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蕭妃手在地上撐了兩下,猛然碰到一個濕濡溫暖的東西。她低頭就見自己手不小心搭在了蘇婕妤手上,當即尖叫一聲跳了起來。

嘉佑帝蹙眉,喝道:“不做虧心事,何至於嚇成這樣。來人啊,褪去蕭妃金釵華服,打入冷宮。”

“皇上!”蕭妃不可置信。

皇帝究竟是因為她害了蘇婕妤才動她,還是因為她方才險些打到沈香雅?

難道就絲毫不顧及鎮南王府了?

三皇子跪下:“父皇,母妃是被冤枉的。”

鎮南王帶著三皇子黨齊齊跪下:“皇上三思啊,其中必定有蹊蹺,蕭妃娘娘一定是冤枉的。”

嘉佑帝冷笑:“冤枉的?方才你們也看了全程,好意思說是冤枉的?”

確實不太好意思,更何況鎮南王還知道實情。

鎮南王道:“皇上,僅憑這幾個宮人的言論和幾件東西實難服眾,應該交由慎刑司查過後再行定奪。”

鎮南王身後的一眾官員也齊齊叩拜附和。

李清翊冷笑:“交到慎刑司最後是不是這四個奴才畏罪自殺,蕭妃無罪,我母妃想不開咎由自取是不是?”

鎮南王辯駁:“翊王殿下,慎刑司公證嚴明……”

嘉佑帝肅聲道:“好了,鎮南王是在質疑朕的判斷力嗎?”

鎮南王額頭冒汗:“臣沒這個意思。”

嘉佑帝冷冷的盯著他:“那你什麼意思?金口玉言,你想代朕更改旨意不成?”

鎮南王連忙請罪:“臣不敢!但……”

嘉佑帝冷哼一聲,“但什麼……還是說蕭妃做的事,鎮南王和三皇子也知道?”

蕭妃緩過神,急忙喊道:“皇上,您要罰,罰臣妾一人便是,臣妾沒做過的事您牽扯臣妾兄長和皇兒做什麼?”

嘉佑帝很是惱火,到現在了她還嘴硬。從前她仗著鎮南王在宮裡橫行霸道,偷偷弄死了多少人,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倒是越發不懂事了。

廢太子的事,他已經放過他們一馬,現下還敢把手往外伸。

“很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吧,陳奎,快把人送去冷宮,任何人不得探望。”

陳公公帶著兩個太監去拉蕭妃,蕭妃居然奇異的冷靜,站起身不發一言,自己跟著走了。

鎮南王和三皇子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感覺到前所有未的危機。

嘉佑帝看向成雲漣,“起先以為你隻是信口胡謅,現在看來是早有預謀,侯府二房還有誰參與這件事,如實招來。”

成雲漣傻眼了,連連磕頭道:“冤枉啊,皇上,臣婦什麼都不知道,真的隻是不小心把酒水撒如意身上。臣婦也沒打算帶她去換衣裳,是她自己催促臣婦的,不信您可以問她,當時臣婦兒媳阿蓧和玉芳也在的。”

“玉芳你快說,你聽到了對不對?”

王玉芳有些愧色,她當時隻盯著三皇子看確實沒聽到。

見她不說話,成雲漣連忙去拉陳蓧:“阿蓧,你聽到了對不對,你當時離我最近。”

陳蓧抱著睡著的王鈺,長睫壓低,緊張的搖頭:“沒有,我沒聽到。”

成雲漣:“你,你們!”她氣得險些吐血《驚,全家就我是土著!》,牢記網址:m.1.,怎麼有這兩個豬隊友。

她還要再說,王修得喝道:“雲漣,我知記恨如意,但你委實不該瞞著我們做錯事。”他朝嘉佑帝跪下:“皇上,念在老成郡王的麵子上饒了她這次吧,臣回去一定請家法,不準她出門半步。”

成雲漣看向自己夫君,雖然知道繼續說下去對二房不利,但她一旦認下,這輩子就毀了。於是尖叫道:“沒有,我沒做過,我什麼都沒做,我說的句句是實話,是蘇婕妤把人摁進水裡,是薛如意踢我下去的。”她已經失態到自稱都改了。

嘉佑帝不想再聽,揮手讓人把她拉下去。

隔著老遠來能聽見她的尖叫聲。

嘉佑帝眸光從沈香雅臉上掠過,又看向地上已經絕了生息的蘇婕妤,道:“追封蘇婕妤為蘇嬪,入西陵安葬,內務府安排一切事宜。”

李清翊嘴上謝恩,心裡卻忍不住嘲諷:他母妃連入皇陵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一個嬪位,還當是天大的恩賜。

人群散去,好好的一個太後壽宴弄得十足晦氣。陸皇後扶著太後往壽康宮走,出了禦花園才有些氣道:“姑母,陸家式微,今日你壽辰他們才敢弄出這種事,委實太過分。”

太後兩鬢染霜,眸子卻清明異常,她拍拍陸皇後的手,笑道:“不過一個壽辰,哀家早就過膩味了。除了那場戲是唱給哀家的,全都是給皇帝國庫辦的,有什麼稀罕的。這樣一鬨也挺好,至少蕭家倒黴了,今日之後咱們隻管看戲就是,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從前她也是這麼過來的,不過是新一輪的鬥爭而已。

陸皇後點頭,太後欣慰的拍拍她手:“你比阿嵐懂事,儘管養好瑞兒就是,將來必定是個有福的。”

阿嵐是她的嫡姐,皇帝的元後,聽聞當年是嫡姐看上皇上的,但脾氣太過剛硬很不得皇上喜愛。

甚至到了聽到嫡姐名諱都蹙眉的程度。

子夜,冷宮寂靜,寒月如霜。

冷宮淒苦,淒厲的東風如入無人之境,吹得廊下砰咚亂響。

蕭妃坐在油燈前靜靜的等待,門外傳來兩聲貓叫,她站了起來,老舊的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來人腳有些跛,提著食盒,掀開漆黑的鬥篷,喊了聲母妃。

聲音帶了些陰啞和憤恨。

百香見他進來,連忙出去守著。

三皇子快走兩步坐到桌前,把帶來的飯食全都擺上。又給蕭妃盛了米飯遞過去筷子:“母妃,委屈您了,您放心,我一定把您弄出去。”

蕭妃接下米飯放到桌上,湊過去一些,道:“不急,母妃有話同你說。”

“蘇嬪可能沒死。”

“沒死?”三皇子疑惑。

蕭妃道:“我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心,她手心是溫熱的。尋常人隻要沒了脈搏,四肢末梢,耳朵、鼻尖、皮膚都會迅速變冷,手心根本不會熱。”她從前是摸過死人的,這點絕對不會錯。

三皇子:“可是周夢潔和所有的太醫都確認了,而且我們在荷花池邊爭論了那麼久。”

蕭妃蹙眉:“你仔細想想蘇嬪出事,是不是周夢潔第一個衝上去看的?她醫術那麼高明,連皇後和小皇子都保住了,讓人假死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若真是假死,就是欺君,那母妃的罪名不僅可以洗清,還能順道弄死二皇子和牽連王晏之,端看怎麼操作。”

三皇子興奮了:“母妃,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蕭妃道:“蘇嬪停靈在宮外靜安園,目前你需要做的就是去確認她到底死沒有死。”

“如何確認?”

蕭妃冷笑:“紮她兩刀就知道了,死人和活人的鮮血是不同的。”

三皇子立刻起身,有點迫不及待去乾了。蕭妃追上交代道:“母妃不在,你切莫衝動,凡事都與你舅舅鎮南王商議過後再做決定。還有,王修得那人兩麵三刀靠不住,這事你彆讓他摻和。”

三皇子點頭:承恩侯府的人他一個都看不上的,那個王玉芳蠢笨又平庸,哪裡就配當他正妃了。

他悄悄出宮後,立刻往鎮南王府上去。

彼時靜安園內燭火重重,蘇嬪的貼身嬤嬤幫她換好壽衣後,又在棺槨裡鋪上厚厚的絨毯。李清翊跪在火盆前燒紙,隻要有人接近棺槨他就會起身把人趕走,然後伏在沒合上的棺槨前,伸手撫平她鬢發,順手摸摸她手心。確認手心是溫熱的才又複跪下,安靜的燒紙。

迦葉寺的和尚念了一夜的經,李清翊睜眼到天亮。如此過了兩日,周夢潔帶著薛如意上門給他醫治腿疾。

藥箱擺出來,紮上針灸,才壓低聲音問:“撐不撐得住?若是撐不住我讓老二來替你。”

李清翊搖頭:“從前我打仗,七天七夜沒合眼都是有的,況且有蘇嬤嬤在,半夜我能眯一會兒。”蘇嬤嬤是他乳娘,絕對信得過的。

周夢潔點頭:“那等倆日,釘棺前一日我們會把你母妃弄出來。”她邊給他施針,邊道,“明日夜裡晏之會過來和你溝通細節。”

倆人說話的空擋又有一群禿驢進來念經,周夢潔收拾好藥箱,朝李清翊行禮後帶著薛如意回去了。

次日,夜裡等和尚們都歇下了,王晏之同薛如意提著食盒往靜安園來。守門的一排侍衛朝他們恭敬行禮,順口問道:“王世子這麼晚還來?”

王晏之點頭:“嗯,聽聞翊王三日未曾進食,我提些素食來瞧瞧,好歹也勸慰一二。”

侍衛放行,薛如意跟在他後頭往裡走。漆黑的杏眼四處打量,輕聲道:“這裡倒是比當初的太子府還冷清。”她第二次來,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王晏之道:“當然冷清,靜安園本來就是曆代宮妃停靈的地方,平日裡除了掃灑的宮婢太監就隻剩鬼影了。”

他話畢,冷風呼嘯而過,冷月將樹影照得鬼氣森森。薛如意怕鬼,忍不住湊近他一些,主動揪住他袖子往前。王晏之放慢步子,手微微往後伸,扣住她的手握住。

薛如意拍開他的手,王晏之訕訕:“不是讓你不要來,怕了吧?”

薛如意眼珠子左右轉轉:“阿娘說不能大意,兩個人有事方便商量。要是有鬼你上,有人我上。”

王晏之剛笑出聲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當即閉嘴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靈堂的殿門緊閉,門口也站在一排侍衛。他伸手很有節奏的敲了三下,門就從裡頭打開了。蘇嬤嬤探出頭,把他們請了進來,薛如意四下瞧了兩眼。不同於太子靈堂的冷清,蘇嬪的棺槨兩邊還站在十來個陪靈的宮婢和太監。

王晏之把食盒放下,蘇嬤嬤立刻拉過凳子給他擺菜。他邊擺菜,邊勸道:“翊王殿下,你好歹吃一點,幾日不吃人會受不住的,萬一蘇嬪娘娘還沒下葬,您就暈倒了要如何是好?”

李清翊氣弱的搖頭,表示不吃。

其實他天天半夜都吃撐了,畢竟不吃飽哪有力氣時時刻刻盯著他母妃。

王晏之和薛如意輪番上陣勸了幾次他都不肯吃,王晏之朝蘇嬤嬤道:“你先讓其餘人先去,我再好好同你們翊王殿下說說。”

蘇嬤嬤點頭,揮手讓殿中的宮婢都下去,最後她也出去了順便帶上殿門守在外麵。

等人一走,李清翊剛想伸手拿一塊千層餅,碟子就被遞到了薛如意麵前。王晏之一秒變臉,不悅道:“這是給如意的夜宵,你我談談明日的事即可。”

他拉了凳子把自己鬥篷脫下鋪在上麵給薛如意坐著,又把所有的點心往她麵前拉了拉。然後拉了把凳子坐到她和李清翊中間,防賊似的防著他。

李清翊無語,嗤笑道:“放心,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除非她合離,不然我不會乾嘛?”

王晏之一聽合離兩個字,眼神瞬間更冷了。

李清翊立刻很有眼色的轉移話題:“明日之後就要釘棺了,我們要如何把人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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