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禦帶上孫衍來到豪車內。
坐在真皮沙發上，感受著頭頂小空調陣陣涼風，兩人從彼此眼中讀出“雖然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好兄弟一定會願意祝福彼此更好，比如讓他們搭乘豪車往返。”
水長樂給眾人分發可樂，拿到杯子的王禦二人受寵若驚。
飲料這東西，在基地屬於奢侈品，一罐的積分能兌一袋大米。可惜有價無市，因為除非積分燒得慌，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選擇，官方商鋪隻賣不收就說明問題。
果真是不知人間門疾苦的小少爺。
“車剛啟動，製造冰塊需要時間門，可能回程路上就能喝到冰可樂了。”水長樂將冰格放入冰箱，笑著說道。
剛在心底腹誹過對方的王禦不由羞愧，這小少爺也就好玩和不知甘苦些，難得平易近人又心地善良。
想到這，王禦暗自決定，一會多分神多照看對方，不會置之不理。
“那我來說下這次行動計劃？”王禦一杯可樂下肚，神清氣爽道。
讓王禦鬆一口氣的，是對方沒有要求隊伍的領導權，因而行程和目的地由他們說得算。
考慮到帶了兩名小少爺，王禦放棄了去大型商超等物資較多、喪屍也多的地方，而是將目標定在隔壁鬆市的木獻村。
王禦解釋，木獻村是他父親的老家。從他父輩開始，村裡的年輕人基本都背井離鄉，在外打拚，最終在城市落地生根，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去一趟。
王禦因為母親和奶奶的婆媳矛盾，兩三年才隨父親回木獻村一趟。
爺爺早逝，奶奶五年前去世，隻剩兩座老宅，恰好分給他爸和叔叔。
隻是城市再怎麼規劃，也發展不到窮山僻壤的木獻村，拆遷幾率為零，因而也沒人將兩棟破房子當回事。
王禦介紹道：“木獻村隻剩下高齡老人，還有些兒女請來的護工，人口十分稀疏，就算全部轉化為喪屍也好對付。”
水長樂持懷疑態度：“這一趟來回路程頗遠，油耗大，路上也會遇險。重點是，既然木獻村沒有產業，人口凋零，讓我們到村子裡能收獲什麼？”
王禦沒想到小少爺還會動腦子：“聽起來的確是收入付出不成正比，但末世爆發時，恰好是木獻村祖祭結束的四天。”
木獻村的祖祭，在村裡是比春節還重要的節日。
那一天，外鄉遊子都會回村祭拜掃墓和敬祖神。
祭拜需要大量祭祀用品，祭拜結束後，除了個彆離木獻村近的人家會開車把祭祀品載回，大多住在外省的人家會把祭祀品放到老人家，自家家沒老人的就贈予村裡其他老人。
“末世停電，冰箱裡的食物估計都餿了，但應該有不少方便麵、自熱火鍋類的速食品，隻要找個七八箱，我們這趟便不白來。”王禦道。
水長樂點頭，突兀地問了個問題：“如果遇到老人呢？”
“嗯？”王禦不解。
水長樂：“既然村子人口凋零，喪屍密度少，相對應的，活下去的幾率便大了，還有豐沛的食物能補充。如果村子裡還有活著的老人，怎麼辦呢？”
王禦怔了下，似乎沒想過這問題。
官方隊外出搜尋遇到幸存者時，若人數少於三人，會先向幸存者介紹S基地基本情況，讓其選擇是否跟隊回S基地。若選是，則即刻跟組回基地。官方隊每組出行，車內都有三個空座。
若人數大於三人，則同個流程，隻是會根據人數及路程遠近，在當日或翌日派專門隊伍接送。
作為野隊，他們從未考慮到“救人”問題。
那些年過古稀的老人，王禦不可能聖母地將其帶回。即便接送回基地，其也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將其留在村子，卻要帶走其賴以生存的食物，在失去人性的末世再尋常不過，卻是對有良知之人的鞭撻。
王禦扭頭看向窗外，跳過該問題。
山路崎嶇，一路顛簸。
好在路上並未遇到成群喪屍。落單的一二頭喪屍，他們直接甩開，不浪費氣力。
正午太陽高懸時，他們到達了木獻村。
隊伍將車停在了村頭廣場。
王禦介紹道：“回鄉人一般都將車停在這，再走路或換成小摩托進村。”
水長樂望了眼村子，隻有一條單向通行的水泥路，縱橫四布的石頭小道和泥濘小路，破落的石頭房和磚瓦小樓間門隔分布。
很難想象還有如此閉塞的村子。
王禦解釋道：“因為留不住年輕人，也沒什麼特色產業，市裡就不發展木獻村了。”
眾人下車。
水泥路勉強能容下一輛車，車技好的話可以穿行，但來去不便，反倒不如將車停在廣場更為周全。
“我們去搜尋物資，你們四人就留在這做接應，順便照看車輛。”王禦道。
在王禦看來，自己這話說得特彆漂亮，總不能直白說“你們呆這彆添亂，反正東西平分你們有便宜占。”
“喪屍應該不會對金屬物體感興趣，我們同行吧，人多力量大。”水長樂不給麵子道。他選擇外出，是為了讓芒安石有機會鍛煉異能。
王禦麵色沉了下，不喜對方不識抬舉。但礙於對方身份，又不便直說，隻得答應下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入村落。
豔陽高照，村落卻靜如荒郊野嶺，甚至聽不到蟬鳴狗吠。
“也太安靜了。”孫衍感歎道。
王禦始終眼觀八方，留意四周動靜：“不要疏忽大意。老幺的教訓還不夠嗎？”
江揚之所以喪命，便是自詡擁有速度異能逃命無敵，沒留意暗門後忽然冒出的喪屍。
仿佛為印證王禦的說法，隊伍後方忽然傳來幾聲臟話，眾人轉頭，隻見不知何時，兩隻老年喪屍竟然跟在隊伍後麵。
“劉爺，鄭奶。”王禦看著喪屍，眼神裡劃過一抹哀傷，顯然是舊識。
然而下一秒，王禦一抬手，兩道金色的液體從手掌傾瀉而出，又在空中凝聚成兩片利刃，直直刺入喪屍的眉心。
王禦轉過身，如同在科普道：“擊砍喪屍的四肢軀乾是沒用的，隻有傷害腦部才能讓其停止行動。”
直接攻擊腦袋，一刀斃命，既節省氣力，也給死者最後一點尊嚴。
眾人沒再大意，快速進入各棟屋子搜尋物資。
好消息是，正如王禦所說，村裡人口極少，他們掃蕩了十多棟房子，竟然沒再遇到第三隻喪屍。
壞消息是，十幾棟房子裡竟然隻找到兩盒過期奶粉。
“不科學啊！”孫衍拿起電視機旁的老花鏡，想著拿回基地送給和善的房東奶奶。“這些房子除了幾棟積滿厚灰，顯然是空置許久，其他棟都有人為行動的痕跡，沒理由屋子裡找不到幾樣吃的。”
水長樂查看一圈後分析道：“兩種可能。一是有其他人比我們早來，將物資都搬走了；二是房主收拾好所有食物離開。我個人更偏向第二種。”
“為何？”王禦問道，開口後立馬後悔，小孩子的意見有什麼參考性。
水長樂：“因為太乾淨了。我裡裡外外搜尋一遍，一點遺落都沒有。如果是和我們一樣的尋物隊，在可選擇性如此廣泛的情況下，隻會掃蕩最易存放食物的廚房和倉庫，而不會連臥室抽屜裡的零食都帶走。”
王禦不解：“你怎麼確定臥室抽屜有零食？”
水長樂解釋道：“我剛翻箱倒櫃時，床側一個抽屜空空如也，但內裡散落了一顆瓜子，底部也有甜味的粘稠，應該是蜂蜜。”
王禦：“也可能是老人家吃完了？”
水長樂不置可否：“所以我隻是推測。”
幾人又搜索了幾棟屋子，仍舊一無所獲。
“媽的，今天不會要空手而歸吧？”孫衍氣急，連帶對著水長樂一行人的態度也差起來。在他看來，若非為了照顧小少爺，他們早去繁華都市血拚了，哪會來這不毛之地。
一行人路過一棟高牆圍起的豪華彆墅，富麗堂皇得和整個村子格格不入。
王禦視而不見，直接略過。
“不進去看看嗎？”水長樂問道。
王禦解釋道：“這家是村裡首富，兒子去東南亞做生意發大財，建了這房，據說光外立麵的名貴石材就不止千萬。不過人家不是用來的住的，是建來炫富的。老頭老太早死了，三四年沒見到人，祭祖也沒回來，說是豪宅，裡麵估計跟鬼屋一樣。”
水長樂打量著高聳的鐵門，透過門縫，隱約可見內裡院落的噴泉和泳池。
“門有從裡麵落鎖。”水長樂提醒道。
王禦退後幾步朝內看，果不其然，內裡掛著一把老式鏈鎖。
王禦納悶：“有人住裡麵？”
水長樂推測：“這彆墅四壁高聳，喪屍無法進入，倒是個避難的好地點。”
王禦眼睛一亮，如此一來，他們搜尋不到糧食便有了解釋。村民攜帶食物，躲在彆墅內避難。
王禦再次發動金屬異能，一下切割開內裡的鎖鏈，推門而入。
庭院堆滿落葉，仿若荒宅，但彆墅大門乾淨的把手告知眾人，的確有人居住其內。
水長樂提醒道：“如果確實有人避難，破門而入形同搶劫吧？”
王禦眼皮微闔，心道這小少爺還挺講禮法。末世當前，搶砸盜騙皆是家常，也隻有S基地內才能秩序井然。
“我們瞅一眼看看，如果都是活人便算了。如果人死了或變成喪屍，也不錯過糧食。”王禦邊說著，卻直接割斷門鎖。
推開紅木門，滿眼的金碧輝煌。
宮廷風裝潢，十米高的挑高吊頂搭配水晶大吊燈，滿牆的中世紀壁畫，兩條十分浮誇的蜿蜒樓梯，扶手上雕刻著壽桃和仙鶴。大廳中央左邊擺著三角鋼琴，右邊擺著黃花梨木的大供桌，桌後是菩薩、關公和土地爺。
乾房產銷售、看過無數房子的孫衍：“事實證明，中西搭配賽狗屎。”
一樓布局很簡單，大堂、會客廳和茶室，中間門沒有隔斷，一目了然。
王禦：“去二樓看看，大家小心點。”
水長樂注意到會客廳的兩根羅馬柱上纏著兩條蛇，輕輕一觸，是真蛇皮，應該是做了標本處理，纏在柱子上，估計是某類風水陣。
水長樂決定把其收來當芒安石的傀儡，便從隊伍中間門落到後方。
孫衍走了兩步樓梯便折返。他看到樓梯旁有一洗手池，水池邊有一扇不顯眼的門，想來是洗手間門。恰好內急的他走回客廳，打量著正將蛇從裝飾柱剝離的水長樂：“你玩心真大，什麼光景了還在玩蛇。”
說著，快步走至衛生間門，推門。
“啊我去！”
孫衍的聲音隨著門咯吱一聲響傳來，所有人望了過去，包括走至樓梯拐彎處的王禦。
隻見孫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白白的胖臉嚇得像一團露餡的雪媚娘。求生的本能讓他雙腿瞪著地板，手腳並用向後挪。
大開的洗手間門內，一隻皮膚呈深藍色的喪屍慢悠悠走出來，乍一看仿若閒庭信步。
從上方往下看的王禦一下注意到，喪屍的手指和腳趾中間門多了層組織，如同動物的蹼。
“變……變異喪屍。”王禦結巴而控製聲量道，唯恐吸引喪屍注意。
他們此前未曾遇見過變異喪屍，卻聽其他人講述過變異喪屍的情況。普通人遇到變異喪屍，乾脆直接抹脖子還死得舒服點。異能者若遇變異喪屍，根據喪屍強度多人聯手，協同作戰方有獲勝可能。
按照顏色越深越難對付的原則，這隻深藍色的喪屍，他們需要背水一戰。
“列隊，準備。”王禦指令道，看了眼樓下的孫衍，心底默念道，對不起了兄弟，實在無能為力，隻能靠你先拖延喪屍了。
樓下。
孫衍腦中隻剩白茫茫一片。
喪屍看似腳步悠哉，雙眼卻如同有視覺般，緊緊盯著孫衍。
深藍色。
變異喪屍。
死定了。
在無儘的恐懼和絕望湧過後，稍微複位的理智，卻隻給了孫衍死亡的結論。
死也要死得有骨氣點，給同伴拖延點時間門。
孫衍想著，沒再往後挪，發動自己的火係異能。
孫衍的異能和常見火係異能的火劍或火球不同，呈現鏈條狀，他常用其捆綁喪屍，束縛行動。
然而這次，當火舌舔上喪屍時，卻未同以往一般，迅速蔓延成一條火鏈，而是仿佛被辣到一般，火舌猛地蜷縮起來，後逐漸褪色，消失在空氣中。
孫衍第一次遇到異能失效的情況。
這就是變異喪屍的威力嗎？
他們的異能在其麵前形同虛設。
喪屍被火焰激怒，不再步履安詳地散步，原地停頓幾秒後，一個躍身，朝孫衍撲來。
孫衍絕望地閉上眼。
下一秒。
預想中撕咬的疼痛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腹部被落地的重物砸了一下，以及領口有什麼東西覆蓋的冰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