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旅途(1 / 2)

第98章

唐小哥說“我來了”,可餘依依並沒有立刻看到他出現。

她現在正站在高高的教學樓天台的欄杆邊,從上往下看,樓底仿佛是無儘的深淵。

她的心情無端沉重,一種濃濃的絕望情緒席卷了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催促,“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跳下去就徹底解脫了”……

她的腳不自覺地往前移了一點,小半個身體傾出欄杆外,看上去驚險萬分,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栽倒下去。

絕望感覺來越強烈,在她眼裡,整個世界似乎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半點光明,心裡那道催促聲越來越急。

“跳下去吧……”

“跳下去吧……”

……

她的腳又往前移了一點,身體往前傾,眼睛直勾勾地往樓底看。

隻要再往前一點,她就會失去平衡,掉下樓。

然而她停住了腳步,不論心裡的絕望壓抑多麼濃,整個人都沒有再動一下。

忽然,欄杆下伸出一隻乾枯細瘦的手,動作迅速地朝餘依依幾乎貼近欄杆的腳踝抓去。

隻是原本看著有些呆滯的餘依依比那手動作更快,抬腳、下踩,迅速利落地把伸過來的手踩在腳下,還用力碾了一下。

“啊……”欄杆下方傳來一道痛呼。

餘依依正想說什麼,眼前的場景一變,她腦子裡空白了一瞬,接著被無儘的傷心絕望和不甘憤懣填滿。

她定了定神,發現自己正穿著一件紅色的吊帶裙躺在裝滿溫水的浴缸裡,左手拿著一把長條形刮眉刀,刀刃恰好貼著右手的手腕,手腕上已經出現了一抹血色。

餘依依下意識想把刮眉刀拿開,卻被無形的力量阻止,不僅不讓她把刮眉刀拿開,反而把她手往下按,用力之大,簡直像想她把手腕切斷。

“這麼痛苦地活著有什麼意義呢?讓一切結束吧,反正沒有一個人愛你。”

“割下去吧,重重割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據說穿紅衣死掉會變成厲鬼,那就死掉吧,變成厲鬼去報複那個賤人。”

……

心底又出現一聲聲如訴如泣的聲音,不斷誘導催促著她結束生命。

餘依依腦子裡因那些負麵的情緒有些混沌,但還是憑著本能,死死抗住了按在手上的力道,沒有真正讓刮眉刀重重割到手腕。

那無形的力道加重,餘依依看著手腕上加深的血痕心裡無端煩躁,她保養的白白嫩嫩毫無瑕疵的皮膚,怎麼能因這麼可笑的理由損壞呢——哪怕她此刻根本說不出她為什麼會覺得可笑。

餘依依暗暗咬牙,左手使勁手腕一翻,把刮眉刀有塑封的那邊對著手腕,刀刃則對著那無形的力道,同時,右手也用力往浴缸邊沿移,手扶著邊沿,隨時準備起身離開。

擺脫了之前那副割腕的姿勢,她腦海裡的負麵情緒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意識瞬間清明。

“你什麼毛病?”餘依依撐著浴缸邊沿站起,回頭一看,一個紅衣女鬼正躺在浴缸裡——剛才她指不定就躺在女鬼上方,她氣得用腳撥水,潑了女鬼一臉水,“你自己不想活了,自己放棄生命,怎麼現在又後悔了,想找替死鬼?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紅衣女鬼恨恨看著她:“你這種長得漂亮、一生順遂的女人怎麼會知道我活著有多痛苦?不過沒關係,老天不公,我自己爭取,從今以後,屬於你的一切全都會是我的!”

女鬼從浴缸直挺挺飄起,紅裙搖曳,裙擺滴著血色的水珠,她頭發無風而動,並且以飛快的速度變長,像一根根鋼絲一般直直朝餘依依襲去。

頭發幾乎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網,要逼得餘依依無路可退。

餘依依正準備試著用星星之火,看能不能一把火把她的頭發給燒了,就聽到“嗖”的一聲。

——那是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聲先至,刀後到,一柄漆黑的長刀破空而來,一刀斬斷女鬼所有飛舞的長發,並且不等女鬼反應,刀身隨著持刀人躍起而抬高,從女鬼頭頂正麵劈下。

餘依依沒有看到女鬼最後的淒慘模樣,因為唐小哥的背影擋住了一切,她隻聽到了一聲淒慘而短促的聲音,之後便歸於沉寂。

同時,幻境消散,又出現了熟悉的車廂場景。

餘依依看到,抱著炎炎的淼淼、丹丹、丹丹媽媽、季建、水鬼們全都站在車廂走道最後邊,擠擠挨挨的,帶著些許驚悸的看著她——也許是看著她前方的唐小哥。

這節車廂是非常寬闊的八座,八個座位空了一個,其餘七個座位上的乘客都在瑟瑟發抖——餘依依沒有看到紅衣女鬼,可想而知,女鬼隻怕已經魂飛魄散了。

唐小哥和幻境中一樣,正背對著她,手裡的長刀已經收起,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有點僵硬。

明明之前他說“我來了”的時候,是帶著笑的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唐小哥背:“怎麼不回頭?你該不會是在前麵的車廂受了傷,傷到臉了吧?”

唐小哥背脊在她戳到的時候猛地緊繃了一瞬,下一秒又徹底放鬆,他轉過身,神情平靜,好像一點也沒有擔心剛才大下殺手嚇著她。

他說:“沒有,我沒有受傷。”

唐小哥和她一樣,進副本都是穿的方便行動的寬鬆長袖T恤加運動褲,露在外麵的皮膚隻有頭部、頸部和手掌。

她快速掃過能看的見的地方,確定他確實沒有受傷。

不過她總覺得他眉梢眼角帶著幾抹沒有壓下去的殺意和冷凝,再一想他剛才露麵就直接對女鬼下死手,不由猜測他在前麵的車廂裡很可能動了很多次手。

她也沒深究,隻說:“沒受傷就好。”

說著她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剛才在幻境中那刮眉刀確實割傷了手的,雖然傷痕很淺但還是見了血,有點疼。

結果和之前被水鬼咬了後沒有傷口一樣,現在她手上也光滑一片,一點痕跡也沒,也感受不到丁點疼痛。

唐小哥輕聲嗯了一聲,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

餘依依沒太在意周圍的諸多圍觀者,不過還是走近唐小哥,等唐小哥低下頭,才小聲說:“其實我還沒搞懂這次的任務,目前看來,僅僅隻要活下去好像沒什麼難度——你經過的車廂難不難?對了,你是不是還是冒險瞬移過來的?”

“不難,”唐小哥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輕聲說,“沒有冒險,我有九號車廂到十八車廂的車廂圖,我從十二車廂過來,不到一百米距離。”

他手裡的瞬移符,能瞬移百米內的距離。

餘依依繼續問:“那你前麵幾個車廂是怎麼過的?”

“九號車廂有一位乘務員,專管九到十八號車廂,乘務員能在這幾個車廂暢通無阻,我打敗了他,接管了乘務員身份,車廂圖也是從他那拿的。”

唐小哥說的很平靜,餘依依聽得瞪大了眼:“所以你現在是乘務員?”

“嗯。”

餘依依一琢磨,覺得不太對,她通過每個車廂的速度不慢,可要和暢通無阻的唐小哥的相比,那肯定要慢很多。

唐小哥是從十二車廂瞬移至十五車廂,也就是說,瞬移前,他依次經過了九、十、十一三節車廂——她也經過了十八、十七、十六三節車廂,兩人都經過三節車廂,時間對不上。

唐小哥似乎看出她的疑問,解釋道:“有鬼想競爭乘務員崗位,每經過一個車廂,都得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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