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誰家?”

“京城溫家。”雲崇青見他爹驚愕,不由笑開:“花燈裡寫的,溫朗氏韶音。”邵家想攀溫家,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而溫朗氏既然放話出來給夫抬平妻,也肯定是做得了主。

至於她怎麼從溫氏族裡拿到這個“主”,那就無從得知了。溫家很久沒出過帝師,八成內裡自有一盤棋。而下棋,一子落錯,很可能滿盤皆輸。所以這個“主”,定不好拿。

雲禾斂目,心中浪翻水滾。溫家三夫人出京了?

馬車裡沉默。雲崇青不擾他爹思緒,垂目繼續看地圖。以圓潤的指頭做尺,丈量著邵關府和鎬州之間的距離,將溫朗氏病重考慮進去,估算日子。

往寬裕裡算,返程到邵關,大概要三個月。六月六,仁哥娶親。如此,待回去他就不再隻靜坐家中讀書了,早間可以到白鴨河邊朗誦。

雲禾這一沉思就是兩刻,車入槌禮縣才回神,看向往窗邊扒的兒子,一把將人掐過來,小聲質問:“你昨晚為什麼不說?”

“就是猶豫了一夜,還是覺得瞞著不行。是禍躲不過,咱們能做的隻是儘人事。”雲崇青又板正起小臉:“再者,兒子讀聖賢書,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沒什麼經曆,心智淺,比不得爹。五姐的事,終是要爹來操心。”

“算你小子過關。”雲禾可稀罕他兒子的嚴肅樣了,抱緊了,在他小腦袋瓜上好一頓揉。

逃脫老父親的懷抱,雲崇青頂著一頭亂發,稍稍揭開窗簾,窺向外。他倒不想如此鬼祟,但又怕不端儀容嚇到人。見槌禮縣與三泉縣沒什麼兩樣,便沒了興致。坐好取了梳子出來,理亂發。

雲禾沒孩子的好奇心,雙手抱臂靠著馬車。其實這段時日,他燥得很。在白鴨河邊懟起爹,他是強有力。可真到點子上了,自己卻又疲軟不堪。有時還想,芊姐兒要是比青哥兒小,該有多好?

從娘那的態度可知,邵家在打芊姐兒主意,說不定連“買家”都尋摸好了。有這一層在,他想從三泉縣乃至邵關府給芊姐兒尋婆家,很難。民不與官鬥。平頭百姓誰敢沾?

可若是將女遠嫁,他又不放心。另,這次違了邵氏的意,邵氏為長久計,肯定要立威。一個不好,芊姐兒一輩子都不會有舒心日子過。

難呀!

在槌禮縣修整了一個時辰,一家子繼續趕路。翌日下晌天轉陰,飄落綿綿細雨,不一會就淅淅瀝瀝。在林昌縣外錯過的土地廟,卻在這裡趕上了。

此方小廟有一小沙彌看護,並不破敗。石磚鋪地,打掃得很乾淨。土地公、土地婆像上也不落塵,案上香爐裡還冒著香煙。擺放在地的兩隻蒲團雖舊,但不臟。

進廟拜神。王氏拿了瓜果供到案上,雖自家莊子不在這地,但一家仍求了風調雨順。

“廟小地窄,幾位將就一下。”小沙彌瞧著也就十歲左右,臉圓眼圓,長得敦敦實實,抱了草席到牆邊鋪好:“若是雨下大了,你們覺著不便,可以到後頭石家屯借宿。”

雲禾謝過,問:“小師傅,這裡離孟籟鎮還有多遠?”

“快了,天好一個半時辰的腳程。”小沙彌目光掃過站在簷下觀天的童子:“你們是要去漢東亭?”

“對。”王氏把昨晚青哥兒買的飴糖拿出一包,示意當家的塞給小師傅。小沙彌也不客氣,雙手接過:“能帶我一道嗎?”孟籟鎮過去三十裡才達士子山,離這可不近。“我不白坐馬車,你們等著。”

雲崇青不看天了,回身望著匆匆往後院去的小沙彌,他怎麼記得土地信奉的是道教?正疑惑,急急的腳步聲回來了。瞧清沙彌抱著的東西,他沒疑惑了。

出家人不喝酒。

“這是我師父教我釀的紅鶯酒,甘醇不烈,女子也可飲。我就還剩三壇子,予你們一壇做車錢。”

雲禾嘴角抽了抽:“你師父教你釀酒?”

“對,他已經圓寂了。”小沙彌也不見傷心:“士子山東凹溝裡的鶯桃差不多該掛果了,我得去看看,重新給綁兩草人唬鳥。”

順道的事,雲禾沒拒絕:“成,我們帶上你。就是這酒不…”

“彆啊,”雲從芊攔住:“年前聽祖母講古的時候,她還回味著曾經在大宅裡喝過的紅顏酒。那紅顏酒,據說是拿野鶯桃釀的。”主家打賞下人罷了,竟也值得炫耀?

“我這紅鶯酒就是野鶯桃釀製的,師父祖上傳下來的老方子。”小沙彌極自信:“肯定不比你祖母喝過的紅顏差。”

“行,我得空一定好好嘗嘗。”壇子也不大,雲從芊笑著接過:“多謝小師傅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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