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原諒(2 / 2)

聽到腳步聲,翁靜側頭,見到來人,有些意外。

“這麼關心我?”翁靜的語氣帶著嘲諷。

芒安石心中有愧,隻道:“翁青鬆生前做的惡事,已經公之於眾了,不說遺臭萬年,但他最看重的麵子和聲譽怕是沒了。”

水長樂接道:“如今的輿論,還有你的遭遇,在法庭上都會作為考量的依據。”

翁靜不在意地苦笑了聲:“無所謂了,從一開始降生到這世界,我的人生就沒有光了。”你們來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會向媒體說自己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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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小島警察將電話遞給翁靜,告訴他市局方麵有些話要問他。

翁靜接起來後不久,電話那頭卻換了一個男聲,男人自報家門,說自己是狗仔老喻,曾讓半個娛樂圈出軌咖約炮咖聞風喪膽的存在。

翁靜不以為意,隻感歎對方果然神通廣大,連體製內的關係也能打通。

他告訴老喻,不用問他為什麼殺翁青鬆,他無可奉告。

老喻卻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問他你知道陳敏知嗎?

陳敏知,一個十八線女演員,五年前死於突發心臟病,幾乎沒有媒體報道。翁靜和這女演員打過幾次交道,因為好幾次翁青鬆的酒會,對方都有出席。

老喻說:“其實陳敏知根本不是死於突發心臟病,她是在翁青鬆舉辦的私人晚宴上,被迫服下過多助興藥劑而死。事後其家屬收了五十萬封口費,便沒再追究。”

翁靜好奇老喻為何和他說這些,翁青鬆的惡事罄竹難書,再添一件也不足為奇。

老喻:“我當時在聚會現場偷安裝了針孔攝像頭,所以記錄了全程。一開始有富商找陳敏知敬酒,陳敏知推脫,你還幫對方擋了幾杯。”

老喻一說,翁靜有了點印象。

他也是無意中撞見陳敏知和父母的對話,才知道對方進娛樂圈是迫不得已,替家人還債,身不由己。原本對其為了資源自甘墮落的輕視,轉化成了同病相憐的憐愛。

老喻:“我的攝像頭隻有畫麵沒有聲音,我能不能問下,在你離開前,陳敏知拉著你說了什麼?因為在你離開後沒多久,那場淫/亂的惡行就開始了。”

翁靜腦海中閃過幾個零碎的片段。

他想起來了。

原本包房內有十五六個人,男女各半。

之後一個常負責操辦聚會的中年男將現場女藝人陸續送走。

那些女藝人基本都較有名望地位,或者有金主背後撐腰。

最後包廂內的女藝人隻剩下翁靜和陳敏知。

兩人都不是第一天進娛樂圈,自然預感到對方要打什麼算盤,玩什麼臟花樣。

中年男最後來請走翁靜,看來今天被選的目標是陳敏知了。

陳敏知很是畏懼地拉著翁靜,希望對方能找個理由帶她離開。

翁靜本想伸出援手,不曾想,翁青鬆的電話打過來了。

電話那頭的對方顯然喝醉了,對他女兒長女兒短,最後用父女情深的語氣說“女兒今晚要回家住哦。”

當時的翁靜心亂如麻,快步走出包廂透氣,以至於在陳敏知最後拉住自己時,不耐的甩開。

零碎的記憶重新拚接成片段,越來越清晰。

老喻歎氣道:“你離開後,那場惡行就開始了,一個美好如花的生命就此隕落。或許你不相信,事發後我拿到錄像,是想替這姑娘平反的,可惜這群人勢力太大,我後麵也被封殺了。”

作為狗仔屆的天花板,老喻沒少公布藝人醜聞。他曾信誓旦旦地說,他從未收過一分公關費,無人相信。

老喻:“不知道為什麼,打聽到你殺了翁青鬆的消息後,我當時猛地有個念頭,你是想替這姑娘報仇。”

翁靜麵無表情:“你想多了,我都快記不住陳敏知是誰了。”

老喻沉默片刻,沒再強求:“今天所有人都站出來錘翁青鬆了,我也想替這個死去的姑娘平反,但公布錄像可能會牽連到你。”

“沒事,你公布吧,不用征求我意見。”翁靜說罷,想了想,補充道,“有些不堪的畫麵還是剪輯掉吧,新聞報道有時候也是對當事人二次傷害。”

“好。”

“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誒?”老喻詫異。他原本的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用陳敏知的事情來逐步拉近和翁靜的距離,慢慢探尋其動機。

在翁靜表示記不住陳敏知後,他還以為這場談話結束了,沒料想峰回路轉。

“這件事情,還要從我剛學會說話走路時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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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島派出所。

翁靜盯著芒安石,片刻後忽然道:“罷了,我記恨你這件事,的確挺可笑的。”

莫名其妙收到“原諒卡”的芒安石有些發懵,看向水長樂。

水長樂也非無所不能,自然不懂翁靜跳躍的邏輯。

翁靜失笑,撥了撥散亂的頭發。

“或許,我們都曾經在某個人的生命裡,扮演過非常重要的角色,可惜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失,會讓一個人錯失被救贖的機會。”

水長樂不知翁靜的感歎緣何而起,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

翁靜看著芒安石,表情複雜:“真羨慕你啊。”

“嗯?”

“有個人無條件地信任你,站在你身旁,黑暗裡永遠有道光,人生便不會迷失方向。”

芒安石沒說話,隻是牽緊了身旁人的手。

水長樂看著翁靜,從身旁拿出一個塑料袋,對芒安石道:“幫我找個塑料瓶。”

派出所內沒有空水瓶,好在不遠處有自動販售機,芒安石很快買來一瓶礦泉水。

水長樂從塑料袋中掏出東西,是一堆不知名的野花。水長樂沒學過插花藝術,隻是簡單修剪後,一股腦裝進倒了一半的礦泉水瓶中。

他將花瓶放在了鐵柵欄邊上。

“這是從演播廳到派出所的路上,我一路采摘的。”水長樂道。

翁靜低頭看了眼,也不知是評價花,還是評價水長樂的花藝。“怪醜的。”

“確實算不上賞析悅目,但給人以種勃勃生機之感,不是嗎?”

翁靜抬起上目線:“想說什麼?”

“你喜歡畫風景畫和植物畫,我想不僅是因為喜歡花草樹木本身,也是渴望能有純粹的生活。”

翁靜沉默。

水長樂:“這些野外的植物,沒有人精心料理,享受陽光雨露,也忍受狂風暴雨,但他們依然能頑強綻放。人這一生也是,有的人富貴命,一生當溫室花朵;有的人命不好,像棄塘裡的浮萍,懸壁上的雜草。”

翁靜抿著唇。

“陽光和雨露是一直在的,隻要你自己不放棄。能救贖自己的,從來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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