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薛如意跟著宮裡來的馬車走了,李清翊一路跟到宮門口,下馬車時,小路子瞥了眼道:“翊王殿下,您也要進宮嗎?”

李清翊點頭:“正好有事求見父皇。”

小路子微微俯身,“翊王殿下,皇上吩咐您今日不必進宮。”

李清翊:“……”

薛如意道:“翊王殿下請回吧,我隻是去回話,無礙的。”

李清翊點頭,看著她走遠。

天還在下著小雨,入清心殿時嘉佑帝正端坐在龍座上,陳公公站在他身後給他揉按太陽穴。聽見她進來,眼也沒抬,隻是肅聲問:“大過年的,說說你為何硬要同晏之和離?”

薛如意跪也沒跪,直接站著回話:“他騙我。”

嘉佑帝:“他騙你什麼了?”

下麵半晌沒聲音,嘉佑帝這才睜眼瞧她,語重心長道:“朕瞧得出晏之是真心喜歡你,他能騙你什麼,就算騙你也是為了你好。”

什麼騙她是為了她好,皇帝這話還真不是個東西。

“那皇上準許彆人騙你嗎?”

嘉佑帝擰眉:“那是欺君,要殺頭的。”

薛如意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珠與他對視:“騙皇上就要殺頭,騙我就是為我好?”

嘉佑帝語塞:這姑娘腦袋倒是轉得快。

“話不能這麼說。”嘉佑帝擺手,陳公公立刻停下,他繼續道:“從前朕也騙過一人,若是不騙她可能會死,她現在活得好好的,幸福美滿,那你覺得這個騙應不應該?”

薛如意當然明白他說的是沈香雅,但這掐頭去尾也削減得太厲害,不明白其中緣由的人還以為他多為沈香雅著想呢。

“那她原諒皇上了嗎?還是覺得您真偉大?”

嘉佑帝:“……”

不僅沒原諒還曾動手想殺了他。

“……朕現在是在同你分析問題。”

薛如意:“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怎麼分析?”

嘉佑帝有些方,薛家人怎麼各個想法奇特?薛忠山也是,每次上朝問戶部的問題,都能打得他莫名其妙,工部的薛延亭更是,每次答得他無話可說。

原以為姑娘會好一些,沒想到也是個刺頭。

嘉佑帝板起臉,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個度:“不管如何,你同晏之是一體,年前給朕重新完婚。若是覺得沒麵子,朕可以下旨賜婚。”

薛如意堅決搖頭:“皇上是每個臣子的婚姻都要管嗎?臣女同他之間是私事,並不涉及朝堂。”

被人當著麵這樣反駁,嘉佑帝有些不悅了,擰眉道:“天下事都是朕的事緣何管不得?再說晏之是朕看著長大的,他的婚事本應該朕安排,他既心悅你,朕也不多說什麼,但你萬萬不該任性傷他的心。”

“明日朕會下旨,你自己選,要麼重新嫁過去,要麼抗旨全家等著殺頭。”

薛如意站著筆直,隱在袖子裡的手捏緊,眼睛瞪圓像是頭想咬人的小獸。

嘉佑帝活了四十幾,倒是被她那模樣怵到了,見她不答正要發怒,殿外突然傳來小太監的通傳:“承恩侯夫人求見——”

嘉佑帝眸子睜了睜,安坐在龍座上克製的喊:“宣。”

緩步走來的沈香雅衣帶飄飛,容顏皎皎似流風回雪,即便眼角有細紋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度,她盈盈俯身,“臣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佑帝恍然見到年少時的她,聲音都不覺柔和了幾個度:“免禮,侯夫人來可是有事?”

沈香雅沒搭理他,目光轉向薛如意,溫聲道:“如意,你先回去,這裡有我。”

陳公公老眼微睜,瞄了嘉佑帝一眼,他雖蹙著眉,但是並沒有任何表示。

薛如意也瞄了皇帝一眼,然後又看看沈香雅,最後朝皇帝俯身,退了出去。她出去後也不敢亂走,隻在清心殿回廊下等。

等她出去後,嘉佑帝擺手,示意清心殿其他太監宮婢都下去,隻留陳公公一人在殿內伺候。

殿門被關上,嘉佑帝起身下去,眸子裡都是喜悅,又問了一遍:“阿雅,你來可是有事?”

沈香雅後退兩步,不悲不喜回道:“是臣婦同意晏之和如意和離的,承恩侯府的家事還望皇上不要插手。”

嘉佑帝不悅:“晏之都吐血昏迷了,朕能不插手,難道你就不心疼自己兒子?”

沈香雅道:“自然心疼,但他騙如意在先,如意有權和離。”

“什麼有權,朕是皇帝,朕讓她重新嫁進去就要嫁進去。當年我們的事朕左右不了,如今晏之的事朕還左右不了嗎?”

沈香雅有些惱了,“當年的事難道不是皇上自己選的嗎,什麼左右不左右。撿了熊掌又想要魚,皇上耿耿於懷何必把威嚴施加在如意和晏之的事上。皇上這樣,如意隻會更反感晏之,您不是再撮合他們而是在增加他們的隔閡,把兩個人越推越遠。”

嘉佑帝走過來的步子頓住,眸子微眯著:“朕不推一把,難道要讓他們同你和朕當年一樣?”他也隻是想嚇唬那丫頭,不成想她脾氣那麼倔。

沈香雅提高音量:“當年的事,臣婦不想再提,皇上隻需知道,晏之跟您沒關係,他的婚事您也不許再插手就是。”

嘉佑帝也有些惱,嗬笑兩聲道:“若不是因為他,朕會如此提拔薛家?若是薛家與他再無乾係,而是轉而與老二有了聯係,朕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香雅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不準你動薛家,這是晏之讓我轉達的話,也是我的意思,否則……”

“否則什麼?”二十幾年都沒嘗試過被威脅的嘉佑帝眼中冰冷一片,“你不過是仗著朕喜歡你,不過是仗著晏之是……”

沈香雅厲聲道:“他和你沒關係!”

嘉佑帝:“你非得否認嗎?”

沈香雅:“你憑什麼那麼認定?”

嘉佑帝:“朕當年……”他一激動險些說了不該說的話,幸好及時刹住,放緩的聲音,“朕不想同你吵,你回去吧,朕答應你不插手就是。”

沈香雅也收斂鋒芒,溫聲道:“皇上最好說話算數。”說完匆匆俯身,轉身往外走。

嘉佑帝站在原地盯著她背影,一時心緒難平。

清心殿內唯一伺候的陳公公再一次認清承恩侯夫人和王世子在皇帝這的地位,這麼些年,能跟皇上正麵硬扛的人除了侯夫人就沒有第二人。

連當年榮極一時的陸太後也不行。

嘉佑帝兀自氣了一會兒,陰沉著臉道:“朕不插手可以,陳奎,找些青年才俊去接近薛郡主。朕要讓他知道,沒有權利隻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與他人歡好。”原以為太子和老三能激發他的鬥誌,沒想到居然隻耽於兒女情長。這點委實不像他。

要不是當年他做了手腳,還真不敢肯定晏之是他的兒子——

沈香雅出了清心殿就瞧見回廊下的薛如意,臉上的冷意收斂,不自覺帶了點笑意,道:“還好你沒走遠,不然還得再去府上尋你一次。”

薛如意上下打量她:“皇上沒怎麼您吧?”

沈香雅搖頭:“他性子我了解,自以為情聖,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

倆人順著長廊往宮外的方向走,宮婢立刻跟上給二人撐傘。薛如意嫌棄麻煩,乾脆自己打傘,沈香雅也學著她的樣拿過傘自己撐著,揮手讓宮婢走遠一些。

小雨淅瀝瀝的下,薛如意裹在白絨絨的鬥篷裡,問沈香雅:“您怎麼來了?”

沈香雅道:“晏之聽聞你被喊了來,人還暈著就要進宮,我擔心他找不到北或是暈死在路上才趕了來。”

薛如意默了默,道:“我都同他和離了,今後不必管我的。”她爹是戶部尚書,二哥是工部侍郎,阿娘醫術超群,方才皇帝不過是嚇唬她而已,決計不會真的下旨。

“他如何不管你?”沈香雅從袖帶裡掏出一物遞給她,“這是晏之讓我給你的,他近日應該是出不了門了,你若是先去瞧他隨時可以去。”

純金的免死金牌又被塞到薛如意手裡,她忙推拒:“我不想要。”

沈香雅丟到她手上就走:“你若是不想要自己去還給他,我隻負責送。”她還要推拒,沈香雅抬抬下巴道:“你阿娘過來了,我先走了。”

薛如意回頭,就瞧見她娘同陸太後、陸皇後一起來了。她微微驚訝,見沈香雅已經走遠,於是轉頭朝她娘跑去。

待她跑進,周夢潔忙問:“你沒事吧?”

薛如意搖頭。

走近的陸太後遠遠的瞧見沈香雅背影,突然出聲道:“那是侯夫人吧?不愧是曾經的上京第一美人,歲月都優待她。”

薛如意聽八卦似的豎起耳朵。

陸太後見她好奇,笑道:“王世子曾經才情上京第一,容貌氣度也是無人可比,他那好相貌全賴他母親。”

陸皇後也跟著笑:“倒是會長,都不似承恩侯。”

薛如意瞧了眼她阿娘,周夢潔笑道:“兒子似母很正常,小皇子也長得像最像皇後娘娘。”

提到小皇子陸皇後立刻溫柔了幾分:“乳娘昨個兒還說瑞兒像本宮呢。”

周夢潔趁機行禮:“今日多謝太後、皇後娘娘陪臣婦走一遭,臣婦就先帶著如意回去了。”

陸太後點頭:“你們去吧。”

周夢潔立刻帶著薛如意往宮外走,等走的遠了,薛如意才問:“阿娘,你怎麼也進宮了?”

周夢潔道:“我不是說看完王晏之就來嗎?他燒得有些嚴重,急火攻心引起風寒入體,放在古代肯定容易掛。不過我給了他退燒藥和風寒藥,立馬就趕過來了。要是知道侯夫人會過來,娘就不去找皇後了,浪費一個人情。”

“他燒得很嚴重?”

周夢潔點頭:“額頭都燙手了,人迷糊著連藥不吞。”

“你想去看他啊?”

薛如意立刻轉開眼睛:“死不了看什麼,才和離一日看什麼看,回去了。”

周夢潔低頭看她的手,她手撚著那塊免死金牌來回轉悠,這是她一慣焦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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