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樓梯口沒有一點亮光,王晏之看不到來人,可本能的知道拉他的是誰。淺淡的木質香貼過來,那人覆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表哥,你待在這彆動,我去瞧瞧誰在裝神弄鬼。”

然而她剛動,手又被反握住。

“算了,表哥你躲我後麵,有事記得跑。”

王晏之:“……”

倆人摸到後廚後,站在門口屏住呼吸沒動。

後廚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音,又有不小心碰倒瓷器和四處翻找的聲音。又過了一陣,那人終於結束,朝著門口而來。

等走近了,薛如意突然出聲:“你誰啊?”

那人嚇了一大跳,抬腿就跑,卻被薛如意一把勒住脖頸灌倒在地麵。

一聲悶哼,光遽然打在他臉上,地上的人猝不及防眯眼,伸手去擋。透過強烈的光源看到薛如意瞪圓的眼睛時,嚇得聲音都開始磕巴:“三掌,掌櫃,我……”

地上的人赫然是今日新招的夥計春生。

薛如意一腳踩在他胸口,凶巴巴的問:“大半夜的你乾啥呢?”

春生黝黑的臉漲紅,局促又可憐的道:“我,我就是餓了,白日到現在都沒吹過東西,薛大廚說要明早開工才有早飯吃。我,我下次……再也不偷吃了。”

他看起來瘦巴巴的,身無二兩肉,十三四的模樣,麵相老實,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轉。

薛如意放開他道:“我爹定是以為你們都吃過飯了,餓了可以和我爹說。”說完她走到後廚拿了一碟子白天剩下的糖糕遞過去。

“吃這個吧,這個頂餓。”

春生擦擦手連忙接過,再三道謝後端著碟子往雜物間去。

如意樓現在有十個夥計,其餘九個人都是住自己家,隻有這個春生,據說是個孤兒,沒地方去,薛父發了善心讓他暫時住在一樓的雜物間。

王晏之目光在春生背影上停留一瞬,又遊離到他鼓囊的後腰。要是沒看錯的話,那裡應該藏著一把匕首。

“你相信他說的話?”他收回目光,側頭看向如意。

薛如意邊擺弄手裡發亮的東西,邊道:“不信。”餓那麼久的人白天就應該觀察吃的在哪,哪用得現在到處翻。

“打草會驚蛇。”

王晏之:如意好像也不好糊弄。

“你手上的發亮的是什麼?”

“這個啊?”薛如意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這是手電筒,二哥弄好的。”

王晏之拿在手裡掂量了兩下,看不出什麼金屬,但光滑度和曲折度都相當好。居然能卷成一個圓筒。

他好奇,找到圓筒上唯一凸起的地方摁下去,手上的金屬盒子突然滅了。他驚訝一秒,又摁了一下,然後電筒立馬亮了。

他伸手在光束前麵探了探,沒有溫度,不會燙手。

這個怎麼會發出光亮?

王晏之發現自從來到薛家,自己見識實在太過淺薄。

薛如意見他好奇,解釋道:“二哥說這是阿爹給他的,外殼一直能用,就是電池不好做。”

“電池?”

薛如意不想解釋太多,萬一他像好奇寶寶,一直問那不得累死自己。

乾脆給他演示一下自在。

“我們回屋再說。”

倆人回到屋子,麵對麵坐著。王晏之對著這個卷筒金屬玩意上下打量,開開關關幾次後發現光的大小和強度也能調節,更是驚奇。

薛如意看他那小孩模樣忍不住笑彎了眼,湊近伸手去接手電筒:“教你一個好玩的,二哥教的,特有意思。”

她把自己的手蓋在手電筒上,強烈的白光透過手心在手背上映出一片紅光。蔥白的手邊緣變得透明,清晰到可以隱隱看到手麵的青筋。

王晏之長睫顫動,眼眸微微睜大,顯然很詫異。

“表哥你也試一下。”薛如意拿開自己的手,拉過他的手蓋在手電筒上。

他十指修長勻稱,指尖修剪得乾淨妥帖,白皙得像是上好的胎玉,此刻強光的映照下竟然生出隱隱光暈。

薛如意看著看著,覺得這手真好看。

吧嗒!

手電筒的光遽然消失,薛如意嚇了一跳,本能去抓他的手,生怕跑了似的。

黑暗裡,他手冰冰涼涼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比他小上一圈,被他輕易籠在手心,手背和手心相貼,肌膚相親的地方像是過電,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薛如意有些心慌。

“表,表哥,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刺啦,倆人手同時抽搐兩下,猛地彈開。手電筒咕隆隆滾到地上,還在冒火花。

她呀了一聲,彎腰要去撿。王晏之本能察覺危險,把她攔在身後。

“好像漏電了。”怪不得剛才有觸電的感覺。

“漏電?”又是陌生的詞。

“嗯,這東西是阿爹給二哥的,據說已經好多年。二哥搗鼓很久才讓它發亮,但及其不穩定,容易滅,容易漏。”拿出來唬人倒是不錯。

漏電會產生酥酥麻麻的感覺?王晏之下意識捂住胸口,這個‘電’還會殘餘?

“不說了,快點睡,你明日還要去縣學。”薛如意撿起地上已經沒反應的手電筒,打算明日讓二哥再弄弄。”

倆人躺倒床上相對靜默了半晌,被窩裡的薛如意壓低聲音問:“表`哥,你睡著了嗎?”

王晏之閉目不言,呼吸緩緩放輕放柔。

又等了一刻鐘,薛如意又壓低聲音問:“表`哥,你睡著了嗎?”

黑暗裡回應她的依舊是綿長的呼吸聲。

薛如意扒在被子邊緣的手緩緩下探,緊張的咬著下唇。五官靈敏的王晏之感覺到被子在拱動,然後一隻小小軟軟的手探了過來,先扒拉住他右手小拇指,然後一點一點滑到他指根,又扒拉住第二根,重複方才的動作。

小心翼翼、輕攏慢撚的巴拉。

癢意順著指尖漫延,整個手都有些麻了。

黑夜靜謐寂靜,每一次的接觸都癢進王晏之的骨子裡。就在他心絮浮動間,聽見如意嬌嬌俏俏的感歎:“這手,真好看,要是擺在木格子每日欣賞就好了。”

“可惜不能剁!”

王晏之手指猛地抽了一下,裝作不經意的轉身朝裡睡去,隻是兩隻手牢牢的籠在身前。

黑暗裡的薛如意細細索索了一陣,打了個哈欠漸漸睡著了。

可能是方才聽到的話太過驚悚,夜裡王晏之做了一個夢。夢見薛如意拿著後廚斬骨頭的刀追著他砍,從桃源村東追到西,又追著他一路去了上京,最後一刀剁下他的手,氣呼呼道:“讓你騙我!”

王晏之猛然驚醒,指骨還在隱隱作痛。

窗外晨光朦朧,他坐起身,指尖揉揉發脹的額角,苦笑出聲:如意的性格,要是哪天發現自己騙她,估計真的會追著他砍吧。

“表哥,下來吃飯了。”

他昨晚沉浸在夢魘裡,居然頭一次沒注意身邊的人已經起來了。

王晏之快速穿戴洗涑好,拿上縣學統一的青裳往樓下去。

其他夥計還沒來,倒是住在店裡的春生格外勤快,忙前忙後幫忙端早餐上來。

薛家五口圍坐在四方桌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看見他下來,周夢潔溫聲道:“安子,待會讓如意送你縣學。”

王晏之坐到薛如意一邊,順手端起她推過來的粥,“今日不是要開門做生意嗎,我可以自己去縣學。”

薛二插話:“那哪能啊,自從你成了縣案首,時常有小姑娘到我們如意樓溜達,聽說還有不少閨閣小姐去縣學門口逮人。你一個人去,弱柳扶風的半路被搶了怎麼辦?以後都讓如意送你去,好叫那些人知道你名花有主。”

“不至於……”王晏之喝了口粥,發現如意目光又定在他拿碗的手上,於是不動聲色以袖掩手。

薛如意立刻伸手給他把袖子挽了上去,蹙眉道:“袖在太長容易沾到粥裡麵。”

王晏之:“……”

“怎麼不至於,古人不就是喜歡榜下捉婿?將來安子考中狀元我們都要跟去保護才行,這身板太容易被捉了。”

薛忠山表示同意。

周夢潔笑道:“狀元還長著呢,想那麼遠做什。”

一家人正聊著天,春生露著一口白牙,跑過來問:“薛大廚,後頭的火要不要先生起來?”

薛家人互相看一眼,薛大放下筷子,挑眉道:“不用,把外頭的桌子全都擦一遍再說。”

春生愣了愣,疑惑的問:“不等其他人一起來再擦嗎?”

薛大搖頭:“你住店裡,相當於多一份工錢,昨日說好,什麼都能做的,怎麼今天不願意了?”

春生連忙搖頭:“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去忙。”

春生拿了抹布乖乖去擦桌子,隻是眼神時不時往後廚瞟。

王晏之掃了桌上的人一圈,明白這是如意把昨晚上的事說了。

“如意,先送安子過去,晚點回來沒事。”

薛如意點頭,和王晏之並肩往外走。

薛家四口人就坐在桌子邊齊齊往外看,忍不住感歎道:“還真般配。”

薛二:“當初應該讓他們兩個直接成親。”

薛大:“說得對。”

正在努力擦桌子春生覺得薛家人特彆像是村口納鞋底的老阿媽,沒事就喜歡嘮嗑吃瓜。

昨天還以為是良善人家,今日就開始暴露本性,把他當牛使喚。

他桌子到底要擦到什麼時候?

“那個,春生,擦完桌子把地全拖了。”

春生:“……”

擦,他是來乾活的嗎?

春生賣命的擦,務必要讓薛家人覺得他勤快能吃苦,放心把重要的工作交給他。

話說,薛家三掌櫃和她夫君還挺般配了,就是這贅婿看著太弱不禁風了。

坐在馬車上的王晏之連續打了兩個噴嚏,趕車的薛如意立刻回頭問:“不會風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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