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顧銘道：“程亦先，你見過吧？”
修翎點點頭。
顧銘笑著說：“他最開始的時候，在我大哥領導的艦隊裡當文書，二十歲出頭，當選過艦隊的隊花。”
修翎：“……”
顧銘又說：“我跟大哥十幾年了，我們當年……好多有趣的事，我猜大哥肯定沒時間給你講，你想不想知道？我可以把日記借給你看。”
“……”修翎發現這個顧銘是個話癆，還是個少根筋的話癆。他微微笑道：“日記是你的隱私，我借過來看不太好吧。”
顧銘說：“我的日記隻記錄隊伍裡其他人的隱私，沒有我的隱私。”
修翎：“……”他正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跟上對方的腦回路，禮儀適時地走了過來，手中端著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放在顧銘前麵的桌上。
顧銘用手指翻了翻，笑容滿麵：“我最愛吃奶糖了。謝謝你呀。”
禮儀彎腰道：“祝您食用愉快。”他頭略微底下，白嫩的耳朵上有一顆殷紅的小痣。
“你……”顧銘突然站起來，聲音發顫：“你叫什麼？”
“？”Omega禮儀睜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卻見顧銘滿臉通紅，牙齒打著顫，身體猛地一晃。
“先生？”禮儀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問道：“您不舒服嗎？”
“不是。”顧銘搖了搖頭，盯著禮儀的耳朵，目光哀婉：“抱歉，我剛剛失態了。如此冒失地詢問你的姓名，實在是對不起。”
禮儀好脾氣地說：“您大概是累了，我帶您到休息室歇一歇？”
修翎伸手捏了捏顧隱的胳膊，低聲道：“顧銘好像是生病了，你讓他去休息一會吧。”
顧隱反手握住伴侶的手，在他耳邊悄聲道：“不用管他。”
“他低血糖。”修翎不讚同地皺起眉：“好歹是跟了你十幾年的兄弟，你多少，關心一下。”
雖說慈不帶兵，將領禦下須樹立威嚴，但過分威嚴，難免少了人情味，該施恩還是要施恩。
顧隱麵無表情吐出三個字：“他裝的。”
修翎：“？！”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先生，就聽那邊顧銘用悲切的語調道：“我之前有個弟弟，但二十年前就失蹤了，至今生死未卜。他跟你年紀相仿，耳朵上麵也有一顆小紅痣，眉毛也是這樣細細長長的，十分漂亮。這二十年，我一直在找他，希望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他一麵。其實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他小時候很像，隻是沒敢問出口。”
“不僅是我，我母親也非常思念他，尤其是近幾年，他常常因為過度思念睡不著覺，醒來後還跟我講，他夢到弟弟回家了。”
說到這，他突然沉默了，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
禮儀心下一軟，不由放柔語氣：“先生，雖然這樣說會讓您傷心，但我有自己的父母，從小到大都有記錄，應該不是您的弟弟。不過，您好人有好報，一定會找到自己弟弟的。”
“隻是……”顧銘怔怔地看著他：“你和我的弟弟太像了，像到……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冥冥之中有某種聯係。我能冒昧地懇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
“我的母親，年紀大了，思子成疾，如果您能百忙之中……”
禮儀讀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您讓我假扮您的弟弟，去見您的母親？”
“對！對！拜托您一定幫我這個忙！”顧銘點頭，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我可以向您要一張名片嗎？”
禮儀望著那張名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仿佛還沒有從整個突發事件中理出思緒。
“我，我沒有名片。”他低聲說。
顧銘道：“沒有關係，您把聯係方式給我也行，方便以後溝通。”
禮儀猶豫地看著他，拿捏不好該如何應對。他直覺自己不應該把私人聯係方式交給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軍官，但軍官的母親又讓他無比同情。
宴會馬上就開始了，耳麥裡主管在催促他離開貴賓區，他不敢再作停留，又見顧銘神色誠懇，麵貌端正浩然，情急之下，竟糊裡糊塗留下了聯係方式，急匆匆退了出去。
顧銘見他走遠，臉上悲傷的神色緩緩斂去，揚了揚手上的終端，大功告成一般對修翎道：“嫂……修翎，剛才那個小Omega，叫段椴，未來就是你的弟媳啦，你覺得怎麼樣呀？”
修翎：“……”
他覺得，他怎麼這麼想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