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作為團寵的莘燭重生後第一次直麵嫌棄。
還是因他火氣旺。
莘燭在某遊戲見過史萊姆,這種晶瑩剔透的果凍體叫他很感興趣。
卑微的存在隱隱含著強大的生命力。
他記得是一團黏黏糊糊的,是新玩家練手的小炮灰。
莘燭沒想到現實世界見到。
就好奇。
察覺出小智障的心思,閆幽玖笑著手機轉賬。
那老板懶懶散散地抬了抬眸,不甚在意地擺手,“我隻收現金,謝謝。”
閆幽玖:“…………”
無奈地跟侍從換了四十萬,遞給他。
老板挨個數了數,終於從厭世的頹廢臉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
他猥瑣地拍拍閆幽玖的肩膀:“你們眼光不錯。”
說著他隱晦地看史萊姆。
莘燭瞥了老板一眼,戳了一下,這動作與五分鐘前一般無二。
瞥一眼又戳一下,就戳就戳。
老板:“…………”
行行行,你的東西隨你說了算。
他拍了下額頭:“我先說好,賣出去概不退還。沒售後!”
莘燭的手指頭停在空中,眯眼斜睨他。
閆幽玖微笑:“那請問先生,我們需要注意什麼?”
老板精芒一閃:“冰凍史萊姆都會呈現半透明狀,但它們其實有具體的族群……”
具體的族群?
莘燭拿起兩個相差不多的對比。
“你看你手裡的這兩隻就不是一個族群,這隻是毒史萊姆,這隻是草史萊姆。”
提起史萊姆,老板頭頭是道,講解的很是詳儘。
“草史萊姆解凍後會漸漸變成淡綠色,而毒史萊姆會轉變成紫色,甚至深紫。”
老板慈祥地拿起一個:“瞧這個,是個會吐水的,身體將呈現淡藍。”
莘燭恍然大悟,“你知道這麼多。”
“呃。”老板視線漂移,道:“我就是經驗豐富。”
莘燭點頭,他愉悅地挨個摸了摸,一共四塊史萊姆都被摸丟一點冰。
“對了,他們基本不挑食,你喜歡給喂什麼都行。”老板抽了抽嘴角,忽然開口。
莘燭:“這可以。”
不挑食很乖,他家裡那麼多神獸都很挑食。
“不過因為族群不同,偏好也不一樣,比如這隻水史萊姆沒準能接受茶可樂……”
“像是這隻毒史萊姆,如果希望它茁壯成長,使勁投毒就行。”
莘燭:“…………”
老板捏著最後也是最小的一塊:“當然這隻最好養,你把它擱在陽光下曬一曬。”
說完,他有些糾結地看了眼莘燭:“估計他會漲很快的。”
莘燭莫名覺得他意有所指。
“既然我們做了一筆買賣,我相信它們未來健康長大,我們就是朋友了。”
老板自說自話,那紮起的頭發都似乎在微微上翹。
莘燭眨了眨眼,剛剛是錯覺嗎?
老板掏了半天遞卡片:“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以後要是有什麼飼養難題都可以找我。”
莘燭:“…………”剛剛誰說沒售後的。
得到了意外之喜,心滿意足。
閆幽玖嘴角噙著笑,眉眼都柔和了幾分,他擼了個毛:“喜歡?”
“還行。”莘燭應道。
兩人說話之餘,再抬頭那老板匆匆離開,早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的老板正愁眉苦臉地蹲在廁所隔間,望著自己融化的胳膊陷入苦惱。
簡直天敵,他一冰係的差點沒憋住。
不行,得趕緊補根冰棍。
還有半個多小時,有些仍在逛著攤位,有的則已離場去了休息室。
在進入會所時,服務生便會分發每人一張卡。
這卡記名,且隻有一張。
既是樓上某間休息室的鑰匙,也是他們在會所裡的憑證。
內設的溫泉汗蒸,或電子閱覽或電玩城等娛樂項目隻要能進入便全程開放。
唯一需自付的便是稀有的酒類。
生怕真的孵化了麻煩,莘燭將四個小史萊姆冰坨交給了閆幽玖。
閆幽玖笑眯眯地道:“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蛋。”
莘燭:“…………”當自己是企鵝嗎?
閆幽玖微微一笑,揶揄道:“我不太想做一對兒企鵝,因為要和你分開好幾個月。”
企鵝媽媽會在下蛋後將蛋寶寶交給企鵝爸爸孵化。
一走就是許久,很多就是在這種無儘的等待中失去了自己的愛侶。
閆幽玖不太喜歡,他不能獨守空房。
莘燭惡狠狠地瞪他。
閆總你是弱智嗎閆總,腦袋裡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就你。”閆幽玖笑吟吟地道。沒彆人。
莘燭懶得理他,扭頭留下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這幅畫太美了,賣給我吧。”遠遠的便傳來嘈雜的響動:“賣給我吧。”
“它簡直就是神明賜予我的,真好看。”
這是幾個年齡不等的女性在掐著嗓子,用詠歎調高聲讚美。
“不,應該給我,我才配的上這幅美麗的畫作……”
“呸,你配不上!隻有我。”
能出現在此之處的無不是非富即貴,竟有幾個女性為了一幅畫出現了尖銳的爭執。
那是三個女性,少女,少婦,和一位七八十歲老態龍鐘的老太太。
三人麵相都不錯。
未長開的少女靈動鮮活,是美人坯子。少婦一身精致旗袍,一顰一笑無不顯示她家庭富裕,素養很高。老太太慈眉善目,該是個心思寬厚的。
但就是這樣的三個女性,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不分高低地破口大罵。
她們並不壓低聲音,甚至隱隱有動手的趨勢。
莘燭歪了歪頭,目光緩緩落在引起三人爭搶的油畫上,那幅暗色係的半人馬像。
摩挲下頜,莘大佬若有所思。
閆幽玖神色如常地隨意道:“畫有問題。”
“嗯。”莘燭讚同地頷首。
周遭圍著不少男性,從少年到老人家,都瞠目結舌地望著。
期間有幾個男人應該是三位女性的家人,他們想上前勸阻,卻又被女性推開。
女性的戰鬥力若是全開,那男人也得懵。
三個女性的家人麵麵相覷,彼此尷尬地為親人的口不擇言道歉。
整個搞笑的畫麵裡有個奇怪的角落,是屬於畫的主人。
畫的主人美豔動人,可她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她就仿佛被神明點了忽略光環,明明有著一張姣好的麵容,卻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
她每次想逃離一步都會露出痛苦的神色,半晌抵抗不住,絕望地退回去。
像是個牽線木偶,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但莘燭和閆幽玖看見了。
莘燭打從一開始就看到了她,她活像是被撈出水麵的魚,開合著嘴巴無聲地哀求。
搓了搓下巴,他眸光微微一亮:“能買下畫的定然有錢。”
閆幽玖一怔,笑意抑製不住地溢出:“對,在這裡的都很有錢,你隨便折騰。”
莘燭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那我打響名氣,權當做廣告。”
失笑地頷首,閆幽玖心道他總會陪著的。
有他在,也沒人敢放肆。
莘燭幾步上前,迅雷之勢在三個女性額間點了一下。
然後就如事了拂衣去的俠士,來到油畫的女主人前,居高臨下地開口。
“想獲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