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慢慢收攏手指，就像是握住了什麼。
***
當天搬進了蝙蝠俠借給他的那間高檔公寓裡，還附帶了換洗衣物，康斯坦丁感謝對方的慷慨，雖然習慣性地用了一點偵測性的小法術就發現了公寓各處藏著的監控器。
哦，還有那些一看就很貴的高檔西裝上也有電磁反應呢。
康斯坦丁：“……”
原來，陌生人的幫助是兌了水的啤酒嗎。
康斯坦丁靜默片刻，開始動手“收拾”房間。收拾出來的一個個微型監控器被康斯坦丁一股腦扔進抽水馬桶裡，自言自語一句“這筆損失可不能怪在我的頭上”，然後按動了衝水鍵。
湍急的水流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直衝那些微型高科技，直入下水道。
隨手闔上了馬桶蓋，康斯坦丁慢條斯理地洗了洗手。他在公寓的各處轉了轉後，最後在落地窗前站定。
隔著玻璃，康斯坦丁靜靜地看著窗外這個陌生的城市。
哥譚市，他從未聽說過的城市。
古老而怪誕的哥特式建築叢立，現代化的高樓大廈高高佇立，四通八達的軌道貫通了城市的每一處，連通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明明今晚無雨，黑色的雲層依舊沉甸甸地壓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吝於給予這座城市一點光明。
這裡是黑暗的巢穴，人隻能掙紮著求生。
直到額頭微涼的時候，康斯坦丁才從漫長而無序的沉思中清醒過來。
原來，他的額頭已經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抵在了冰涼的玻璃上。
康斯坦丁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溫熱的呼吸不斷拂在冰冷的玻璃上，如今玻璃上已經暈開了一片白霧。
康斯坦丁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手指輕輕在玻璃上的白霧滑動，不多時，一個名字留在了玻璃上，是漂亮的花體字。
【Berial】
貝利亞。
康斯坦丁眼瞳猛縮，就像是被這個單詞燙到了一樣。他猛地抬手，近乎倉皇地抹去了那個名字。
***
九重地獄，流淌著血與孽的血河之畔，貝利亞坐在白骨堆砌出來的高山之上，腳邊是隨手插下的熾天使之刃。他的下頜微抬，黑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地獄恒夜的天空。
至少，在其他畏畏縮縮不敢靠近的惡魔眼中，眼前這個不知名墮天使就是在看著天空發呆。但事實上，貝利亞注視著的不是地獄乏善可陳的天空，而是交織成網將他擋在人間之外的法則。
比起天堂和地獄這兩個能量等級高還弱小即罪的位麵，人間生活著太多脆弱但莫名受到造物主看重的種族，比如人類。為了保證那些種族的延續，不被天使或是惡魔毀掉，人間法則繁複而嚴苛，天使或惡魔越是強大，受到的製約就越強。
貝利亞作為墮落熾天使，還是地獄的懶惰之君，他自然是受到製約最多的那一類存在。隻是，法則永遠有空子可鑽，上位者的特權永遠存在。
貝利亞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法則強硬地擋在人間之外。
不過，也正是被擋了一下，貝利亞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問題。
這不是他掌權了五萬年的地獄。
法則拒絕他是因為他的真名不曾被呼喚，他的存在未被列入這個世界運轉的法則之下。巔峰時期的貝利亞可以無視這點拒絕，但心核受創的貝利亞即使手握熾天使之刃也劈不開一條通往人間的通道。
真難看啊貝利亞。
忍著厭惡強行翻閱了一個惡魔記憶的貝利亞坐在白骨之山上，神情倦怠。
這個世界曾經的地獄之王不是他的兄弟，即使他們都叫路西法。地獄沒有七君，在路西法舍棄地獄之後，隻有三王。
哦，他最開始乾掉的那個蠟臉惡魔，他就是地獄三王中的老三，難怪他會自稱為王。
地獄之君即使受傷嚴重僅維持到力天使等級，依舊不是弱小又肮臟的惡魔能夠比擬的。
隻是，僅僅力天使等級的力量不足以讓貝利亞離開地獄。
貝利亞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掉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但萬分之一的可能，康斯坦丁的……身體跟著他一同穿越了空間壁壘，來到這個世界，他就不能呆坐著地獄之中，任由心愛之人的身體在人間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