見麵之前，在關押所的那段時間裡，時牧淵始終都保持著沉默。
——直到那一天。
omega的信息素氣味很淡很淡, 像是廢墟上開出的一朵玫瑰，他在黑暗中看見言笑晏晏的熒惑。
她是這裡唯一的光源，時牧淵什麼都沒有，隻有她。
隻有熒惑能夠帶他離開這片荒蕪的黑暗。
一定、一定要抓住那束光。
時牧淵幼時的好友，如今的合作夥伴卻來到了關押所。
重黎像是到時牧淵家裡做客一樣，整個人的姿態放鬆，站姿也顯得很隨意。
“我知道這些攔不住你。”
“彆心急，omega正在來到帝星的路上了，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畢竟戴上了枷鎖的瘋狗不能亂咬人。
熒惑看著他陷入自己的思緒，心想著是不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意圖太過於明顯。
係統沒有發出聲音，還差一把火。
熒惑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終端，起身朝他笑了一下：“沒關係，如果遲晝能回來的話，我的安全還是有很大的保障的。”
在提及到遲晝的時候，時牧淵的瞳孔明顯地縮了縮，Alpha的舌尖抵了抵牙後槽，略微不滿。
熒惑覺得時牧淵應該不笨。
她有時候的接近其實還挺明顯的，時牧淵起碼也比熒惑多了五年的閱曆，應該看得出她想要尋求什麼類型的庇護。
再說了，還有個精明的重黎和他是同伴嗯。
時牧淵突然抬起手，寬大修長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熒惑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是一個很明顯的信任不足的動作。
時牧淵的手停留在她的鬢角，將一縷長發撥向熒惑而後之後，他說。
“你害怕我。”
熒惑很快給自己找補：“因為你剛才沒有給我答複，而且…崇拜和害怕並不衝突。”
清醒狀態下的時牧淵可比之前乖乖的小狗難控製，不過倒是更有魅力。
時牧淵沒再說話。
訓犬師對著時牧淵一陣地表達歉意後，將被嚇得已經一聲不吭的小狗抱走。
熒惑咳了一聲：“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