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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誌強從農場逃脫,還涉嫌殺父,一旦被抓到,可能會被槍斃。

在這種情況下,他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鄭衛華覺得不乏有這種可能:“部隊這邊查的嚴,鄭誌強不可能混進來,你這段時間能不出去就儘量彆出去,我找人幫忙看看能不能早點抓到他。”

陳芸點頭。

她原本也是這樣考慮,但同樣的話被鄭衛華重新說一遍,便讓人覺得格外安心。

她往他那邊挪了挪,腦袋靠在他胸口,聽到一聲又一聲強勁的心跳,輕聲說:“你也要小心。”

“我會的。”

接到陳衛軍的那封信後,陳芸就基本不出門了。

她不僅自己不出,也不讓幾個孩子出門。

在與鄭衛華商量之後,陳芸和鐵柱說了鄭誌強的事情,讓他平時看好弟弟妹妹。

“我知道。”鐵柱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保證道:“我肯定不讓他們出來。”

“好孩子。”

日子一天天照樣過,除了不出家屬院的門之外,陳芸的生活與之前並沒有太大差異。

鄭誌強依舊沒有被找到,鄭衛華托了鐵路那邊的關係找人,找到幾個相近的,但都不是。

溫度漸漸升高,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薄。

五月份的時候,這邊出了一件新!鮮事——古勞縣下屬的長衛大隊有個人集結了十幾個村民,自立為皇帝。

古勞縣多山,去年端午前後發生山體滑板的四姑娘山就屬於這個縣。

縣裡山多,從古至今土匪也多,建國後經過一次次清掃,山上的土匪活不下去,一部分被抓去勞改,一部分被放回原籍種田。

那部分被放回去的土匪在山上過慣了瀟灑的日子,現在被人壓著種田,一兩天可以,時間長了就都有意見。

土匪頭子自立為皇帝,分封底下的人當大臣,還有三位娘娘。

這種白日做夢的人在建國後出現了不止一次,沒有一個鬨出什麼名堂。

這次也不例外,這“古勞帝國”不過建立三天,就被縣公安局的給滅了。

公安局把人全抓了之後,“古勞帝國”的皇帝以及大臣們全被判處了,槍決的時間就在最近,不知道是中間出了什麼問題,這些犯人的槍決地點被改到了市一院對麵。

“陳老師,你要去嗎?”

陳芸擺手:“我不去,我怕血。”

“這麼一說我也不去了,聽說一槍過去腦袋碎得跟豆腐一樣,那我也不去了。”

小學裡男女教師比例各一半,女教師們大多數都選擇不去,男教師倒是有兩個比較心動。

“你們去了被被嚇得做噩夢啊。”

“怎麼可能,我們能被這點東西嚇到?”

說話的老師躍躍欲試,還攛掇其他人,說是男人就不應該怕這些東西。

男人不管年紀多大,都一樣好麵子,受不得激。一問是不是男人,那就算再怕也得咬著牙上。

最終男老師們一個不少全都去圍觀,女老師們一邊覺得他們傻,一邊也想著出去聚一聚。

“不如我們這周一起去國營商店逛逛吧,最近天都熱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新衣服。”

那人說著,看向陳芸道:“陳老師,咱們一起去吧。”

陳芸有些猶豫。

天氣眼見著熱起來,她的夏裝倒是不急,但是三個孩子長得快,去年的衣服又不能穿了,必須要重新置辦。

而且和這麼多人!一起出去,總比她一個人出門要安全。

想到這,陳芸點頭:“那行,就加我一個吧。”

最終約定好一起出發的有六個老師,其中四個都住在外麵,隻有陳芸和吳美芳是軍屬。

“那我們到時候在國營商店外麵會和?”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說:“逛完商場還可以去看電影,我哥他們公會發了《沙家浜》的電影票,我找他要幾張過來。”

“就九點、下午一點和三點的。”

“那我們選擇九點的,到時候看完了在去逛商店怎麼樣?”

這個提議獲得了大多數人的同意,陳芸也沒有意見。

她把自己要出去的事情和鄭衛華說了,對方有些憂心:“不如等我休假陪你一塊出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很忙,已經好幾周沒有放過假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這個……”

陳芸一聽就能明白:“彆這個了,等你不忙估計夏天都過了。”

“也不會這麼久。”他有些底氣不足,想了想又道:“要不讓人替你把衣服買回來?”

這也是個方法,但是陳芸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和那麼多人一起,不會出問題的。”

她握著鄭衛華的手,手指從指縫中擠進去,仰頭對他道:“鄭誌強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躲著呢,總不能鄭誌強一天不抓到,我就一天不出門吧。再說那麼多人一起,不會出事的。”

鄭衛華猶豫了會,終於點頭,但有個要求:“我讓人跟著你。”

“跟遠一點?”

“嗯。”

周末當天,陳芸和往常差不多的時間起來,剛刷完牙,吳美芳就來了。

“陳老師。”

她穿著棕青色的長褲,上麵是純白帶花邊的蕾絲襯衫,踩著上海來的小皮鞋,手上帶著手表,頭發稍稍有點彎曲,綁成一個寬鬆的蝴蝶結。

她畫了淡妝,看起來比平時要明豔很多,小腹微凸。

沒錯,吳美芳已經懷孕了,將近四個月。

她身體不錯,懷孕後也沒什麼不良反應,反倒是皮膚好了不少。

有經驗的人說她這胎懷的是女孩,吳美芳也很高興,說唐主任已經有兒子了,就差個女兒湊出好字。

“這麼早?”陳芸拿著茶缸,肩膀上搭著毛!毛巾,頭發披散著,下巴上還有一滴沒擦乾的水。

但就算這樣,也不會讓人覺得她邋遢,反而有種慵懶的美麗。

吳美芳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晃了晃,眼光一閃露出個笑:“陳老師你皮膚真好,我擦了粉都沒你白。”

“你太客氣了。”陳芸打開門讓她進來:“稍等下,我換個衣服。”

隨後她收回視線,打量起這間房子。

房子住了一年,大多數家具還很新,桌布用的是暖黃色,角落擺著一瓶盛開的鮮花。

這種花吳美芳不認識,她走過去聞了聞,有股淡淡的香味,用手摸,才發現這東西是假的。

“吳老師。”陳芸換了衣服出來,見吳美芳在看花,走過去說:“這是絨花,我在彆人那買的。”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把他介紹給你。”陳芸說:“你懷了孕,聞不慣香氣可以不加。”

“那好啊,陳老師你真聰明,實話說我現在確實有點聞不了香味,聞久一點會頭暈。”

“懷孕的人身體會出現很多變化,聞不了香味也正常。”陳芸用手梳了兩下頭發,用一根頭繩隨便紮好。

她頭發養的很好,黑亮水潤,那麼長還一點不打結。

她紮好頭發,對吳美芳說:“咱們走吧。”

“好。”

吳美芳跟著她一起出門,走到門口扭頭看了眼:“鐵柱他們不在嗎?”

“還在睡覺,周末也沒必要讓他們起來那麼早。”

“也是,我走的時候唐曉他們也還沒起床。”

陳芸笑了笑:“小孩子睡飽了才長得快。”

“這樣的啊,那我以後也讓唐曉他們睡久一點。”

兩人邊走邊說,吳美芳的話題漸漸從孩子轉移到男人身上。

她對陳芸抱怨:“老唐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整天早出晚歸,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人了。”

“他們軍人嘛,總是有任務的。”

“你們家也是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兩人走到公交站台,吳美芳說:“也不能一點不關心,他們男人啊,有時候麻煩的很,你問吧,他嫌你煩,不問呢,又說你不關心他。”

陳芸基本都是在聽,很少說話,吳美芳說了!一會單口,感覺有些沒意思。

“陳老師你好安靜。”

“是嗎?”陳芸說:“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有點沒精神。”

她扭頭在四周看了看,見到不遠處有個灰色的聲影晃了晃,心裡安定了一些。

“不是失眠,就是睡晚了。”

“哦——”吳美芳拉長了聲音,神色揶揄:“看來鄭團長昨天回來了。”

陳芸:“……不是這個原因。”

吳美芳笑了兩聲,對陳芸眨了眨眼,意思讓她不用辯解。

“都一樣。”

“你也準備買嗎?”吳美芳問道:“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挑一下?我也不知道唐曉他們喜歡什麼,怕買錯了。”

“行。”

他們出來的早,下車也不過七點多鐘,吃了早飯之後再去國營商店外會和,隨後一起前往電影院。

電影院就在國營商店斜對麵,原本是一個戲劇院,建國後戲劇院擴建了下,兼有電影院的功能。

這個時候娛樂活動少,早上九點的電影,放映廳裡也坐滿了人。

六個人選了比較靠後的位置,坐好等待電影開場。

《沙家浜》是黑白電影,還是特殊年代產生的樣板戲。

陳芸原本並不對這樣的電影抱有多少期待,可真的看了卻發現挺好看的。

從電影院出來,幾個人還有些意猶未儘,說改天再來看一次。

“你們什麼時候想看,直接來找我就行。”

“也不能太麻煩你。”

“哎呀沒事的。”

一行人說說笑笑去前往國營商店,隨後直奔二樓的賣衣服的地方。

周末,國營商店的人多,一路過來挨肩擦背。

陳芸和吳美鳳走到一處賣布的櫃台前挑選布料,選好又去了賣成衣的地方。

吳美芳選了一條棉布長裙,拿過來筆在身上看了看,問陳芸:“你看怎麼樣?”

陳芸打量了下,正想點頭,餘光瞥見個人影一閃而過。

她凝神看過去,隻見到半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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