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 / 2)

春起 金丙 7494 字 6個月前

早晨六點,天還是灰的。風似夾著冰,在人臉上刮出一道道痕,凍到人的骨頭裡。

趙姮裹緊大衣,站在新蘭小區門口等待出租車。這裡離她的住處不算遠,她要是有閒情逸致,大可以花上四五十分鐘走回去,省下那十塊錢。

但她走不動了。

出租車到了,她打開門坐進去,關門時不自覺地抬頭,最後看一眼這陌生小區。出來時她隻是憑感覺走,此刻走過的路線在她腦中隻是一條模糊小徑。人的忘性應該比記性好,至少她現在已經不記得那間屋的位置。

出租車司機問:“小姐,開不開呀?”

趙姮關上門說:“開吧。”

車上播著晨間電台節目,主持人的聲音溫柔似水,趙姮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天是春的第二天,很多聽眾朋友們也許不知道,按照曆法,今年其實是一個無春年。可那又怎麼樣,春天還是如約而至了,就像幾天前我在路邊看到的那棵花骨朵,今早,它已經盛開成一朵小野花。”

“寒霜未散,它也獨自盛開了;道是無春年,春天還是蘇醒了。各位,昨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收到,春天的禮物?”

那尾音漸漸散去,熟悉的慵懶女調從背景中走出。

趙姮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風吹進一縷,她清醒一絲。她聽著這首歌,閉上了雙眼。

歌曲結束時,車剛好停下,趙姮捋了下長發,下車後聽見主持人說:“剛才那首歌,是為春而寫,歌名就叫……”

門關上,出租車走了,趙姮沒聽見那句話的結尾。

趙姮回到公寓,一開門,就見客廳一片狼藉,杯酒四散,垃圾成災。

她換好棉拖,撿起鞋子時她頓了頓。翻過鞋底,她看了看花紋形狀。她抿了抿唇,拋開雜念,跨過垃圾,進房拿出換洗衣物。走至衛生間一照鏡子,她才發現自己頭發雜亂,臉白唇乾,活似個鬼。

左手手背的細小傷口隻餘一道淡痕,她昨天貼的創可貼丟了。

趙姮摸著手背,發了會呆,接著去衝熱水澡。洗去一身粘膩後刷牙,她舌根突然一陣疼。皺眉吐掉牙膏,她對鏡伸出舌頭查看,沒看見傷。

可刷牙時還是隱隱作痛,她的臉漸漸潮紅一片。

趙姮冷靜了一下,又衝把臉。她去廚房燒了一壺開水,回到臥室喝掉兩大杯。探了探額頭溫度,她已經不太確定到底燙還是不燙。

她躺上床休息,頭一直疼著,沒法立刻入眠。這樣一來,她思緒就開始遊走不定,昨晚的場景不停閃現。

迷迷糊糊中,手機鈴聲驟響,趙姮被嚇醒,摸過來一看,是李雨珊。

“喂……”她一開口,嗓音沙啞極了。

李雨珊一聽就聽出來:“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發燒。”趙姮說。

“我在你小區裡呢,不是說叫我來拿蔣東陽送的禮物麼。你還能不能開門?”

“你上來了?”

“忘記是幾樓來著。”

“十七樓,我給你開門禁。”

趙姮爬起來去給李雨珊開門。李雨珊走進公寓,吃驚不小,“怎麼回事啊,你家拍災難片嗎?”

趙姮轉身帶她進臥室:“房東昨晚開party。”

李雨珊第一次來她新租的公寓,打量著她的小房間,她一言難儘。忽然看到掛在衣架上的羊絨大衣,李雨珊困惑地問:“你是不是在泥裡滾過了,這衣服怎麼成這樣了?”

趙姮懊惱:“彆提了。”她找出一隻袋子,將羊絨大衣裝進去,“你來得正好,幫我送洗衣店處理一下。”

“你就知道使喚我。”李雨珊嘴上抱怨,手上幫趙姮一起裝袋。

裝好衣服,李雨珊問:“什麼時候發燒的,看沒看過醫生?”

趙姮搖頭:“過兩天就好了,不用看醫生。”

“是不是裝修的事壓力太大了?我聽我們家裝修工說,你找的那家裝修公司倒閉了?”她家裡新買的彆墅也在裝潢中,她昨天才聽到這消息。

趙姮點頭:“老板現在找不到人。”

“錢呢?你錢都付了?”

“付了八萬多。”

“那現在怎麼辦?”李雨珊心中猜測,“你手上還有存款嗎?要不要我借你點?”

“不用。”趙姮抱著被子,靠在床頭,她轉移話題,“你家彆墅裝修到哪了?”

“不知道,反正我沒出一分錢,我不管這個。”

李雨珊從不捏家裡的錢,豪華彆墅的事她也從不插手,她又忍不住抱怨,“我婆婆催我再生一個,我做完月子才三個月啊,她真是想抱孫子想瘋了,孫女就不是人?她倒是把大孫女當寶貝!我昨天忍不住跟她吵了一架,待會兒我就回娘家!”

趙姮問:“你老公呢?”

“他就會和稀泥,勸我彆跟他媽計較。”李雨珊苦悶道,“我不計較,難不成她打了我左臉,我還要把右臉遞給她接著打?”

趙姮恍神。

她昨天沒能踢到他,他還抱過她雙腳,讓她對準了踢。他的牛仔褲上全是腳印。

“喂,我問你呢!”李雨珊在她眼前揮手。

“什麼?”趙姮看向她。

“你沒燒壞吧?”李雨珊摸摸她額頭,感覺還好,她又問一遍,“我問你,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個男朋友?”

趙姮笑了下:“你什麼時候當起媒婆了?”

“我還不是為你好。人家周餘偉都相親去了,你難道還想活在回憶裡?”李雨珊勸道,“你如果不喜歡蔣東陽,我就給你介紹彆人,你有什麼要求,說給我聽聽。”

趙姮輕輕踢她一下,趕人道:“行了,我要養病,你快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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