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商戶子,走官途 七月犁 12732 字 6個月前

“那就犯得著威脅了。”溫朗氏彎唇:“斷我死期隻是一茬,長遠上,還是想太醫院裡有個人。您是不知,我的愈舒被她祖母定給了誠黔伯府。誠黔伯的嫡長女是宮中賢妃。賢妃膝下有子。”

江陳鎖眉:“溫家要參與奪嫡?”

“溫家多久沒出過帝師了?”溫朗氏笑開:“不過邵氏許你們一個太醫院名額,不會是因為聽到這則事。關乎奪嫡,溫家把聯親的事捂得很緊。”

“邵家在鋪排,他們也想摻和將來的奪嫡,把家做大。”江陳問道:“那太醫院還進嗎?”

溫朗氏點頭:“進,宮裡沐貴妃也懷喜了。”

“沐寧侯府?”江老大夫詫異:“那你閨女的親事怎麼辦?”

“我會解決。”溫朗氏擦了眼淚,緩了這麼會,她情緒已平複,紅紅美目認真打量起弟弟。瞧著身板瘦歸瘦,但不弱。身條也好,比她高不少。

“成親了沒?”

“成親了。”

“成親了好。”溫朗氏抬手讓常汐把東西取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二十二了。”撐著榻幾站起,走至江老大夫兩步處深福一禮,“朗韶音謝您這麼多年對江陳的悉心教養。”

“你這是作何?”江老大夫把人扶起:“此次來見你,我也是想從你嘴裡得句話。你剛已經說了,江家不欠陳家的了。”回去他得上他爹墳上,告一聲,讓爹安息。

溫朗氏這還有一事:“我再向你們打聽一家人。”

“是雲老四?”

待江老大夫與江陳從莊子出來,日已偏西。回頭再看一眼仍站在門口的女童,江陳握緊掌心裡的那枚黃石小印章,毅然轉頭上了馬車。

直至馬車走遠拐彎看不見了,女童才牽著常汐的手回主院:“汐姑姑,他是誰呀?”

知道是在問江陳,常汐俯身捧住小小姐的臉,溫柔道:“是一個與你娘與你很親很親的人。”

眨了眨眼睛,女童明白了:“所以娘讓我送他。”

“是,但他是個秘密,我們不能跟任何人提及。”

“好。”

回到主院,溫朗氏陪著女兒玩了一會,便讓常汐取筆墨來。現在個中內情她都已明了,該是畫棋譜的時候了。

這棋譜一畫就是兩個時辰,直至亥時才擱下毛筆。伸手拿了棋子來擺,每擺一子,溫朗氏麵上就柔和一分。

“小姐,您該就寢了。”

“不急,我還有事沒完。”

“您…”

“常汐,從明兒起,我就收心,把剩下所有的時日都專注在愈舒身上。”溫朗氏捏著手裡的兵:“現在你坐下,聽我說。”

“您可得說話算話。”常汐提起衣擺,跪坐下:“幾個大夫都讓你放開心,您就沒聽過。”

“那是心還有困頓。”溫朗氏把手裡拿著的“兵”落在棋譜上:“我應承了雲崇青,要給他姐姐保媒。”

常汐懂棋,但懂得不多,光看棋譜布陣,她懵得很:“不求富貴聞達,隻要品格,雲禾、王淑英夫婦是真的疼寵女兒。”

“雲從芊你我都見過,樣貌是出類拔萃。脾性…能讓父母、弟弟如此為之費心奔勞,說明其值得。這合了江老大夫之言,如此,我也可放心了。一會我手書一封,你讓飛羽走驛站送去京裡方喜樓。”

方喜樓是沐侯夫人的產業,常汐驚住了:“您的意思是沐寧侯府小公子?”

“是。”

“門第天壤之彆,這這…能行嗎?”

溫朗氏篤定,又拿起一兵:“能,沐寧侯府現在需要這門親事。你仔細想想當下還有什麼比沐貴妃雙生兄長娶一小商賈之女,更能讓皇帝安心的?皇帝心安了,沐貴妃的胎也就安了。”

眼仁轉動,不過幾息,常汐便想明白了:“是這個理兒。娶妻娶賢,隻要從芊姑娘賢淑,以後日子不差。”

“娶雲從芊於沐寧侯府可不止好在眼下。”溫朗氏又落一兵:“雲崇青你也見過,覺得他如何?”

“有人天生心存七竅,奴婢算是在他身上見識了。”

“瑩然若是得了皇子,那麼沐寧侯府要爭的就在十年二十年後。”溫朗氏指按在“兵”上:“侯府掌兵權多年,文臣裡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自己人,這於奪嫡是大弊。但有雲崇青,十幾二十年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常汐凝眉:“可他還小,科舉路哪有十拿九穩的?”

溫朗氏又取一兵落子:“那我就給他找個名師。樊仲乃穀晟元年探花,入仕僅十一年就爬到了大理寺右少卿之位,若非私鹽案,現在六部尚書定有他一席。”

“樊仲?”常汐兩眼勒大:“他…他會離開豐度?”

“不離開,他這輩子都洗脫不了罪名。那他的子子孫孫就永遠背著他的汙名苟延殘喘地活著。他自斷右掌,練出左手,說明心沒死。我給他找個這般好資質的弟子,若還教不出息,那也該他活受死人罪。”

還剩兩隻“兵”,溫朗氏一把抓,一次落下:“我已經給溫棠峻找好繼房了。邵家允了不朗一個太醫院名額,算是幫了我大忙。我得回報人家。正好他們不是想摻和奪嫡嗎?成全他們。”

常汐想通了:“少爺是暗兵。明麵上他站邵家,而邵家女又成了溫三爺繼室。”小姐把夫人生前私做的小印章給了少爺,那上有夫人為少爺取的小字,明然。

“我會在給沐侯夫人的信裡提一嘴。她知道該怎麼做。”溫朗氏麵上揚笑。

“那您乾嘛落兩兵?邵家女也配?”

溫朗氏開懷:“她當然配得。沒她,日後邵氏崩時,怎麼能傷及京城溫家?”

“那小小姐與誠黔伯府那門親事,您準備怎麼辦?”

“不用我動手,你幫我看著愈舒,順其自然就好了。”溫朗氏垂目盯著棋譜,越想越滿意:“溫家給愈舒定下誠黔伯府這門親,並非出自真心。他們隻是想穩住我這將死之人,要我以為愈舒有誠黔伯府做倚仗,就不必擔心她的以後。”

可恰恰是誠黔伯府這門親,讓她寢食難安。

“你且看著吧,我一死,至多等到愈舒及笄,這婚事就會生變。”

常汐認同:“小小姐隨您,性子冷又淡。都說龍生龍鳳生鳳,溫家見識過您的手段,自然怕拿捏不了小小姐。”

還有一點,若瑩然哪日誕下皇子,亦會加劇愈舒日後處境的艱難。溫家不可能腳踏兩條船。而沐寧侯府雖交了兵權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但仍深受皇帝忌憚。愈舒與沐侯夫人存在層血脈情,隻會被舍棄。溫朗氏麵上的笑一點一點消散,所以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撤了棋譜,提筆寫信。

“明日下帖子給邵關府幾戶叫得上名號的人家,我要在莊子上設宴。”

“好。”

兩封信,一封到京城一封去豐度。京城離邵關府並不遠,三日時間,信就已被送進槐花胡同沐寧侯府。侯府永安堂裡,兩鬢斑白的侯夫人拿著信,從頭到尾細細讀了三遍。

“晨煥還沒回來?”

伺候在側的欣嬤嬤知道老夫人急:“估計快了。”自兩月前宮裡貴妃娘娘胎不穩,家裡急叫了三爺回來。三爺便常去太醫院佟院判府中。昨兒佟院判宮裡值夜,今兒三爺一早就去席陽胡同等人了。

這話聽了幾遍了,沐侯夫人氣到:“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在,有個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我這日子……”

“娘,我回來了。”沐晨煥一身黑錦衣進門,話他在門外就聽到了,看過他娘橫眉怒目的圓盤臉,眼神落到其拿著的信上,上前抽了來快閱。閱到最後,定住了。

兒子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沐侯夫人了解得很:“你要是願意,現在就出發去邵關府偶遇人家姑娘。等你跟她接上頭了,就給京裡來信,我拖上你爹去給你定親。”

“也不用那麼麻煩。”沐晨煥把信還給他娘:“姨母信中提及的雲家從芊,我認識。若非小妹胎不穩,我早與你們提了。”在外找個妻子的心思是很早之前就生出的,隻一直沒遇上合適的人。

他家裡這般形勢,也不能將就湊合。

雲從芊…是個意外,經他查探之後,深覺他與她雖門第出身差距頗大,但卻意外的合適。

“你見過?”沐侯夫人顧不著生氣了,快拉了兒子坐到身邊來:“跟娘說道說道,從芊丫頭品貌如何?是不是如你韶音姨母說的那般,人長得很體麵,性子也好,嘴還甜。除了出身,樣樣出挑?”

沐晨煥垂目看他娘還拿著的信:“姨母在信裡沒說這些。”

“自己領會呀。她那樣的性子,要不是瞧著真好能想到把人說給你嗎?”沐侯夫人吐沫星子飛迸:“肥水不流外人田懂不懂?”跟著兩小的,焦了一肚心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懂。”

“懂你倒是快說呀。”

沐晨煥言簡意賅地把和雲從芊的相遇、相識述了一遍。

聽完,沐侯夫人罵罵咧咧:“哪個喪良心的摸著脈了,竟想把個病秧子塞給你?”拖著病體上街,那閨女走街的“癮”是真大!

“不知道,不過就是那次相遇,兒子開始思慮起雲從芊。”

抬手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沐侯夫人霍得站起指著兒子,大斥:“你半夜爬了人家牆頭,人嚇了也抱了,一聲負責的話都沒說。我們沐寧侯府怎麼會出你這麼個登徒子?”

“我那時尚不知她底細……”

“現在知道了,還死板板坐著,你屁股下長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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