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遲來的正義(上)(1 / 2)

小虎牙從宿醉中醒來,看到床頭一黑一白兩人影,還以為黑白無常來索命了。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穿著黑夾克的芒安石和穿著白襯衫的水長樂。

小虎牙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朝四周打量一圈,是自己的房間。

“你兩乾嘛?嚇死我了。”小虎牙嫌棄道,而後狐疑地打量兩人交握的手,試探道,“跑來我房間秀恩愛?你兩真特彆。”

潛台詞:這不腦殘嗎?

水長樂坐到床邊的沙發上,故作為難道:“你醉的時候說了太多話,我不小心聽到了,我這不是怕被殺人滅口,就想來和你確認下。”

小虎牙耷拉著眼皮,似乎聽出水長樂故意炸胡:“嗬,我一介良民,哪來不可泄露的天機。”

“你一直說,你對不起薛汀。”水長樂輕聲道。

房間內陷入漫長的沉寂,水長樂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沒有去探尋對方的故事,每個人心底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有些深藏於心,一想起便痛得撕心裂肺的人。

況且,水長樂也能猜到一一。

小虎牙看了眼並不詢問的水長樂。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水長樂的情景,在台上自彈自唱了一首未曾聽過的《Justodance》。

那一刻他有一點恍惚,因為他在水長樂身上,看到了薛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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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牙永遠記得第一次遇見薛汀的場景。

那時的薛汀是音樂學院裡的風雲新生,能歌善舞,幾樣樂器全是專業演奏級的水平,拿過一堆含金量極高的國獎。

相比之下,自己則是因普通學科成績不佳,高考的獨木橋走不通,家裡見他長相出眾又還算有藝術細胞,能唱會跳,高一時忽然轉藝術生,又一頓突擊,終於踩著專業分尾巴進入這所藝術類頂級高校。

機緣巧合,他被班裡推送去迎新晚會上表演。

第一次彩排時,他漏洞百出,引得全場笑聲陣陣。

當時的小虎牙還不像現在厚臉皮,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他趁著彩排結束,眾人都離場時,偷偷留在禮堂練習。一直練到半夜。

等他要回宿舍時,卻發現禮堂的大門鎖了。更慘的是,他的手機不知何時沒電了,他在後台找了半天,也尋不到充電器。

就在小虎牙衣服一裹,打算在後台湊合一晚時,忽然聽到了悠揚的琴聲。

深更半夜,無人禮堂,詭異琴聲,恐怖片要素全部齊備。

偏偏小虎牙藝不高人膽大,循著琴聲而去。

很快他便看到,舞台中央,一盞射燈,穿著白襯衫白褲子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彈琴,哼唱著他沒聽過的英文歌。

許久,對方發現小虎牙,笑得很溫柔地解釋,自己在休息室不小心睡過頭,發現禮堂鎖了,手機被鎖在櫃子裡,櫃子鑰匙又被其他人帶走,便打算在禮堂湊合度過一晚。

兩個本沒有交集的人,因為這夜的機緣巧合成了朋友。

一轉眼到畢業大戲,他們排了《桃花和白龍》,薛汀演的主角桃花妖,小虎牙則是配角人參精。

看著桃花妖和白龍仙在台上纏纏綿綿,情投意合,小虎牙心底不是滋味。在聚餐結束後,他借著三分酒勁,吻上了薛汀。不是輕觸,而是帶著決絕的深入和強勢。

無人的小路,斑駁的牆壁爬滿了紫藤花,路燈的清輝落在兩人身上。薛汀沒有生氣,隻是在小虎牙清醒過來後反問他:“你喜歡我?”

那一刻,小虎牙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傾訴了不知何時變質的愛意。

他以為薛汀會惱羞成怒,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對方隻是低著頭,輕笑一聲:“傻子。”而後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那一刻小虎牙感覺,全世界都被蜜糖所包裹了。

畢業後沒多久,他們便被翁青鬆挖掘,送到海外培訓。

異鄉訓練的日子又苦又甜,苦的是國內幾倍的訓練量和嚴苛殘酷的淘汰製度,甜的是,再苦再累,心上人始終在身邊。

一年半後,他們順利出道了,和兩位同期共同組成了Kissy。

在確定成員、重新簽約那天,翁青鬆問他們:“沒有戀愛對象吧?有的話斷掉,給你們打造的路子必須是單身人設。”

小虎牙年少氣盛,恨不得向天下宣告愛情,被薛汀壓了下去:“是的,我們都單身。訓練基地和和尚廟一樣,被迫清心寡欲。”

當時他們也沒想過,有朝一日,Kissy會成為亞洲首屈一指的組合。

但無論日子是苦是甘,他們都享受其中。

在他們籍籍無名時,主辦方忘了給他們安排座椅,他們便站在燈光黑暗處十指交握;

在他們功成名就時,十萬人的演唱會舞台上,他們在萬眾矚目中,將愛意付之於讓台下尖叫的相擁。

一晃八年過去,一個組合長紅超過五年還沒解散,堪稱娛樂圈奇跡。

就在粉絲們激動地盼著十年之約時,翁青鬆找他們續合同了。

舊的合同剩下兩年到期,翁青鬆給出的合同,比之前的分成高出許多。

小虎牙也清楚舊合同的不公,分成低,工作忙碌,甚至還有很多讓人煩心的通告,但哪個娛樂圈新人入行時不被壓迫呢?

然而他的三個隊友並不認同他的想法。

因為合約將近,每人都收到不少國內外大公司拋來的橄欖枝。

副主唱想去一間海外音樂公司,他這幾年腰肌勞損嚴重,好幾次演唱會都是打封閉針上場,卻常被人質疑“劃水”。他自認沒法再繼續高強度唱跳,不想留在組合裡拖累隊友。

副領舞則想去一家國內頂尖的娛樂公司,原因無他,因為對方給的合同極有誘惑力,分成高,並且許諾了大量商務資源。副領舞家境貧困,自小窮怕了,對金錢有超乎常人的渴望,隊友也能理解。

而主唱薛汀,則想去一家已經沒落的老牌唱片公司。

小虎牙不理解愛人的想法,薛汀說,他想做些真正的,屬於自己的音樂。

組合分崩離析,他作為隊長無能為力。

薛汀告訴他,即便他們沒能朝夕相處,愛情不會變質,兄弟情也依然□□。

那時的他們,還在構建最理想化的未來。

暢想著,等薛汀開個人演唱會時,他會以前隊友兼現男友的身份去當嘉賓。

然而事情很快以預料不到的方向展開。

幾個月後,忽然有狗仔爆料副主唱在夜店“撿醉蝦”。

這波爆料不同往日小打小鬨,數百營銷號跟進,通稿鋪天蓋地。

副主唱出麵解釋,當夜去酒吧是參加一個朋友聚會,結束時恰好有位同參加聚會的女性醉得意識不清,朋友說女孩和他住在同一小區,拜托副主唱將人送回。

然而就在副主唱發聲的當夜,該女性忽然發微博,表示被副主唱侵犯,自己求情、掙紮都無能為力。

粉絲自然斥責女子謊話連篇,網友則對半站隊。

有的認為副主唱的樣貌、地位、金錢,要什麼女人沒有,不至於胡來,女孩是在仙人跳;

有的則認為就是因為平日都是女人主動貼上來,因而副主唱習慣性以為女孩都想委身於他,不顧女孩主觀意願侵犯對方。

雙方爭論沸沸揚揚,半個月後,就在事情陷入羅生門前,一段精心剪輯並加了配文的視頻在網絡散播開來。

視頻由兩段監控組成,一段是在酒吧,一段是高檔小區車庫。

酒吧視頻中,副主唱摟著爛醉如泥的女孩,但此刻女孩衣著完好;而在車庫監控中,女孩衣衫不整,上衣裙子都有多處撕裂口。視頻還將畫麵定格、放大,女孩的膝蓋內側有可疑的白色液體。

這個視頻一錘定音,之前再多的爭論似乎變得沒有意義,輿論徹底一邊倒。

所謂禍不單行。

副主唱還在被口誅筆伐,副主舞又被推上風口浪尖。

副主舞被親生父母告上法院,表示對方不履行贍養義務、虐待老人等。

副主舞平日對家庭諱莫如深,但醉酒後透漏過幾分,小虎牙也知曉。

副主舞的原生家庭非常糟糕,不止是貧困,窮山惡水出刁民,各種普通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發生在副主舞身上。

勤奮、天分加運氣,才讓副主舞好不容易擺脫原生家庭,迎來了人生的春天。

可是在孝道當前的華國,人們似乎並不願意了解事情的背景和真偽,直觀地隻看結果,副主舞的確對親身父母一毛不拔,在父母前來認親時將其趕出公司。

清官難斷家務事,可輿論卻能毀了一個人,副主舞無處辯駁,公司的沉默似乎也坐實了副主舞的“罪行”。

緊接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副主舞和副主唱身陷囹圄時,又一張照片轟動問世。

主唱和主舞深夜激吻照。

相比前兩件事,這似乎不算“黑料”,甚至有網友認為是轉移視線。

然而這件事的後續發展卻像一出狗血連續劇。

先是公司出麵否認兩人戀情,卻沒有否認接吻照。

網友調侃所以兩人接吻“莫非是業務性友好交流的方式”時,“內部人士”紛紛出來爆料

——實際是薛汀單方麵愛慕小虎牙,長期對隊長進行性騷擾,小虎牙為了維係組合不得不忍耐。

沒有人比小虎牙更清楚,這些爆料純粹是一派胡言。

小虎牙去找翁青鬆,沒料到薛汀已經先一步來和翁青鬆商議。

翁青鬆告訴他,如今Kissy搖搖欲墜,隻能棄車保帥。副主唱和副主舞已經無力回天,而小虎牙和薛汀,他隻能保一個。

小虎牙無法理解,表示和薛汀相識十三年,相愛九年,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翁青鬆則表示,兩人此刻宣布戀情,不但於事無補,甚至會造成事情進一步惡化。況且他也和薛汀談好了,保下小虎牙。

那時的小虎牙還不明白,“保下他”是何意,不久後,他便知曉了。

媒體上關於薛汀的負麵消息彌天蓋地而來。

曝光的照片,有的小虎牙看過,比如“學生時代打架鬥毆”——實際是班級女生被混混攔路,薛汀路見不平,被其他學生拍了下來。當時還是美談,女生們人手存了一份照片。不曾想在媒體的春秋筆法下,變成了“薛汀霸淩其他瘦弱貧苦學生”。

有的照片,小虎牙也不曾見過,比如薛汀的陪酒照。陪酒對象有男有女,有的隻是正常碰杯,有的則姿勢極為曖昧,不用費筆墨,便能讓觀眾腦補出情/色交易的娛樂圈內幕。

小虎牙認為照片是P圖,是陷害。他跑去質問薛汀,薛汀卻點頭承認,照片都是真實發生的。

小虎牙不可置信,相伴多年的愛人,怎麼可能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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