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山萬物爭榮,芳菲正濃。
初夏和春末交替的時節,映照在身的陽光暖柔,並不纏人。
心火接待會館口是蔥蘢的嫩綠,鮮活的火紅。
花蕾綻放,隨風飄散縷縷清幽的香。
即便如此和煦風緩,寧馨和的內心也是崩潰的,她想轉身就跑,可雙腳就跟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全身的肌肉打了鬆弛劑一般綿軟無力,她用儘全身力氣隻吐出單音節。
雙頰燒的通紅,額間冷汗涔涔如瀑。
青龍見她這般昏厥之態,極為驚愕:“這位女士,你沒事吧。”
寧馨和恍恍惚惚地搖頭,活像是犯了毒癮飄飄忽忽。
青龍無奈地攙扶,一雙手白淨有力,托著女生的胳膊像是兩個大鉗子,將人禁錮。
“不,不我不上去了。”寧馨和臉頰蒸騰的厲害,猛地回過神來掙紮。
青龍皺皺眉:“你臉色難看,我帶你看下牧師。”
牧師?連醫生都不是了嗎?
手串的震動叫寧馨和手腕發麻,她隻是個普通人,要跑!
見她掙動不休,青龍歎了口氣:“得罪了。”
語畢,便在臉色大變的女生額間點了一下,妄圖逃跑的寧馨和驀地身體不受控製。
寧馨和心下大驚,張口呼救隻猶如脫了水的魚一般發不出一絲響動。
完了,真的要完了!
早知道在手串震動時,就義無反顧地逃離好了。
如今後悔也晚了,她無能為力。
然而絕望的寧馨和壓根感受不到手串上一下下一下的歡快跳動。
以為是絕大的災難,其實隻是手串在發表愉悅的情緒。
被拖扶著進入大廳,開門是個帥氣英挺的男生,寧馨和給他使眼色,叫他救救她。
但大概是投給了瞎子,接待不但沒發現,還笑著跟她問了個好。
“沒事,大人找呢。”青龍笑眯眯地道。
“哦,那快去吧。”
寧馨和望著那不遠的樓梯,仿佛看到了洪水猛獸,是能吞噬人心的可怖存在。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馬上就走,絕不耽擱。
也不將泉山的事告訴外界!
寧馨和祈求的視線並沒換來孝順青龍的回報,他是冷酷無情的黑無常。
將拉著她進入地獄,讓她脫離人世間的煙花爛漫。
寧馨和連拖帶拽地帶入休息室,登時被眼前的畫麵震的五臟六腑都破碎了一般。
我的天,這麼多好看的,她得屍骨無存吧。
在寧馨和心中,長得好看的約等於妖魔鬼怪,是會吞人心肝的。
雖說她想法很偏激,但在這兒,起碼前半句是對的。
莘燭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青龍輕笑著,將人扶過去坐下:“喝什麼?”
我不喝讓我走吧我什麼也沒看見我絕對不說你們其實不是人……
忽然,所有人的視線都投過來,那是強大的精神壓力,寧馨和才後知後覺自己能說話了。
且剛剛還將心中所想給念叨出來。
Emmm……
“彆緊張,我們是正規公司,沒有拐賣吃人的項目。”青龍笑著道。
刑天哈哈笑:“難怪小妮子快哭了,我以為是被你帥的?”
青龍笑容清淡地瞥他一眼:“那該叫小紅去接。”
“說的也是。”刑天讚同。
悶頭吃毛血旺的紅毛壓根沒反應,就仿佛那兩人剛剛的對話與他無關。
寧馨和吐出一口濁氣,呆呆地環顧四周。
這裡就是個普通的休息室,要說特彆大概就是非常豪華。
成員放鬆且愉悅,空氣中是似有若無的花香。
沒有她腦海裡的鮮血淋漓、屍骨遍野。
“這,你們……”
莘燭揚下巴:“出來看看。”
寧馨和不解,霍然手腕劇烈一震,她慌了但很快便迷糊睡過去。
一條半透明的身影現身,英俊陽光,眸光精明。
這人氣息叫莘燭想起閆幽玖,都是一瞧就挺腹黑的款式。
見到饕餮寶寶流口水,帥鍋挑了挑眉:“嗬,多年不見腦子沒長個子也縮水了。”
饕餮寶寶臉就一黑,這人好討厭呀!
他矮怎麼了?!
帥鍋目光一凝:“嗯?鳴蛇你欠我錢到底還不還?”
鳴蛇搓了把臉,將腦袋埋進手臂中。
太丟人了。
“青龍?呦嗬你好呀,誒你比傳聞帥一點,我以為你是個綠頭發的老頭呢!”
青龍笑容一頓,誰是綠的?
“還是一副假正經的樣兒,獬豸你不炫耀角了?”帥鍋又diss獬豸。
獬豸:“…………”
獬豸推眼鏡,精芒一閃:“我有個想法。”
帥鍋三言兩語就得罪一群,證明口才不錯,重點抓的穩。
莘燭上下打量,饒有興味地彎著眼。
忽然感覺閆幽玖挺好的。
若閆總這麼毒舌,他早就給他一拳頭教他做人。
正賺錢養家的閆總打了個噴嚏,愣了一秒眸光柔和了,是小燭在想他吧。
獬豸淡淡地道:“大人我們今晚吃貔貅吧,味道應該比烤雞好吃。”
饕餮寶寶雙眼鋥亮,雙手讚同:“好啊好啊!我要吃!”
“看來財務人員還得再找,那先物儘其用犒勞老員工吧。”青龍翻了下工作筆記。
刑天霍然起身,端起斧頭:“大家都沒意見我來開斧,我手藝挺好的。”
毒舌的帥鍋有些懵:“…………”
帥鍋:“!!”
這他媽一言不合要給他烤了吃掉啊?!
不是,這群人過去這麼凶殘嗎?
貔貅簡直驚呆了。
刑天揮舞斧頭眼看就要走出大門,貔貅終於慌了:“好漢,有話好好說。”
莘燭“嗯”了一聲。
做做樣子的刑天嘿嘿一笑,就坐回了原位。
他虎著臉死死盯著貔貅,就好像但凡他說句多餘的就給他醃製了。
貔貅一怔,目光這才落在房間比較不起眼的角落。
隻一眼,貔貅便心慌氣短,連連後退。
那隱隱散發的金光刺的他本就虛弱的魂體險些直接潰散。
貔貅大驚,“這,這位……”
青龍笑吟吟道:“冷靜了嗎?大人是心火老板莘燭先生,我們是員工。”
宛若晴天霹靂,貔貅古木似的傻呆呆戳那兒半晌沒回過味。
饕餮多凶野,青龍多傲慢,獬豸多不近人情。竟能和諧共處同堂公事,跟一個老板?
這人到底是誰啊?!
貔貅心驚肉跳,卻也不敢再打量,生怕魂飛魄散。
可惜一眼就被刺痛了靈魂,沒看清身份。
莘燭上下打量貔貅挺高興的,伸出兩根手指頭:“你有兩個選擇。”
“貔貅的身體在法律上屬於我,想要身體給我打工。”
“或者今晚開宴,燒烤貔貅。”
想了想,莘燭很貼心地道:“可分期付款。”
貔貅:“…………”這不是隻有一個選項嗎?!
貔貅敢怒不敢言,想懟兩句還怕被烤,憋憋屈屈地點頭應了。
莘燭搓搓下巴:“身體用吧,先簽契約。”
貔貅:這他媽其實是認主?
饕餮寶寶雙眼亮晶晶,扯扯莘燭衣角:“他不同意,莘哥哥趕緊燒了吃吧。”
莘燭摸摸他一頭紅色小卷毛:“嗯,也好。”
刑天可惜地歎了口氣,舉起斧子。這回他沒說話,但來真格的了。
貔貅:“!!!”臥槽臥槽臥槽槽!
“我認我認!”貔貅跌個跟頭,很是欲哭無淚。
他剛剛不該一時口快。
認主很順利,貔貅既然決定認主就不會再背叛,哪怕他不情願也會忠心耿耿。
他吸了吸鼻子化作原形跪在莘燭麵前,等待著主人的手覆蓋在額間。
如金似玉的神獸神駿無比,一根漆黑長角蜿蜒向後,身如虎豹尾如龍,肩膀一對兒小翅膀。
貔貅本就是瑞獸,他變成原形後氣息清靈澄澈,極富威嚴。
沒見過貔貅的紅毛和牧師頗為好奇,打量著他。
輕柔的力度落在角上,貔貅愣了一下。
全身暖融融的。
被侵蝕的靈魂不再發冷,熱流化解了他日日夜夜都遭受著的撕裂般的痛苦。
殘破的靈魂力量凝實,貔貅竟感覺如此的舒服與愜意。
他眨了眨眼,心悅誠服地低下碩大的頭顱,額間一枚赤色火焰紋印。
“行嘞,那就趕緊動彈動彈!”刑天樂嗬,舉起斧頭往外走。
貔貅驚呆了,誒認主還要劈他?
天理呢?!
青龍道:“你的身體被禁錮在銅像中,刑天先生是去幫你劈開銅像。”
貔貅:“…………”
嘴角狠狠一抽,所以剛剛他其實是自己嚇唬自己嗎?
青龍笑眯眯地搖頭,看似危言聳聽:“不是呢,是真的燒烤。”
以大人的思考模式,第一是賺錢,第二是吃。
不能賺錢要來何用?吃唄。
貔貅:“…………”
驚悚地瞪眼,他渾身的鱗片都豎起來,主人好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