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乍現,百來個凶神惡煞又惶惑不安的人類衝到門前,他們不是拿著鐮刀就是斧子。
最前麵的男人赫然是方才拎著食盒找夔牛的大爺,圓腦殼“哧溜”反光。
但與偽裝出的慈祥不同,此刻他表情猙獰,一雙眼滿含貪欲。
“你們到底是誰!”
“啊!那是我們的神獸!神獸!”有雨城人眼尖,看到了莘燭肩膀上的小牛犢,立即驚呼起來。
大爺握緊斧子:“神獸大人,我們祖祖輩輩侍奉您,您真的準備離我們而去嗎?”
“對啊,神獸大人,我孩子的身體都被你使用了那麼多年……”
說走就走是否太過無情了。
“每年我們都儘心儘力的供奉您,甚至用自己的精神為您增壽,您怎麼如此狠心。”
“這幾個人到底是誰,給你灌了什麼迷幻湯?”
“您不要被騙了啊!”
雨城人七嘴八舌地央求夔牛留下,可字字珠璣,活像是夔牛罪大惡極,虧欠了整個雨城似的。
也不知當年是誰被剝了皮,被殘忍殺害,靈魂遭到囚禁與折磨。
挺厲害的。
莘燭挑眉,對雨城人歎為觀止。
理直氣壯地將黑說成白,估計雨城打從心眼裡就對夔牛不屑一顧。
可為了私欲,為了利益,即便瞧不上也想據為己有,雨城人渾身散發著惡臭。
他們比被迫綁定的屍體還要肮臟,著實讓人憎惡。
刑天瞥了一眼:“真膈應。”
小白虎點頭。
莘燭頗感趣味地打量雨城人,他嗅到了淡淡的仇恨與濃鬱的殺意。
誒有點意思。
他還是第一次見肆無忌憚不守法的人類。
“小偷,放下我們的神獸,否則雨城定與你不死不休!”地中海扯著嗓子,揮舞手中的鐮刀。
自以為是收割生命的死神,在莘燭的眼中,無異於腐朽枯骨。
真是被養壯的貪婪之人。
莘燭挑眉環胸:“哦,不怕被法律追究?”
“你們太小看雨城了,我們祖祖輩輩守衛家園,再強大的國家又能拿我們怎麼樣?”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可惜需要忽略他快溢出體外的貪欲。
莘燭:“即便會傷著小家夥。”
地中海:“我們為他而戰,希望他能夠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回心轉意。”
“不要被這群妖魔鬼怪蠱惑,我們才是您忠實的仆人。”
莘燭被逗樂了。
小白虎一個白眼接著一個白眼:“自不量力。”
“這叫臭不要臉。”刑天糾正他。
小白虎受教。
莘燭戳了下夔牛綠茸茸的小腦袋:“瞧這群隻會索取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很醜陋吧?”
“對,我厭惡並仇恨他們。”夔牛的小臉陰沉可怖,醞釀著腥風血雨。
他緊抿著唇:“我們真的能離開對嗎?”
如果……
他是說如果,如果無法脫身,將他留下吧,死前他感受到了溫暖,即便是短暫的他也滿足了。
被折磨的隻有悲觀意識,夔牛垂下眼簾,完全沒信心戰勝這群披著人皮的魔鬼。
他們很殘忍,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然而,一根手指打碎了他所有的顧忌,暖融融的:“彆胡想。”
“你隻要記住一句話。”莘燭咧嘴,笑容自信又張揚,閃得小牛犢莫名地移不開視線。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戳了下小牛的腦殼,莘燭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夔牛激蕩的心情忽然窒息:“……???”
什麼玩意?
誰爸爸?
一叢火焰自莘燭掌心竄出化作千千萬萬條細絲,組成了碩大的網將整個雨城罩在當中。
莘燭的嘴角冒出一點火星子:“喜歡掌控的人終將變成傀儡。”
雨城人也不過平民百姓,何時見過這種神跡。
他們呆若木雞:“這什麼?”
“有罪的接受審判吧。”莘燭招手,獬豸冷淡地跨前一步,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變成一角神獸。
他仰天長嘯一聲,踢踏著地麵,騰雲駕霧地奔跑起來,身形是那般矯健。
眨眼,他衝到地中海前將他狠狠地頂飛。
“啊……”
地中海驚恐地怪叫,還未被疼痛支配,又一次被獸角撞翻。
“好痛,怪物啊啊啊啊……救命啊……”
“妖怪啊啊啊,快跑!”
雨城人若給夔牛一絲生的希望,就此放棄,莘燭一行也會放他們一馬。
可惜欲壑難填的貪欲支配著雨城人,讓他們妄圖掌控一切。
貪汙更多。
但最終的結果隻會觸底反彈,全盤吐出來。
莘燭好整以暇地眯眼,看著雨城人歇斯底裡地尖叫,像是喪家犬般盲目無措地逃竄。
“感覺怎麼樣?”側過頭,他愉悅地瞥了眼肩膀上綠油油的小不點。
夔牛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切,仿佛要刻印在腦海中一般。
半晌,他才吐出口氣:“很好!”
他爽到飛起。
他曾在腦海裡無數次地淩遲雨城人,親眼見證他們從施虐者變成螻蟻,他隻想撫掌大笑。
解恨!太他媽解恨了!
多年擠壓的怨氣被一一抽離,咕嚕嚕蒸騰的心湖被徐徐清風沁潤。
夔牛緩慢地挪開視線,直勾勾地望著莘燭。
不知過了多久。
“謝謝,謝謝。”帶著哭腔。
莘燭笑了一聲,一根指頭將傷春悲秋的小夔牛戳了下去。
“?!?!”夔牛一怔,驚慌地哞哞叫。
在他即將摔成肉餅時,溫暖白皙的手穩穩地接住他,莘燭揶揄地笑:“死都不怕還怕蹦極麼?”
這能一樣嗎?能一樣嗎?!
夔牛心跳速度一百八,腦殼上的綠毛根根倒立,眼前這人不是天使,他是魔鬼!
莘燭將他重新擱在肩膀上:“不用感謝,你以後給我好好賣命。”
夔牛剛升騰的感激泄氣。
他其實是好人……個屁。夔牛憤憤不平地想著。
小白虎與青龍守在另外一頭,刑天不知何時掏出了巨大的戰斧,往地上一敲,轟隆隆劈開一片。
雨城人驚恐交加,怪叫著四處逃竄,但四方有人守衛,壓根逃不出逼仄空間。
他們猶如待宰的羔羊,在屠宰場中咩咩亂叫,企圖逃離。
莘燭饒有興趣地圍觀雨城人的慘狀。
當最後一個被獸角撞翻,莘燭施施然地勾手,獬豸刨了下蹄子,慢條斯理地踱步回去。
莘燭蹲下,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中海:“就憑你們也肖想我大泉山神獸?”
夔牛豎起的耳朵抖了抖,哞。
有人為他出頭呢。
地中海滿眼恐懼:“你們到底是誰?放過我們吧,求求你放過我們吧,雨城不要這隻神獸了!”
“我們,我們願意將神獸奉上,隻要您能放了我們……嗚嗚,好痛嗚嗚……”
再不見任何囂張跋扈,莘燭滿意地勾唇:“早這樣多好。”
莘燭抬眸掃了眼青龍。
“我以東方之神|的名義剝奪雨城人三世氣運,三世一事無成,勞苦奔波,老無所依!”
“我以西方之神|的名義設立靈魂牢籠,你們此生無法脫離雨城。”
也可以離開,隻要日夜忍受撕心裂肺的灼燒之痛。
這些都是小牛曾受過的傷害。
隻不過雨城人自食惡果,即將親自品嘗一下施加在彆人身上的痛苦罷了。
“我以法獸的名義對眾位進行宣判,雨城人每日遭受靈魂炙烤三小時,直至償還完債務。”
莘燭輕笑了一聲。
在獬豸的鼻梁上拍了拍,“不愧是法獸,做的不錯。”
獬豸輕輕貼了下他的手掌,算作回應。
“我,我要上網揭露……啊……”手腕折斷的人咬牙切齒,陰狠的眸宛若看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