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能。”席拉挑眉看他。
她此時此刻的模樣無疑是嬌蠻的,還有點任性——甚至是蠻不講理。然而就當小謝想要抗議的時候,他看到了這位明明跟他差不多大,卻一向從容敏銳的前輩的神情。
帶著點篤定、帶了點茫然;帶了點蠻橫、帶了點脆弱。
“就是不能。”黑發女孩重複著,聲音較之以往低了很多。
她無意識的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另一隻手上鴿翼紋身,然後仿佛被燙到一般收回了手。
於是小謝不說話了。
良久,還是席拉先打破了尷尬。
“抱歉小謝……我……”席拉抿了抿唇,率先開口,藍盈盈的眸子恢複寧靜,她注視著對麵低著頭沉默的年輕人。
小謝打斷了她的話:“前輩。”
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似乎也很有些孩子氣的年輕人抬起頭,很認真很認真的說:“前輩,你曾經救過我的命——這就是我為什麼幫你瞞著icpo大家的原因。”
“同樣的,這也是我絕對不會看著你一個人亂來的原因。”他篤定道。
席拉凝視小謝三秒,忽然笑了起來:“所以你打算和我一起亂來?”
“我救了你,可不是讓你把命搭進去的。”席拉偏了偏頭,額前的碎發遮了眼,讓她覺得眼睛有點發癢。
“那又怎麼樣呢?”小謝輕聲答複:“而且前輩,這樣嚴厲的教訓我,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一樣大啊?”
他的眼中含笑,似乎的確隻是開了個玩笑而已。
席拉嗤笑一聲,撩起了額前的碎發:“那我也比你先入職。”
……………………………………………………
之後的一切簡直就如琴酒所想。
朗姆絲毫沒有反對的讚同了琴酒的提議——這當然在琴酒的意料之中。事實上,到了他這個等級,隻要不是太過逾越or不可行的提議,不影響組織的利益,被駁回的可能性不大。
隻要那位先生不反駁。
——當然,太過愚蠢的提議也不行,不過這個就是智商問題了。能混到這份上的,估計也沒幾個是智障。
——特彆是這次的提議,是他自己能夠處理的‘私事’。
需要做的準備不多,僅僅隻要跟某些人打個招呼就行。至於合適的任務,咳咳,組織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任務。
——以及臥底。
懷著將要失去一個勞動力的沉痛心情,琴酒在短短五天之內,就敲定了這次的“試探計劃”。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唯一令他感到有些茫然的,是席拉最近幾天頗顯魂不守舍的狀態以及與他對視時略帶歉意怪異眼神。
對此,琴酒表示:…………
席拉姑娘這些天也不輕鬆,不僅有哥哥需要照顧,還要幫自家後輩處理爛攤子。
首先,忽悠人之後立刻辭職是不行的,怎麼樣都是不可以的,不想被分分鐘揭穿就立刻立即馬上給我麻溜的去上班,好歹再打個三個月零工才行。
因為——“那時差不多就臨近期末了,大學生期末考試壓力大,辭職專心準備複習,也算說得過去。”席拉有理有據。
對此,小謝表示去打工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反正打打零工比窩在辦公室裡用電腦查情報方便多了,但是吧——
“我能不能不把發型染回去?”
“原來你也知道你的發型……很‘完美’呀!”席拉不輕不重的諷刺,看著後輩黑發中仍存在的那些頑固因子,表示相當的不忍直視。
小謝:“…………”
“說起來——”席拉慢條斯理,悠悠揚揚的說,她的嗓子清甜,饒是這樣一波三折的調子,都能演繹著不令人反感:“你的頭發,還真是‘頑強’啊。”
小謝對此也是十分無奈:“……我也很絕望啊!”
這一句話中隱含的崩潰,看起來是實打實的。
席拉噗嗤一笑,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後輩的黑發,一本正經的勸誡道:“等完事後去做一個頭部結締組織群體切割術吧。”
小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十分懵逼,實則宛如賣萌:“哈?”
席拉輕笑一聲,推開小謝的腦袋——其實平心而論,手感還不錯:“剪發呀笨蛋!”
“對了,在此之前,彆忘了堅持三個月啊!”
雖然小謝再三表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我都不會把頭發染回去的!
然後嘛——
你知道的,人類的本質是什麼。
咳咳。
所謂做戲做全套,小謝最終還是委委屈屈的去繼續他的打工生涯,不得不說,這或許也是某種程度上的‘一物降一物’了。
波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也是一個相當敏銳的人,幾乎是在他得知芝華士的消息之後,第二天就申請了一個外調任務,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某些事情還是見仁見智的,至少這一出在某些人看來,頗有些試圖逃跑的感覺——自然,朗姆並沒有批準。
貝爾摩德還是有點靠譜的,秉承著看好戲的出發點,金發美人稍稍提醒了波本一兩句。
不過後續就有點令人驚訝了,在之後的幾天裡,她居然還是為波本提供了不少幫助。雖然行動挺隱蔽的,不過還是瞞不住最近一直關注兩瓶假酒的gin。
如果是以前的琴酒,這種事情當然是放任自流,畢竟與他無關,他素來不喜歡多管閒事。
事實上,他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勤勤懇懇矜矜業業的為組織工作就算了,彆人又不給他發工資!
反正隻要不是叛徒,他還真就懶得管。
現在就算是叛徒,他也不想管了。
不過這一次注意到這點之後,琴酒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盯著貝爾摩德看了好一會。
金發女人露出帶有少許曖昧暗示的笑,她看上去像一朵又香又美還帶著刺的紅,實際上則是一朵開的嬌媚的野罌粟,不過無論是哪種花,都非常吸引人:“怎麼了?”
“沒什麼。”琴酒收回目光。
他全然無視著大美人的暗示,心裡卻在琢磨著另一件事。
看起來,安室透找到貝爾摩德把柄,並以此為要挾的事情,就發生在這時候啊……
說實話,琴酒對此……還是有點好奇的。
雖然說,秘密這種東西,他已經知道不少了。
不過當下最為重要的,果然還是——
銀發青年掃了一眼身邊的搭檔,訓練有素的fbi精英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唯有抬眸對上琴酒眼睛的一瞬間,依稀可見少許的波動。
“基本就是這樣。”他表露出任何異樣,琴酒便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具體內容伏特加會告訴你,你和他自行確認。”
“……好。”
琴酒轉身,假裝沒聽出這個應答中的猶疑,他順勢將手機放入大衣口袋。
周圍很安靜——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沒有車輛行駛的聲音,行人交談的聲音,沒有大樓施工的聲音。
也沒有人說話的聲音。
想著即將到來的結局,以及【劇情】的一小段落幕,琴酒的心情也十分寧靜。
直到——
“gin。”身後傳來一聲呼喚,短短一個音節,究竟蘊藏著什麼樣的情緒,琴酒分辨不清。
而他轉身的瞬間,對麵的人看著他時,眸光沉沉的,麵容晦暗的神情,究竟寓意著什麼,他也分辨不清。
那個他曾經不屑過、後來承認過,曾經諷刺過、後來並肩作戰過,曾經捉弄算計過、後來談笑互懟過;而未來也即將糾纏著的過客、下屬、搭檔……以及宿敵。
赤井秀一微微咬牙,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亦或者看見他麵容的一瞬間,fbi緊皺的眉舒展開來,隨後對著他勾起了唇角。
這是一個微笑。
“gin。”他的宿敵對他說,“good luck。”
祝你好運。
成吧。
那麼赤井秀一,也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