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隻是現在要去縣學,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有些不妙。

第二日,卯時初,王晏之輕手輕腳爬起來,洗涑好拿了東西往樓下走。薛父和周夢潔坐在一樓大堂吃粥,幾個夥計在擇菜抹桌子。

瞧見他下來,薛父問:“如意呢?”

王晏之溫聲道:“昨日開業,如意辛苦了。讓她再睡一會兒,我自己去縣學就可以,反正也沒多少路,正好可以鍛煉鍛煉。”

薛父現在越看他越滿意:“你大哥正好要去集市一趟,讓他送你,午時再讓老二給你送雞湯去。”

王晏之點頭,出門就看到薛大在套車。他坐上牛車,倆個人晃悠悠往縣學去。

薛大問:“還有十幾天就縣試了,你準備的如何?”

“還不錯,總歸是能過的。”

到縣學時,老遠已經能聽到讀書聲,顯然早課已經開始。

薛大擔心他受罰,王晏之道:“無事,宋教諭最是看重我,不會如何的。”

薛大將信將疑走了,王晏之和門童打了招呼,剛進門就瞧王學正背對著他,揪著沈修在訓話。

“沈修,你現在雖是走讀,但也不能天天遲到。你這樣,我不太好辦……”罰他又不是,不罰其他學生難免有微詞。

王晏之目光落到沈修還掛著的手臂上,神情若有所思:走讀?

他放輕步子默不作聲往裡走,眼見要悄無聲息走過去,沈修突然喊:“學正,周安也遲到了。”

王學長一甩鞭子,朝王晏之喊:“周安,你怎麼回事,遲到了還想躲不成?過來!”

對上沈修幸災樂禍的臉,王晏之依舊淡漠如水,轉身走到王學正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學正。”

王學正板著臉問:“你怎麼遲到了?”

王晏之挺直背脊:“前日教諭同我說上次小考四個班不是很理想,讀書風氣也有問題,學正這邊管理不善。我昨日回去思慮良久,寫了一份管理風氣的冊子給學正。”說著他真掏出一份冊子遞過來,“應當對您有幫助。”

王學正板正的臉立馬笑成一朵皺菊,邊伸手接過冊子邊道:“真是難為你了,休沐還想著我。行了,你回去上課吧。”

王晏之躬身一禮,沒走,而是問道:“敢問學正,若是想走讀該找誰?”

沈修譏諷:“我能走讀那是因為我有個個縣令爹,你有嗎?”

“你有什麼?”

“爹”

王晏之輕笑:“倒是不必如此客氣。”

沈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占了便宜,氣的想打人卻被王學正一把拉住。

“什麼叫有縣令爹,明明是因為你受傷才給走讀的。這話往後千萬不準說了,說出去有損縣令大人聲譽。”走後門這事怎麼能到處嚷嚷,這不是傻嗎?

扭頭又朝王晏之道:“走讀的事你找宋教諭。”

王晏之目光落到咬牙切齒的沈修身上,唇角挑了跳,轉身走了。

王學正邊翻冊子,邊抬頭看遠去的背影,感歎道:“哎呀,除了身子弱一點,這周安真沒話說,芝蘭玉樹,才思敏捷,這次縣考肯定不錯……”

沈修冷笑:“一個贅婿,考得好有什麼用?”

王晏之沒回甲班,而是直接繞路去宋教諭的院子。宋教諭正拿著一幅畫在研究,瞧見他過來眯著的眼睛亮了亮,“周安來了,來來來,給老夫看看這幅畫。”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了,知趣,識大體,還博學多才,對字畫的造詣頗深。

“來瞧瞧這幅踏春圖怎麼樣?”

王晏之坐到他對麵,抬眸去看桌上的踏春圖。

倆人討論了一番,宋教諭抹著胡須讚歎:“周安,你才能出眾,將來必定有大作為。”

王晏之笑笑沒接他的話,轉而問道:“教諭,自明日起可否申請走讀?”

宋教諭噎了一下,有些為難:“縣學沒有走讀一說,沈修是因為受了傷才每日回去住。”

王晏之掩唇咳嗽,臉上的病氣遮都遮不住:“實不相瞞,我近日舊疾時有發作,隻有嶽母周氏才有法子治。若是夜裡來不及,隻怕性命堪憂。教諭看重我,八月的院試我自當儘力掙個案首回來,若是因為身體緣故拖累了委實不應該……”

巴陵郡下轄的四個縣,青州縣雖然最富饒,但每年的案首都出自彆的縣。宋教諭每每碰到其餘三個縣的教諭都抬不起頭來,今年好不容出了個最有希望的周安,斷然不能因為身體的緣故缺席。

於是宋教諭大手一揮道:“這走讀也是可以批的,你身體不好縣學人人都知道,沒人會多說什麼。你等等,拿著我的手令去找王學正登記。”

當天夜裡縣學所有人都知道,周扒皮周安成了唯二個走讀的學生。有好幾個去找宋教諭說也想走讀,不僅挨了罵還挨了戒尺,眾人一時間對他又羨慕又嫉妒。

沈修聽聞此事氣得三天三夜沒睡好,愣是把自己熬成熊貓,最後一拍桌子決定約幾個狐朋狗友去如意樓找茬。

臨去前放大話說:“大家儘管敞開著吃,我請客,但是有一條,要給我找茬,總之彆讓他們好過。”

幾個狐朋狗友拍著胸脯打包票:讀書或許不在行,吃喝玩樂找事絕對一流。

如意樓最近幾天的生意一直很好,才開幾天名聲都傳到彆的縣去了。許多人慕名前來嘗嘗這火鍋到底是什麼滋味?

一嘗就再也忘不掉了,湯鮮味美,糕點彆致,小菜特彆夠味,關鍵是還實惠。

沈修去的時候正巧客滿。

他把銀子往櫃台上一丟,扯著嗓門喊:“快讓人給小爺騰地方,小爺餓死了。”

他身後的幾個狐朋狗友也喊:“縣令家的公子來吃飯了,還不快點招呼。”

正在記賬的薛如意抬頭,一雙烏黑水靈的杏眼恰好和這幾人對上。幾個公子哥齊齊後退兩步,爾後又挺直背脊吼道:“看什麼看,快點騰位置。”

薛大薛二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走過來。

薛家三兄妹站在一起氣場太過強大,幾個公子哥又忍不住後退兩步。

沈修覺得自己不能太慫,否則很沒麵子,當即又挺了挺身板:“怎麼的?開店做生意,招,招呼客人不會啊……”

“哪用騰地方?二哥給縣令家的公子安排一處最特彆,最好的位置。”

薛二露出八顆牙齒:“好嘞,你們這邊請。”

沈修幾個正洋洋得意,就被安排在了一樓東麵供奉財神爺的高台上。

這個位置確實最好,最特彆。

沒毛病。

沈修幾個拿著菜單看了半天,總覺得他們是供人觀看的猴,渾身不自在。

這時正好有客人往樓上去。

沈修當即就不樂意了,把菜單一合,吃了炮仗似的質問:“樓上不是還有位子嗎?怎麼不讓小爺上去?”

薛二上下瞟了他兩眼,不鹹不淡的道:“樓上雅座要五兩的座位費,最低消費二十兩起……”那眼神明顯在說你有錢嗎?你有錢嗎?

沈修身後的幾個狐朋狗友被薛二眼神一刺激,神情瞬間激憤:“瞧不起誰呢?我們縣令家的公子會沒錢?”

“我們就要去二樓,菜儘管上就是。”

說著就把沒來得及反應的沈修駕到二樓。

上都上來了,沈修隻能硬著頭皮坐下。

夥計重新拿了張菜單,沈修翻開一看,臉頓時綠了:“這菜單怎麼和剛剛樓下看到的不一樣?”

薛二樂嗬嗬的解釋:“剛才都說了,樓上的菜比樓下的貴,沈公子金貴的人自然得用金貴的食材。”他話語一轉,又上下打量他們幾個人:“要是吃不起現在也可以下去。”

二樓雅座的人都朝這邊看,交頭接耳切切私語。

沈修摸摸荷包,眼珠子開始亂轉,正想合上菜單,其他幾個狐朋狗友猛一拍桌子,嚷道:“我們縣令家的公子會沒錢?什麼山珍海味吃不起?”

“沈兄是吧?”

幾個狐朋狗友仰著高高的頭顱,氣勢十足,勢要給沈修撐足架勢。

沈修是誰?縣令家的公子,怎麼能被彆人看扁?

“那自然是。”他眼一閉,把菜單丟給對麵的幾個人?

幾個狐朋狗友做足了派頭一通亂點,不一會兒就琳琅滿目點了一桌。

薛二問:“還要酒嗎?”

狐朋甲:“要最貴的。”

狗友乙:“對,要最最最最貴的。”

薛二大聲確認:“你們確定?”

狐朋狗友一拍桌子:“廢什麼話,當然確定。”

沈修隱隱覺得這種找茬方式有哪裡不對?

剛想說話,狐朋狗友就嚷道:“這是縣令家的公子,有的是銀子,不上最好的就是看不起他。”

薛二把菜單一合下樓去了。

片刻功夫後,滾燙的鴛鴦火鍋上桌了。點的菜滿滿當當一桌,光葡萄酒都點了四壺。

那火鍋吃著吃著就上頭了,幾個人嘶哈嘶哈把菜吃光,期間又加了兩次菜,兩壺酒。沈修吃的高興,也忘記是來找茬的。

二樓的客人看著他們的吃法,不禁感歎:還真像是飯桶。

酒足飯飽後,有人習慣性的喊了一句結賬。

沈修一抹嘴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著吃,忘記找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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