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蔭密布的林海鬱鬱蔥蔥,挺拔蒼勁的古木枝繁葉茂。
枝枝蔓蔓的野藤下是翠綠的苔蘚。
叢叢蘑菇從潮濕**又層層疊疊的落葉間冒出,像一個個圓形的鮮豔小雨傘。
森林內氤氳著稀薄的霧氣,樹葉還沾染著晶瑩剔透的水滴狀露珠。
莘燭身後跟著隻撲棱著小短腿的貔貅寶寶。
飼養員曾是安安動植物園的員工,來了心火的叢林樂園後,就稀罕上了充滿自然氣息的森林。
花花開朗許多,它在森林中暢快地玩耍與打鬨,不必被冰冷又逼仄的籠子束縛四肢。
飼養員很高興。
飼養員在動物瀕臨死亡時拯救它們,叫毛茸茸們記住了他的氣息。
即便換了新環境,知道感恩的動物也沒有主動攻擊他,甚至有隻喜歡交際的狐狸會主動示好。
小狐狸不敢靠近花花的地盤,隻能在飼養員走過它的小領地時送他一塊肉。
經過白澤的警告與動物自身的調節,它們漸漸習慣叢林。
動物基本都接觸過遊客,對參觀者的態度也很淡定,大部分時間都是無視兩腳獸。
一切準備就緒。
莘燭來時,飼養員正跟花花玩鬨,幫它梳著毛發。
嗅聞到恐怖的氣息,花花蹭地原地彈跳起來,“哧溜”一下鑽入了叢林深處。
飼養員的手還僵在空中:“…………”
斑點大貓咪不愧是貓科,輕盈地爬上了樹,藏在枝葉間警惕地觀察。
戒備的小眼神與緊繃到近乎炸毛的姿態明晃晃地傳遞著“彆上來,你太可怕”的抗拒信息。
莘燭眯眼,隔著數棵大樹仰望,嫌棄地咧嘴:“膽小鬼。”
飼養員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呃……”
他想說點什麼改變大老板對花花的壞印象,心中不禁想:哎呦我的花花可彆得罪他。
要知道這位可是真正的金主爸爸,活的滋潤與能活著是一個概念嗎。
不討好的話,以後就沒有零嘴吃了。
急在心底,飼養員力求拉高形象與身價:“花花現在頑皮多了,一定會贏得很多遊客的喜愛。”
這隻大貓雖說不受待見,但長得真挺可愛的。
莘燭隨意點了個頭,踏出了供人類參觀的走廊,隻身進入了叢林。
飼養員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頭:“老板,您要不要穿上防護服,這裡到底是野獸的……”
“沒關係。”莘燭瞥了他一眼,滿意地道:“你很不錯。”
飼養員懵逼地眨眼:“誒?”
花花本是在高處警惕,它倏地驚恐地炸毛,無措地幾個彈跳,逃之夭夭。
慌慌張張的逃竄模樣活像是遇見了天敵。
“吼——”
一聲虎嘯響徹森林,一頭健碩大的花皮大老虎顛顛地蹦躂過來。
隔著幾棵樹,大老虎停了下來:“嗷嗚……”
肉筋筋的大爪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一步,老虎的圓耳朵忐忑地壓低:“嗷嗷嗚。”
莘燭樂了,拍拍雙手,勾勾手指:“過來我瞧瞧。”
戰戰兢兢的大老虎放心了高興了,尾巴尖尖微微上翹,一蹦一蹦地靠近。
莘燭瞧著有趣,伸出手掌。
碩大的虎腦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嗷。”
抓了抓大老虎的毛,莘燭愉悅地拍拍它的頭:“嗯,不錯。”
大老虎興奮地“嗷嗚”一聲,仿佛在回應他。
它也的確在回答。之前腦子一直霧煞煞的,很多事情渾渾噩噩想不明白,隻被本能控製著身軀。
那日被送入心火叢林,它被莘燭拍了下腦袋後,靈識愈發地清明與聰慧。
很多過去絞儘腦汁也想不通的事情倏地開了閘輕鬆地明白了。
大老虎正式進入妖修的行列,成了隻小虎妖。
它修為尚淺,猶如初生兒,對一切都懵懵懂懂,但它清晰地記著恩人:“嗷嗚。”
比之前靈敏多倍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它立馬高高興興地找來。
至於這塊地盤上原本的主人,誰在乎。
反正打不過它。
它現在是森林之王,哪怕隔壁的雄獅也得避它鋒芒。
莘燭撓了撓大貓的下巴:“哈哈。”
大家夥活得自在,比過去圓潤許多,肚子都下墜出圓弧了:“你好好修煉。”
“嗷!”大老虎放鬆地眯眼,喉嚨裡發出呼嚕嚕的響動。
好乖!飼養員乾巴巴地羨慕,手指蠢蠢欲動。
躍躍欲試的手即將碰到大家夥肉筋筋的jiojio時,它驀然睜眼,暴戾的眸死死盯著他。
凶殘的視線在警告他“再往前一點試試”。
哆哆嗦嗦地收回手,飼養員總算知道人和人的差距了。
莘燭就很愉悅。
又拍拍大老虎的腦袋:“乖!”
老板愈發滿意,飼養員眼珠亂瞟,急得不行,花花啊花花怎麼還不來討好老板!
再不過來改變印象,以後的上等夥食沒準都被心機虎給吃掉了。
帶著一隻大老虎在叢林逛了一圈兒,莘燭點頭。
貔貅寶寶搓爪爪:“老板?”
莘燭“嗯”了一聲,指尖在精致的下巴上劃過:“可以定日期,邀請幾個人先來試一下。”
貔貅寶寶笑嘻嘻地道:“老板想邀請誰呢?”
莘燭頓了頓腳步:“市長吧。”
他沉吟片刻,不確定地道:“鄒明他們也可以,或者姚局長、唐啟忠……”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貔貅寶寶會意地應下。
在老虎的腦袋上呼嚕一下:“回了。”
“嗷嗚。”大老虎不舍,大爪子扒拉著他的褲腳,尾巴試探性地搭上他的手背。
莘燭樂了,用力搓了一通,將順滑的虎毛扒拉的亂七八糟。
他道:“我走了。”
大老虎“嗚嗚”地叫喚,與莘燭依依惜彆。
巴巴的小眼神仿佛要哭了似的,它立起身來,雙爪搭在攔網上:“嗷!嗷——”
莘燭被逗笑了,朝它揮揮手:“以後多給它一點小魚乾。”
飼養員,飼養員乖乖地應諾。
他說什麼來著。
他就說金主爸爸的喜愛完全決定毛茸茸未來的生活質量,花花啊花花,你可要爭氣一點啊!
瞧瞧斑點這個舍不得的勁頭,他都跟著動容,能不讓老板喜歡嗎。
莘燭不知道飼養員內心的想法,也不關心。
他想了想也去參觀,咳咳,慰問一下暈車的白澤,到了公寓門口遇見了雪女。
莘燭詫異地打量她一眼:“雪女?”
雪女冷淡的眉眼露出一絲緊張,下意識地後退:“老板您好,請老板站在那裡說吧我聽得到。”
莘燭:“…………”
白澤公寓前,莘大佬立定:“你怎麼在這裡?”
雪女銀色的眸垂下,踟躕片刻,低聲道:“我遇見點事,想向白澤占卜一下未來。”
莘燭察覺她話裡有話:“為什麼?”
雪女欲言又止地張張嘴:“我,我……”
擺擺手,莘燭好整以暇地指了指白澤的公寓:“先進去。”
雪女細聲細氣地應諾。
小白虎開的門,見到是莘燭,他雙眼鋥亮,高興壞了,頃刻化身獸態撲進他懷裡。
戳了下絨呼呼的圓耳朵,莘燭莫名有種被老虎偏愛的錯覺。
小白虎搖晃著小尾巴:“嗷嗚嗷嗚!”
莘燭“嗯嗯”應著。
這是一段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小白虎純粹表達喜愛,莘燭敷衍地回答。
將真相看了個真切的白澤:“…………”
能聽見心聲的諦聽:“…………”
莘燭不需要招待,自己落座:“你感覺如何?”
白澤瑩白的臉略有幾分蒼白,大概是還沒從暈虎的後遺症中恢複。
眼罩掛在脖子上,他躺在太空艙搖椅上虛弱地笑了笑。
白澤吐氣道:“我還不錯了。”
莘燭頓覺有趣,仔細觀察他的臉色,樂了:“萬事通白澤,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麼?”
白澤還未說話,小白虎就忍不住吐槽:“我都說會暈,哥他偏不信。”
最重要的是,這回他吐到昏厥了好不好。
小白虎將自己塞進莘燭的懷裡,惡狠狠地告狀:“還吐我一身!洗了好久毛!”
莘燭“噗”地笑出來。
狄教授輕飄飄的眼神看向他:“資料看好了嗎?”
莘燭:“…………”
莘大佬笑不出來,莘大佬腦殼疼。
雪女嚴格算不是炎黃本土妖,但她麵對幾位炎黃神獸,還是迫於壓力不敢說話。
他們身上不經意泄露的一丁點威壓就足夠叫她心驚膽戰。
尤其是莘燭,靠近會融化。
白澤的視線緩緩落在雪女身上:“回去吧。”
雪女一呆,透明的臉似乎徹底褪去亮彩,她支支吾吾地道:“我……”
白澤:“你既已是大泉山之人,就不必煩心多餘的事情。”
白澤:“你問自己,在這裡開心麼。”
雪女猛地一顫,恍恍惚惚地起身,不經意碰倒了茶杯,她扶好道歉,小步子後退離開公寓。
徹底退出公寓,還微微彎腰,給眾位大人躬了躬身:“各位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