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1 / 2)

陳奎領命去了,清心殿內安靜得可怕,王二叔心思百轉,一時間怎麼也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老太太明明說太後保證過,王晏之就是皇帝的種。多年前老太太也曾見過沈香雅和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拉拉扯扯,再加之皇帝對晏之那麼好。

他大哥那玩意確實不能用了。

那晏之的血為何能和大哥的相融,太後好似一點也不驚訝,倒是皇帝很是驚訝。

王二叔有些懵,更彆提老太太了。

他們二人都看著太後,太後壓根不接他們的眼神,隻瞧著皇帝。皇帝目光卻落在沈湘雅身上,意味不明又充滿探究,見沈湘雅不搭理自己,乾脆開始比對王晏之和承恩侯的容貌,沒找到一絲相似之處才稍稍鬆口氣。

王晏之恰到好的表現出震驚臉。

清心殿內一眾人心思各異。

兩刻鐘後,去如意跟著她娘疾步邁入清心殿。先朝皇帝和太後行了禮,周夢潔才問:“不知皇上尋臣婦來有何要事?”她身後的薛如意目光落在王晏之身上。

從前總是看著她的人,這會兒倒是餘光都沒往她這瞧。

嘉佑帝語氣有些急:“薛夫人快快免禮,快查驗一下承恩侯的血和王世子的為何相融?”

周夢潔走到那碗邊上,背對著嘉佑帝假意去看那水,實際卻在用眼神詢問沈湘雅要怎麼回答。

王晏之究竟該不該是侯爺的種?

給個確切的回答她好相對應做手腳。

沈湘雅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朝嘉佑帝道:“皇上,都說了晏之就是臣婦和侯爺的孩子,絕對錯不了。”

嘉佑帝抿唇不看她,而是繼續問周夢潔:“如何?”

周夢潔用手沾了點水嘗了嘗味道,然後回頭恭敬答道:“皇上,這水被人做過手腳,裡頭有明礬,任何不同人的血都能相融。”

天啟朝並未聽過明礬這一說法。

嘉佑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疑惑問:“何為明礬?”

周夢潔解釋一遍後,又自己紮破手指把血滴入碗內,她的血果然也迅速和那兩滴血融合在一起。

“皇上您瞧,就算是陳公公的血也是可以和任何人的血相融的。”老太太驚呼:“老生就說這水有問題,皇上啊,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嘉佑帝定定盯著太後,肅聲道:“母後,這水可是柳嬤嬤準備的?”

柳嬤嬤連忙跪下磕頭否認:“皇上,老奴冤枉,那碗是清心殿宮婢備下的。”

陸太後鎮定道:“皇帝,殿中這麼多人,陳公公和那個小太監也碰過碗,也說不定是針的問題。”

陳公公和小太監也慌忙跪下:“皇上明鑒,奴才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並無越矩。”

大殿中人人自危,嘉佑帝沉著臉冷喝:“那就再驗一次。”他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上一下的。

“陳奎,你去準備水。”

陳奎應是,很快,一碗新的水重新被端上來,放在桌上誰也沒動。

那碗裡的水在桌上左搖右晃,晃得人心惶惶。

嘉佑帝道:“扶承恩侯過去。”

沈湘雅扶著承恩侯過去滴了一滴血,嘉佑帝又看向王晏之,態度早就沒了方才的和緩:“晏之,你也去。”

王晏之半晌沒動靜,嘉佑帝擰眉,陸太後不耐煩催促:“王世子,該你了。”

王晏之似是沒聽到他們的話,忽而抬眸定定的盯著薛如意。

薛如意突然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手指尖,伸到陳公公眼皮子底下,道:“你紮吧。”那大義凜然的模樣,像伸出來的是自己的手一般。

王晏之瞳孔微縮,其餘的指尖蜷縮在一起,扣住掌心,靜靜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

鮮紅的血珠子從指腹滴入,慢慢沉入水麵,薛如意屏住呼吸看著那碗。太後伸長脖頸抓住椅背的手有些用力,嘉佑帝直接站了起來,目光一錯不錯盯著那碗。

兩滴血在碗底一點一點融合,最後徹底混在一起。

砰咚!

禦案上的鎮紙猛地砸在地上,嚇了想驚呼出聲的王二叔和老太太一跳。倆人抿著唇,驚懼又憤懣,呐呐不敢言,目光在那碗和陸太後身上遊離。

怎麼會這樣。

明明說好不是王家的種!

上首的太後抓住椅背的手鬆開,眉目也跟著舒展,漫不經心溫聲道:“看來晏之確實是侯府的種。”她隨即又看向老太太,聲音不自覺帶了些許嚴厲和教導:“老姐姐,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總折騰這些。縱使你再不喜歡晏之,也不能拿血脈開玩笑。”

老太太鬨不懂現下是什麼情況,支吾道:“可是,可是大夫說……”

王二叔雖有不甘,但立刻接太後的話氣憤道:“定然是那大夫學藝不精,才鬨出這場烏龍,叨擾皇上和太後,臣下罪該萬死。”

沈香雅冷笑:“最該萬死就夠了嗎,你們得給我磕頭道歉。”

王二叔和老太太被梗得說不出話,陸太後蹙眉道:“沈氏,你夠了,他們一個是你婆母,一個是你小叔子,你一個婦人如何當得起他們磕頭?”

一直沒說話的王晏之看向嘉佑帝,眼裡是動搖是詢問。

那眼神像針一樣紮著嘉佑帝,他吼道:“夠了!”

晏之不可能不是兒子,這是嘉佑帝確信二十幾年的事。當年阿雅和承恩侯定下婚約,他就命人下過毒,承恩侯那玩意都不能用了,不可能還能生孩子。

對,晏之一定是他的種。

為了晏之甚至舍了太子,舍了老三……晏之不可能不是他的兒子。

嘉佑帝處在爆發邊緣,無法接受眼前的結果,整個人都有些瘋魔。

太後眸子壓著,喊了聲皇上。

嘉佑帝突然衝下來,奪過陳公公手裡的金針,往自己指尖刺。

陳公公驚呼:“皇上,您萬斤之軀,萬萬使不得啊!”

太後穩坐在上首冷眼瞧著,王二叔和老太太都嚇傻了。

薛如意朝王晏之看了一眼,不動聲色把袖子裡的免死金牌塞到他手上。

王晏之驚訝,隨即目光柔和下來。

嘉佑帝指尖的血滴入碗中,那血始終待在一處,無法和王晏之、承恩侯的血相融。

這麼多年的信仰頃刻崩塌,方才他同晏之說的話都好像個笑話。

他不信,朝陳公公道:“再去備水。”

陳公公立刻又取了杯水來,嘉佑帝瘋了一般扯過王晏之的手紮了下去,然後又取了自己的血滴下去。

他已經顧不得周遭奇怪的目光,一心隻盯著那碗水。

兩滴血楚河漢界,就是不相融。

嘉佑帝徹底懵了,喃喃道:“不可能,先前驗過的?”

“陳奎,再去取水,再去取水!”

他反反複複紮自己手紮王晏之手,王晏之手上的針孔都不能看了。

太後看不過眼,喝道:“皇帝,夠了,王世子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同他怎麼驗都不會相融的。”

嘉佑帝向來清明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層陰霾,不理會太後的話,一步步逼近沈香雅,質問道:“他明明不行的,他怎麼可能生下晏之?”

沈香雅後退兩步,不悅道:“正卿行不行,臣婦最清楚不過!臣婦之所以會早產,是雲漣郡主推了臣婦。”

嘉佑帝盯著王晏之看,此時一瞧見他就想起慘死的太子和老三。他氣血上湧,勉強壓了下去,朝陳公公道:“快,快拿丹藥來。”

陳公公快速遞過去丹藥,嘉佑帝咽下一顆,不僅沒起作用,反而一口血直接噴在了晃蕩的碗裡,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清心殿亂成一團,王二叔和老太太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事情怎麼會這樣,皇帝也才四十幾,怎麼說厥過去就厥過去了。

這跟他們沒關係吧?

老太太哆哆嗦嗦六神無主的看向太後,太後原本還淡定,隨後立馬驚慌的喊,“快,快讓人請太醫。”

清心殿的門重重關上,早春的天烏沉沉的看不到光,連綿、冰冷的細雨浸潤整個皇宮。

薛如意同她娘出來皇宮,王晏之跟著侯府的人走了。

馬車晃悠悠往薛府去,雨下得人心煩,薛如意甚是憂心。

第二日宮中就傳出皇帝中風病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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