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2 / 2)

皇帝說了兩句場麵話,乳娘抱著小皇子出來晃蕩了一圈,就開始進入獻禮環節。皇帝如此重視小皇子,官員表麵送的東西自然不少。

等官員送的禮單唱了一遍後,嘉佑帝突然道:“按照規矩,各宮的娘娘都是要給皇子皇女納福添盆,皇子早產,洗三禮就和滿月禮一起辦了。從朕開始,萬不能小氣了,給朕的瑞兒好好納納福。”皇帝邊說邊把自己身上玉佩、寶珠、佛珠、連手上常年戴的玉扳指都褪了下來,丟進早就準備好的‘添盆’裡。

末了還摸摸胸口袖帶,大聲道:“萬不可以遺漏了,都給瑞兒添上。”眾臣和後妃看得目瞪口呆,皇後和太後眼都看直了。

三皇子驚詫一秒,又看了看不遠處通身素淨的薛家人兩眼,心裡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個宮妃走到‘添盆’麵前,放了一對鐲子,剛想走,皇帝就蹙眉道:“怎得這樣少,這是不想給朕的瑞兒納福?穆嬪是吧,降成美人吧。”

穆嬪嚇得趕緊把身上能褪下來首飾全褪進了‘添盆’裡,連耳朵上的一對耳環都生生拽了下來,連連求皇帝收回成命。

嘉佑帝不要臉的道:“哎,早這樣不就好了,朕的瑞兒值最好的。”

這樣恐喝下來,所有的後妃都把身上手上戴的東西褪得乾乾淨淨,沒一會兒‘添盆’裡就堆滿了。正當一眾官員家眷竊喜時,皇帝又命人抬了個‘添盆’來,樂嗬嗬的道:“瑞兒的福氣自然是越過越好。”

這這這是明目張膽的搶錢吧。

要不是皇帝老子辦的滿月宴,眾人當場就掀桌子走人了。

眼看‘添盆’往下麵來了,一眾打扮的金光燦燦的家眷欲哭無淚。

前頭鎮南王就差把自己束發的玉冠給拆了,看向自己外孫三皇子的眼神都能紮人了:妮瑪,這是給太子找不自在還是在挖他的肉啊。他今日可是帶了最貴的墨玉腰帶和紫金玉冠。

三皇子邊摳靴子上的翡翠邊狠狠的剮著一旁淡然淺笑的王晏之:媽的,一看就是知道內幕,好歹是合作關係,居然不提前透露一下,害得他把最喜愛的翡翠瑪瑙麒麟靴給穿來了。

摳了眼珠的麒麟還叫什麼麒麟?

王二三終究是王二三,根底都病透了。

比起三皇子的憤恨,二房的雲漣縣主和老太太都想嘔血了。她們戴的是全部家當,被薛如意那貨坑了幾次再被皇上坑,真的沒錢了。

老太太看王晏之的眼神都帶刺了,柱著龍頭杖的手在發抖:她的好孫兒啊,故意坑她,臨走還勸她帶上家當。

剛鑲好玉石的龍頭杖又得摳下來,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趁著‘添盆’還沒到這,雲漣縣主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問薛如意:“你是不是故意的?”出門前故意用激將法,瞧她們一家穿這麼素淨應該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薛如意目視前方,很大方的承認:“是。”就是故意的。

雲漣縣主氣得搖晃,頭上的金步搖跟著晃蕩,晃得她想暈倒。雲漣縣主和老太太趕緊把頭上的簪子往下拔,想藏在桌子下,端莊跪坐的薛如意突然開口:“你們藏了什麼,我可看著,待會我直接告訴皇上。”

雲漣縣主、老太太:噗,吐血。

還是不是一家人了?

王沅枳氣道:“弟妹,你怎麼能這樣!”

薛如意依舊目不斜視:“方才你藏了個金豬在靴子裡,彆以為我沒瞧見。”

王沅枳:“……”他恨恨的脫鞋把金豬倒了出來,“你狠。”

這堂弟夫妻倆當真是心狠。

‘添盆’終於到了承恩侯府,二房的人和老太太稀裡嘩啦倒了一堆,皇帝高興道:“不錯,承恩侯府是個識大體的。”

二房的人氣得咬牙:他們出銀子,承恩侯倒是當了好名聲。

其餘官員:摔,突然發現皇帝好不要臉。

有腦袋轉得快的官員已經猜出皇帝打什麼主意了,隻道這缺德的主意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是哪個缺了德的玩意想出來。

輪到王晏之和薛家,掏來掏去隻掏出一套筆墨紙硯和一枚長命鎖。

方才還嘲諷薛家的人此刻都羨慕壞了:還是鄉野來的好,連發帶都不帶多餘的。

麵對不要臉隻有窮能打敗啊。

等所有人都重新落座後,已經兩手空空,窮得隻剩下身上衣裳。除了薛家,所有人大臣麵色都出奇的僵硬,笑得都勉強。上首的皇帝眼睛都笑沒了,吩咐陳公公把小皇子的納福‘添盆’給抬下去。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當被抬走,悶著一口氣鬱結在胸口。

偏偏嘉佑帝還舉杯道:“今日朕高興,諸位愛卿也高興。來,讓我們舉杯同慶。”

淦!

高興的隻有皇帝自己吧。

特麼無恥。

皇帝一口氣乾了,其餘人心裡雖然鬱悶,但皇帝乾了,再氣也得乾啊。於是眾人紛紛把麵前的酒乾掉,剛放下酒杯就聽得咚的一聲巨響。

坐在中間的承恩侯王世子突然撲倒在桌上,酒菜曬了一地。方才還高興的嘉佑帝驚得站了起來,急聲詢問:“晏之怎麼了?”

薛如意立刻站起來回話:“回皇上,夫君身子不好,不甚酒力,醉了。”

眾人:特麼逗他們吧,從前怎麼沒聽說過承恩侯世子一杯倒?

嘉佑帝鬆了口氣,道:“那薛縣主先扶晏之去偏殿休息,等宴會散後再回去。陳奎,讓人去煮碗醒酒湯過去。”

陳公公立馬點頭,讓兩個太監幫忙薛如意把人扶走。

一眾官員和家眷都看著,恨不得一杯倒的是自己:心裡太難受了。

但一看桌上的酒席就更難受了:為什麼是全素?

難道花了巨資的他們隻配吃素嗎!

嘉佑帝笑道:“既然是給瑞兒祈福,自然要吃素才有誠意。”不得不說臉皮厚一次就有第二次。

眾人隻得拚命喝酒。

席間,太子走到皇後麵前,遞上了一隻嶄新的錦盒,恭敬道:“聽聞母妃鐲子磕壞了很是心疼,孤又命人給母妃尋了一隻,母妃瞧瞧喜不喜歡?”

陸皇後打開那錦盒,與先前一模一樣的白玉血鐲安靜的躺在絨布上。她內心起伏,目光定定的落到太子身上,溫聲道:“太子有心了。”

太子一如既往的溫和,又從太子妃手裡接過一個更為精巧的盒子,道:“先前是給皇弟納福的,這個是孤特意給皇弟製作的一對吉祥鐲。”

那錦盒裡放著一對雕蓮花梵文的銀鐲子,活口處還墜著一隻金鈴鐺,看上去很是可愛。

陸皇後卻像是在看什麼洪水猛獸:太子送瑞兒鐲子什麼意思?這鐲子不會也有什麼問題吧。

人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對方做什麼都值得懷疑。

太子誠懇道:“希望皇弟能帶著孤送給他的鐲子平安長大。”

陸皇後手上的錦盒猛然掉落,剛到手的白玉血鐲又碎了,空氣裡立刻彌漫上一股奇異的香,卻被滿殿濃烈的酒氣給掩蓋了過去。

但陸皇後就是聞到了。

她盯著太子的眼神漸漸冰冷。

薛夫人果然沒說錯:太子就是想毒害她和瑞兒。

陸皇後目光轉到周夢潔身上,而周夢潔卻沒看她,正側頭問薛二:“你去瞧瞧你妹妹那邊。”

薛二點頭,起身往殿外走,尋了個宮婢問薛如意和王晏之去哪了。宮婢直接領了人過去,他走到偏殿左手第三間門口時就恰好碰見薛如意從房間裡出來。

薛二問:“他睡下了?”

薛如意點頭:“嗯,剛換了衣裳睡過去了,二哥陪我在門口守一會兒,省得有不長眼的來打擾我夫君。”

宮婢搬來凳子給兄妹二人坐下,倆人就坐在門口聊起了天。

一眾宮婢太監互相看了一眼,也沒上去打擾。

很快,回廊上又有人往這邊過來,那人不耐煩朝宮婢揮手:“給本王走遠一些。”

宮婢互看兩眼,又瞧了眼薛家兄妹,即便擔心還是乖乖的往遠處走去,然後遠遠的瞧著這邊。

薛如意和薛二站了起來,和滿麵怒氣的三皇子對上。

“王晏之呢,讓那王八蛋出來。”

薛如意眯眼:“三皇子沒事找事是不是?不想合作了?”

三皇子盛怒的表情維持三秒,在薛如意的逼視下忽而軟了下來,走近兩步,語氣帶了指責:“有你們這樣合作的嗎?父皇打算搶錢你們也不提一個醒。”他抬起自己的麒麟靴給兄妹二人看,“這像話嗎,這是本王最喜歡的,摳成這樣像話嗎?”

薛二憋笑,薛如意眼神沒敢落在那靴子上,抬頭看天,“你上牆,我們搭梯,不是你樂意的嗎?三皇子愛穿什麼,我們可不敢比劃。”

“你!”三皇子氣得肝疼。

“我們雙方是合作,不能好處沒撈到光受傷吧。”

薛二不讚同的搖頭:“三皇子這話說的,你的好處還在後頭呢。更何況我家也送了禮的,也虧了。”

三皇子:還有臉說虧了,一家人五張嘴,一個長命鎖吃也吃回來了。

“本王不管,你讓王晏之出來說清楚,今後還要這樣坑人本王是絕對不放過他的。”

他往前,薛如意橫眉:“找打是不是?”

三皇子擼袖:“當本王怕你啊。”

這薛家人和王二三太坑了,和他們合作隻怕太費盟友,一般人傷不起,不打一頓還以為他暴脾氣是吃素的。

雙方推搡起來,薛家兄妹向來是吃不得虧的,摁著三皇子就打,絲毫不手軟。遠遠圍觀的宮婢和太監下了一跳,趕緊過來拉人,一時間偏殿房門口雞飛狗跳,慘叫連連。

千秋殿的方向突然吵吵嚷嚷,間或夾雜著女眷的驚叫聲。薛二耳尖,抽空抬頭問:“所如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薛如意:“管他什麼,先打了再說。”

三皇子伸手擋臉,手背背背的狠狠撓了一下。黝黑的皮肉上立刻劃出一道口子,他齜牙吸氣,大罵道:“薛如意,你屬貓的嗎,打人就打人,還撓?”

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打開,暈暈沉沉的王晏之從裡麵晃了出來,瞧見地上打成一團的三人,連忙伸手去拉,卻因為還暈著,連踩了三皇子好幾腳。

三皇子吱哇慘叫,忽然發現揍他的薛家兄妹不動。他氣憤的爬起來就去揪薛二的衣領子,身後突然傳來嘉佑帝的怒喝:“老三,你想乾嘛?”

三皇子嚇得手抖,回頭就見皇帝帶著一大群後妃、臣子、命婦還有禦林軍站在他身後。

當先的太子道:“剛才有人賊人擅闖東宮,東宮侍衛劃傷了他手背,其餘人已經查驗過,隻剩下你們這處了。”

三皇子目光緩緩落在自己剛剛被薛如意劃傷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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