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管家見餘依依答應的這麼乾脆，非常滿意, 熱情地表示他現在就去為大家準備下午茶, 然後就下了樓。
他一走開，馬小雨、王子以及龍傲天就來到209門前。
馬小雨看向餘依依, 問：“你準備單獨赴約？”
餘依依微微挑眉，反問：“不然呢？你想陪我一起去？”
馬小雨臉色微僵了一瞬，很快就恢複自然。
她用商量的語氣說：“我想你自己也知道, 單獨和雅克公爵在一起很有風險。如果你願意把在三樓得到的線索分享出來，我們可以為你保駕護航——在你赴約的時候，我們可以守在三樓樓梯口，一旦發生異樣, 立刻衝過去幫你。”
王子順著她的話點頭, 龍傲天則擰眉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任何表示。
餘依依覺得好笑, 不知道馬小雨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她一定會答應，還擺出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姿態。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相信馬小雨，要是馬小雨說陪她一起去見雅克公爵，她倒還能高看她一眼。
隻是守在樓底口的話……她覺得到時要是真的出現了危險, 馬小雨指不定會第一時間逃跑。
“不用了，”餘依依懶得和她虛與委蛇，語氣淡淡, “你要是想知道三樓有什麼線索，大可自己上去看，彆想從我這知道任何信息。”
說完也不管馬小雨是什麼臉色，給唐小哥和傅超倫一個眼神，往209裡麵走。
既然進了房間，自然得好好觀察觀察。
馬小雨被餘依依的態度氣到，憤憤道：“這什麼人啊，也太狂了，總有她吃苦頭的時候！”
“好了，彆耽誤時間了，”王子說，“我們繼續檢查房間，205已經看完了，去看206。”
馬小雨橫他一眼，王子沒看她，已經轉身朝206走了。
馬小雨暗暗咬了咬牙，一臉不開心地跟上。
龍傲天也跟了過去。
餘依依三人進了209，首先觀察的還是畫。
209牆壁上的畫，畫的是花田，依然是黃昏時分的景色，火紅的晚霞掛在天邊，泛著紅色的陽光籠罩花田，給花田更添了幾分豔麗色澤。
和其餘的畫一樣，這畫也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但具體說有哪裡不對，又說出來。
餘依依問傅超倫：“我記得昨晚在不知道門上有玄機之前，付軍就說過，他想找你借住，是因為覺得房間有些異樣——他有和你說起這事嗎？”
傅超倫點頭：“我問了，他說他躺到床上後總覺得旁邊還躺著什麼東西，雖然看不到也摸不著，但有種被窺視感，而且他還隱隱聞到了血腥味，覺得不太對勁，不敢冒險，就出來了。”
餘依依聽完，便下意識地去看床鋪。
大床上，被子整齊地疊放在床尾，兩個枕頭並排放在床頭，床單鋪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
這裡的床單、被套、枕套和她房間的一樣，都是極淡的粉色布料製成，看著便覺得柔和，且十分乾淨。
“付軍昨晚離開前，還特意鋪了床？”餘依依走到床邊認真看了好一會兒，也沒在床單上看到任何痕跡，要不是知道付軍躺過，她都要懷疑這床鋪從沒人動過。
“應該不是他鋪的，”傅超倫說，“今早管家打開207的房門時，我注意到207的床鋪也十分整潔，昨晚劉微微在207失蹤，按說床鋪怎麼也會有些亂才對。我懷疑，床鋪要麼是有人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整理過了，要麼就是會自動刷新——反正這裡是我所知的科學尚不能解釋的世界。”
經他這麼一提，餘依依也想到早晨進207的時候，看到的床鋪確實也是這樣整整齊齊的。
不管是已經被整理過，還是重新刷新了，想從床鋪上找到什麼線索都很難。
餘依依的視線從床鋪上移開，正準備去看彆處，餘光卻掃到床尾的被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立刻又看了過去。
被子不是用疊豆腐塊的疊法疊起來的，而是像酒店裡那樣折成長條形，睡覺時直接往上一拉就能把被子攤開的那種。
餘依依蹲下，仔仔細細觀察被子，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唐小哥問：“有發現？”
“我剛才好像在被子上看到了什麼，”餘依依說，“可現在什麼也沒發現。”
聽她這麼一說，唐小哥和傅超倫都走過來看。
傅超倫看了幾秒，懷疑道：“你會不會眼花了？被子顏色這麼淺，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上麵沒異樣。”
餘依依不覺得她眼花了，她眼神還是挺好的。
她想了想，拽住被子一角，對身邊兩人說：“我想把被子攤開看看，你們有沒有意見？”
唐小哥：“沒有。”並伸手抓住另一角。
傅超倫正要表達態度，餘依依和唐小哥已經默契地一人拽住被子的一個角，直接將被子抖開，平鋪在床上。
傅超倫：“……”
被子裡並沒有藏什麼東西。
餘依依微皺著眉將被子掀開翻轉一個麵，依然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難道她之前真的眼花了？
她凝神回想之前的情景，現在她的記憶力超好，認真一回想，那一瞬間發生的事就像電影畫麵般出現在腦海，一幀一幀慢慢回放。
當時她正要移開視線，眼角餘光卻發現被子上有什麼一閃而過……是黑色的、細小如絲的……
就在她回想的時候，唐小哥忽然蹲下，從地上撚起一根黑色的……絨毛？
“這是什麼？”傅超倫微微驚訝，“看著像是頭發，不過看這長度，好像比付軍的頭發要長一點。”
付軍留著寸頭，頭發很短。
餘依依回神，朝唐小哥手上看去，隻見他拇指和食指間，撚著一根長大約兩三厘米的黑色絨毛。
幾乎是看到這黑色絨毛的瞬間，她腦子裡便浮現出一幅畫。
她脫口而出：“那隻大黑狗！”
在207房間和三樓走廊裡，她都曾看到過大黑狗的畫像，那是一隻長得很高大、皮毛順滑的大黑狗。
唐小哥手裡的絨毛，極有可能就是大黑狗的狗毛。
唐小哥對她的猜測表示讚同，他看著被子說：“這狗毛好像是從被子裡掉出來的。”
餘依依立刻說：“我們把被子拆開。”
正在三人準備拆被子的時候，管家笑容滿麵的出現了，不過在看到他們三不怎麼溫柔地拽著被子的時候，笑容就斂了起來。
唐小哥和傅超倫第一時間就鬆開了手，唐小哥下意識收起了狗毛，餘依依還有點舍不得地拽著被子沒鬆手。
管家盯著餘依依的手，嚴肅地責問：“客人們，隨意損壞主人家的東西，是很失禮的行為，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連稱呼都從“尊貴的客人們”變成了“客人們”，足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餘依依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管家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要損壞任何東西。”
管家並不相信：“那你們扯著被子做什麼？”
“因為這被子摸起來實在太舒服了，”餘依依拉著被子一角舉起來，做出一副非常喜歡的樣子捏了捏，還陶醉地聞了聞，“我們都非常喜歡這個被子，對被芯是什麼做的非常好奇，這才會都伸手去摸——實在沒又想要損壞它的意思。”
管家臉色好了一點，他走過去接過被子，餘依依不好再拉著，隻好鬆手。
管家一邊疊被子一邊說：“能得到客人們的喜歡是公爵府的榮幸，為客人們準備的被芯，全都是上好的天鵝絨製成，輕薄透氣保暖。如果客人們真心喜歡，等公爵大人的婚禮結束後，我自己便能做主送各位幾床。”
餘依依笑著說：“非常感謝。”
管家疊好被子，對三人說：“下午茶已經準備好了。李魚小姐，公爵大人在畫室等你。”
三人跟著管家出了209，管家把房門鎖好。
幾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馬小雨、王子和龍傲天三人從207走了出來，三人臉上都帶著一股顯然的興奮感，還帶著一點緊張，不過一看到他們，這些情緒就立刻收斂了起來。
餘依依估摸著，他們應該是在207發現了什麼有用的信息。
管家看到他們，也告訴他們下午茶好了，請他們去樓下享用下午茶。
他們表示感謝後，看了看餘依依幾人，沒說什麼就先下了樓。
管家對餘依依欠了欠身，朝三樓做了個請的手勢：“公爵大人在等您。”
餘依依說：“我這就上去。”
唐小哥說：“我陪你去。”
管家說：“抱歉，唐先生，公爵大人隻邀請了李魚小姐。”
餘依依看向唐小哥和傅超倫：“那我先去見公爵大人了，等會兒見。”
這算是暗號，他們一早就商量好了，她去見雅克公爵的時候，唐小哥和傅超倫會找機會上三樓——不管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唐小哥微擰著眉，點了點頭。
管家目送餘依依上了三樓，等她走到三樓拐角後，送唐小哥和傅超倫去樓下。
唐小哥和傅超倫磨磨蹭蹭，管家催促說：“下午茶冷了就不好了。”
兩人這才乾脆下樓。
*
餘依依走到拐角後，並沒有直接上三樓，而是原地踏步了一會兒，聽到唐小哥幾人下樓了，才繼續往上走。
第二次來到三樓走廊，還是熟悉……不，走廊有了些許變化。
餘依依注意到，走廊牆壁上的畫多了兩幅，這兩幅畫都畫的同一個女人，畫麵上像是蒙了一層霧，讓人看不清畫中女人的五官。
但即便模糊，餘依依仍然能辨認出畫中女人的黑長直的頭發，以及黑色的眼睛。
是昨晚在207房間消失的劉微微的畫像！
餘依依盯著畫像看了幾秒，畫像中的人似乎被她的視線喚醒，在濃霧中掙紮起來，畫麵變得扭曲。
與此同時，旁邊原本都緊盯著餘依依的畫中人，視線嗖地轉向劉微微畫像所在方向。
明明所有畫像都在同一平麵上，哪怕是轉動眼珠也看不到其餘的畫，畫中人卻都看得非常用力，視線冰冷又惡毒。
唯一不帶有這麼複雜情緒的畫中生物，隻有那隻大黑狗。
畫中的大黑狗都看著書房、畫室的方向，無聲狂吠。
餘依依在走廊站了一會兒，也沒見畫中人真的從畫中掙紮出來，那模糊的麵容也沒給她任何暗示和線索，她暗歎口氣，抬步朝畫室走去。
隨著她移開視線、走動起來，畫中人的視線又回到她身上，緊盯著她，視線隨她而動。
餘依依沒管那些畫中人，她在302畫室門口停下腳步。
正準備禮貌地敲門，門就已經打開了。
雅克公爵穿著精致華貴的貴族製服，杵著寶石拐杖，站在畫室中間的畫架旁邊，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藍色的眼睛裡始終帶著淺淺哀傷。
畫室裡比她之前來的時候，多了一張放著茶具和糕點的圓桌，畫架上原本空白的紙變成了一副新畫成的畫。
畫室光線還不錯，餘依依一眼就認出那副畫，和她的房間——203牆壁上的那副畫一模一樣。
畫的是，傍晚時分小樹林的景象。
餘依依將畫室內的景象一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