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芝芝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
“我的意思是，等著姚雲自己送上門。”
接著，她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鹿建軍和蘇嫿,兩人看了她一眼，隨後不由得感慨道：這丫頭果然是賊精賊精的。
......
而第二天,宋東出門的時候姚雲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番，讓他一定要幫忙問問情況。
宋東無奈，隻好點頭,然後在見到鹿建軍的第一時間,便問了這事。
問了之後又怕鹿建軍多想，趕緊解釋道：“老鹿你彆誤會啊，我不是來找你要名額的，就是問問情況而已，你是不知道，陸紅梅她外甥女,怎麼說呢，還是不死心。”
鹿建軍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告訴宋東。
“其實你不問我也想找你聊聊,哎。”
宋東一聽他歎氣,忙問道：“咋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事出了點意外,但是好在被芝芝那丫頭給解決了。”
宋東不明所以,解決了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鹿建軍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呢。
“解決了是解決了,但是這丫頭因為這事鬨得心情不愉快，又說不想去念書了，我也不舍得說她,畢竟是我們老鹿家唯一的閨女。”
“那咋辦，不去上學豈不是浪費這個名額了？”
“倒也不算浪費，我還有侄子，現在通知他也來得及，就是不知道他通不通得過考試，如果他也不行的話，我再去問問旁的親戚，這名額來之不易，可不能白白浪費啊。”
說完鹿建軍便以自己要好好想想給誰為理由，先走了，而宋東也沒有多想，這畢竟是人家的事情，隻是下午回家的時候，還是如實把這事告訴給了姚雲。
姚雲沒想到自己那封舉報信的事情竟然被鹿芝芝給解決了，而且她居然還任性的不想參加考試了！
她心裡很是不平，不過更多的則是緊張。
鹿建軍有其他親戚，他要把名額給誰？
一個鹿芝芝她好不容易才對付了，又來一個彆的親戚她可怎麼辦啊！
不過還好，唯一讓她覺得欣喜的是，鹿建軍他的那些親戚都在鄉下，要過來的話時間來不及不說，而且他們那些人估計也沒怎麼念過書吧，不然當初他肯定就直接叫其他親戚過來了。
而且他現在已經明確有將名額讓出去的打算了，這對於姚雲來說就已經是成功了一半了。
接下來，她就隻能再次爭取了。
下午的時候，陸紅梅回來了，姚雲將她這兩天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陸紅梅，陸紅梅因為那天的事情而徹底的記恨上了蘇嫿，連帶著她的侄女鹿芝芝自然也是恨的。
所以哪怕是聽到姚雲偷偷去把鹿芝芝給舉報了，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姚雲腦袋瓜子轉的就是快，隨她！
“小姨，我想再去找一下鹿家，直接找鹿建軍。”
一般來說，男人對異性都會更寬容，再加上鹿建軍自己也是明確表達了要把名額給轉出去的意思的，所以姚雲絕對的她這次去找鹿建軍，肯定會有收獲。
陸紅梅對鹿建軍其實也沒啥好感了，但比起他們家的其他人，也就鹿建軍稍微像個人。因此她點頭，“行，那一會你去找吧，他下午六點多才回來，你去小門那邊等著就行。”
這樣的話還能直接避開蘇嫿和鹿芝芝他們。
姚雲知道了鹿建軍回來的時間和地點，便直接去蹲守了。
她的運氣不錯，鹿建軍剛從部隊那邊跨過小門朝家屬區走的時候，便被她看到了。
姚雲趕緊跑上前，先是一通自我介紹，然後又是為之前的事情道歉，最後，便是一臉渴望的看著鹿建軍，懇求他將那推薦名額讓給她。
鹿建軍倒是也沒有為難她，隻是想到那天姚雲小姨陸紅梅在他們家的事情，忍不住歎了口氣。
“姚同誌，這事其實對我個人來說，既然芝芝她不想去了，那我這名額其實給誰都行，但是那天的事情，咳咳，你也知道，現在芝芝和我愛人，對你，還有你小姨，好似都有一些情緒，恐怕我這邊答應了，她們那邊也會......”
鹿建軍沒有把話說完，但姚雲已經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鹿建軍其實對她沒什麼意見，隻需要她將鹿芝芝和蘇嫿搞定就行了？
哪怕是姚雲覺得這事並不容易，但因為希望就在眼前，她自然不可能就此放棄。
所以她忙不迭的點頭。
“鹿伯伯，你放心，我這就和我小姨去給芝芝還有蘇阿姨道歉！”
說完，姚雲便飛快轉身回了她小姨家。
陸紅梅也在等著她的好消息，不過沒想到姚雲回來之後卻告訴她，要想得到這個名額，還得先把蘇嫿和鹿芝芝給哄高興了？
“不行，我不去！”
她才在蘇嫿那裡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怎麼可能還跑去向她道歉，她瘋了吧！
可是姚雲卻不斷的哀求她。
“小姨，現在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求求你幫幫我吧，隻是去跟她們道個歉而已，萬一成了，那我就能拿到上大學的名額了！”
陸紅梅還是不為所動，並且還覺得姚雲很天真。
“你以為蘇嫿那樣的是一句道歉就能把她給哄好的？你是沒看到她那天多生氣？”
但此刻姚雲已經被鹿建軍之前說的話給衝刷了理智，她隻知道自己必須要去試一試，不然的話她一定會後悔死的。
“一句道歉不行，那我們可以送東西，給錢！”
姚雲急切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愛錢的，我就當拿錢買這個名額不成嗎？”
見陸紅梅露出心疼的眼神，姚雲繼續道：“小姨，你想想，我現在花錢買了這個名額，但是等我以後去上學了，出來工作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把這錢給掙回來了，而且前兩天來的那個阿姨不是說她已經把我要去上大學的名額在團裡說了嗎，如果我遲遲沒有去上大學的話，那她們會不會說你什麼啊，小姨......”
前麵的所有話對於陸紅梅來說都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動搖，卻唯獨最後一句話，成功的讓她遲疑了。
她這人也確實是最好麵子，而且最近這幾天團裡的人也確實一直都在向她打聽姚雲上大學的事情，陸紅梅都隻能強行笑著糊弄過去，可是心裡卻已經開始發愁，最後這事她到底要怎麼解決。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糊弄多久。
沉默片刻，陸紅梅不是很確定的問道：“可是蘇嫿她.......”
“小姨，到時候你不用多說，我去道歉，我向她下跪都可以！”
姚雲為了上大學這事可以說是真的豁出去了。
陸紅梅見她這樣堅持，最終也隻好同意了。
......
晚上八點左右，鹿家人都吃完了飯，正坐在屋子裡聊天，突然便聽到了外麵傳來的敲門聲。
鹿芝芝挑了挑眉，衝蘇嫿眨眨眼，小聲道：“來了。”
蘇嫿其實還有些不相信。
“可能是其他人？”
鹿芝芝笑而不語。
心裡卻相當肯定，來的人絕對是陸紅梅和姚雲。
剛剛二伯下班回來的時候已經把姚雲找他的事情說了，並且還表示，他說的話都是按照鹿芝芝昨天叮囑的說的。
鹿芝芝當下表示二伯太厲害了！
鹿建軍聞言搖頭，心裡卻有些感慨。
芝芝這丫頭果然是慣會揣摩人心，從小就這樣。
也虧得她小時候隻把那些小心思落在自己家裡人身上，沒有出去霍霍彆人，不然的話指不定以前還弄出多的事情來。
蘇嫿懷著好奇去開門，結果門一打開，竟然還真的看到了姚雲和她小姨陸紅梅。
哪怕是沒有鹿芝芝的特意交代，蘇嫿也不會擺出好臉色給陸紅梅和姚雲看。
她冷著臉，譏笑道：“喲，我還想是誰呢，沒想到是你們啊，怎麼，還沒被罵夠？”
陸紅梅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要掛不住了。
但好在姚雲站出來，快速開口。
“蘇阿姨，您好，我是來向之前的事情向您和芝芝道歉的。”
說著，姚雲立刻彎腰大大的鞠了一躬。
蘇嫿沒什麼反應，隻看著陸紅梅。
姚雲心裡著急，忍不住偷偷拽了拽陸紅梅的手。
陸紅梅隻能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個笑容，輕聲道：“是啊嫿姐，上次的事情是我和小雲做的不好，所以我們今天是特意來向你們道歉的。”
“這是我們專程去買的一點東西，算是心意，作為補償，還請你們收下。”
陸紅梅遞上手裡的東西。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她和姚雲特意去買的，沒有這個時間，而且她也懶得專程去一趟。
不過宋東好歹是個副團，陸紅梅的津貼也不算低，兩人家裡多少會有些東西的。
她拎過來的東西看著多，但其實都是平時放在家裡她不稀罕吃的，拿來做個麵子正好合適。
蘇嫿低頭看了一眼陸紅梅手裡提著的東西，哪裡看不出來她那些東西是什麼，心裡更膈應了。
“你們這是來道歉的？我怎麼記得這餅乾好像還是前年咱們團裡發的，放這麼久都沒吃，真沒看出來陸紅梅你還挺節省啊。”
蘇嫿半點不給陸紅梅留麵子，直接揭穿了她手裡提來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這事。
陸紅梅沒想到蘇嫿眼睛這麼尖，心裡都快氣死了。
姚雲是壓根不知道小姨陸紅梅帶過來的東西竟然是好幾年的存貨，頓時又羞又惱。
她小姨怎麼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啊！
這樣一來彆說是誠意了，不再次把蘇嫿給氣死都是好的了！
好在姚雲自己身上還有點東西，她隻能暫時壓下對陸紅梅的不滿，對蘇嫿解釋道：“蘇阿姨，可能是小姨拿錯東西了，她不是故意的。”
“而且除了我小姨要向你道歉之外，我也要向你們道歉，隻是東西有些不好拿出手，所以蘇阿姨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
蘇嫿在門口陰陽怪氣得也差不多了，心裡舒坦多了，再加上她也不想打亂鹿芝芝的計劃，所以便裝作不耐煩的樣子。
“行了行了，進來吧，不過我可說清楚了哈，你們說兩句話就走，我可不想讓你們在我家繼續待！”
她說完轉身進了屋子，姚雲立刻跟上，陸紅梅再不爽也隻能咽下憤怒跟了上去。
進到屋子後，姚雲很快看到坐在長椅上的鹿芝芝，她正一臉厭惡的看著自己。
姚雲被她看的眉心一跳，哪怕是知道鹿芝芝應該不能肯定舉報她的人是自己，但也不免擔心，不敢和鹿芝芝對視。
蘇嫿進去之後，很快便對她們倆說：“行，你說你要給我們道歉是吧，來吧，進也進來了，該拿的東西也能拿出手了吧？”
陸紅梅沒啥可拿的，站在一旁不說話。
倒是姚雲，忍著心疼將自己兜裡的錢掏了出來。
“蘇阿姨，我之前一直在鄉下，也沒什麼彆的賺錢的渠道，所以手裡頭隻有這點錢，這些錢您和芝芝拿去買點東西吃，吃了消消氣吧。”
她拿出的錢大概是有十塊錢左右，不算少了。
但是鹿芝芝和蘇嫿都不為所動，甚至眼神還帶著點“打發叫花子”的鄙夷。
這讓姚雲麵上一陣難堪。
可是她確實沒多少錢，這十塊錢還是她之前準備在來巫市的時候好好給自己扯兩塊布做身好看的衣裳呢。
“姚知青啊，咱們非親非故的，你拿錢給我們算什麼事呢，這錢我們不會收的，你自己拿回去吧。”
鹿芝芝依舊是剛剛的坐姿，連動都懶得動一下，語氣輕飄飄的，並不打算接姚雲的茬。
姚雲見狀下意識看了一旁的鹿建軍一眼，果然看到了他無可奈何的眼神，似乎是覺得鹿芝芝這脾氣應該是勸不好了，打算告訴姚雲讓她放棄。
可是機會近在咫尺，姚雲怎麼可能放棄。
她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走到鹿芝芝跟前，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撲通一聲跪在了鹿芝芝腳下。
她這一下猝不及防，所有人都被她驚呆了，連鹿芝芝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豁得出去。
姚雲跪下後不等彆人來拉她，立刻哀求道：“芝芝，我知道之前我和小姨貿然上門找你們要名額的事情很過分，是我們太不對，但這都是因為我太想上大學了，我這幾年都已經毀了，我不想繼續再留在鄉下，我都二十了，要是繼續在鄉下待著的話，那我的後半輩子也都毀了！”
“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看在我們好歹是一個大隊的份上，就大發慈悲原諒我吧！”
鹿芝芝看著她，沒說話，隻是心裡卻在冷笑。
你也知道我們是一個大隊的，那怎麼沒見你舉報我的時候心軟呢？
“隻要你原諒我，答應把名額轉讓給我，無論你以後讓我做什麼都行，真的，我發誓！”
鹿芝芝掩下內心的厭惡，佯裝無措的看著她。
“你先起來啊，你跪下乾什麼，你給我起來！”
說著她便要伸手拉姚雲，但姚雲也算是看出了鹿芝芝果然還是小女生心性，見不得彆人這幅樣子，心下更不可能起來了。
“芝芝，我不起來，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但凡鹿芝芝有點道德，可能都被姚雲給綁架了。
但很可惜啊，她內心其實是毫無波瀾的。
不過為了能夠得到她的最終目的，她隻能做出一副拿姚雲簡直沒辦法的著急樣。
“陸紅梅，你不管管你外甥女啊！”蘇嫿皺眉出聲。
陸紅梅在一旁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家小雲是個懂事的好姑娘，之前做錯了事情，她要找你們求原諒，那我還能攔著不成？”
場麵似乎就要這樣僵持不下的時候，最後還是鹿芝芝開了口。
她一臉煩躁的看著地上的姚雲。
“你就這麼想要那個名額？”
姚雲一聽，立刻激動的點頭。
“可是你知道嗎，你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
姚雲忍住羞憤：“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還是想求得你的原諒......”
鹿芝芝嗬嗬一笑：“原諒不原諒的也沒什麼必要了，反正以後我和你是不可能有彆的交集的，現在這名額還在我二伯手上，但是呢，給不給出去還是我說了算的。”
“之前你把我和二伯母惡心得夠嗆，其實這事也不是三兩句道歉的話能夠抵消的，但是誰讓你這麼可憐，都跪下來求我了呢。”
鹿芝芝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
“那這樣吧，名額我可以讓你給，但是你得付出點代價。”
當聽到鹿芝芝說名額可以讓給她的時候，姚雲臉色控製不住的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名額，上大學的名額，她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所以哪怕是鹿芝芝後麵還說了句她得付出點代價，姚雲也半點沒有遲疑。
“我願意，任何代價我都願意，隻要你開口！”
鹿芝芝繼續道：“我的條件也不苛刻，或許你可以自己出去打聽打聽，這名額在外頭要是轉讓的話，是個什麼樣的行情。”
姚雲一聽，立刻明白過來，鹿芝芝似乎是要打算以賣的形式將名額轉給她。
說實話，這種形式倒是跟外頭轉賣工作差不多，外頭一個最基層的工人工作轉手賣的話，都是三百起步，好一點的職業都得要四五百。
這上大學的名額外麵好像沒人轉手賣過，但這關乎到一個人未來的前程，價格應該不會很低。
姚雲全副身家都才一百塊不到，要讓她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錢，她是真沒辦法。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