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1 / 2)

林淵恢複意識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乘南星的醫用催眠氣霧劑讓他睡了近十個小時。

謝天翊把人背得很穩,雖然行進速度不減,但林淵感到的顛簸幾乎微不可查;除了午飯時休息了一會兒,這個黑暗哨兵竟然也背了林淵近十個小時。

昏暗的天空開始積聚厚重的烏雲,遠處的夕陽卻如一抹暗紅的血跡,將天際線染成黑紅一片,給人一種觀之不詳的感覺。

很快,那片如血的殘陽就隱沒於黑色的雲層之中,天邊傳來隱隱的雷聲,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這一路多謝你背我,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林淵貼近哨兵的耳側,對早就察覺到他清醒過來的謝天翊說道——雨天路滑,謝天翊已經背了他這麼久,既然自己已經醒來,沒道理還要繼續讓人受累。

向導語調清冷的話語伴隨著溫熱的呼吸在耳畔響起,謝天翊停下腳步讓林淵從自己背上跳下來;雖然約十小時的背人負重山路疾行讓他的雙臂和後背都有些酸痛,但背著自己心愛之人的他隻感到甘之如飴,哪怕一旁的李望舒幾次要求換人背他都沒有同意,以「不要因此把林淵吵醒」回絕了。

其他默默趕路的嘉賓們看到林淵醒來也對他點頭示意;作為導致林淵昏睡的「罪魁禍首」,乘南星看著林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發現林淵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總算在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作為一個生於和平年代的醫生,乘南星這幾天一直對於林淵的那種燃燒生命的狀態感到揪心;之前勸林淵及時休息最多的人就是他,但是林淵簡直比醫院裡最執拗的病人還要不聽醫囑,讓這位乘醫生也感到束手無策。

於是,今早得知飛行器沒有被星獸破壞,眾人暫時脫離星獸威脅、離開荒星有望;再加之看到身旁林淵那副精神不濟的狀態,情急之下乘南星便做出了直接用催眠氣霧劑把人放倒的舉動。

不過真的讓林淵陷入昏睡,乘南星的心中又開始生出怕林淵醒來後會責怪自己的念頭;雖然想讓林淵得到休息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醫生也知道他先斬後奏的做法確實違背了林淵本人的意願——畢竟,有時候「這是為了你好」的行為可能並不是對方需要的,反而會讓對方產生厭惡和抵觸之情。

為何曾經一心堅持正確行事的我也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我目前對林淵懷有的感情,到底是……看著前方謝天翊背後睡著的那個黑發向導,乘南星目光複雜,腦海中的記憶開始閃回——

一邊說著「許熠是我的」一邊想要將自己推入泳池中的、狀若瘋魔的林淵;從醫院返回後對自己誠懇道歉,說出“為了能夠得到你的原諒,凡是我能夠做到的補償都會儘力去做”的林淵;在無數人的高呼聲中摟著自己的腰從數十米高的遊輪瞭望台上一躍而下的林淵;假麵舞會上和自己伴著小夜曲跳舞,在船頭一起看南十字星的林淵;托著自己的腰、耐心教自己遊泳的林淵;白得晃眼的亂石灘,及時出現在心急如焚的自己麵前,一邊遞給自己墨鏡一邊安慰自己、令人安心的林淵——

無比強大卻對自己毫不設防,被催眠噴霧包裹後瞳孔一瞬間放大,失去意識軟軟倒在自己懷中的林淵。

如果我們都能夠成功脫離險境返回帝星,我一定要花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思緒……乘南星知道自己的取向其實並非向導,但林淵無疑是特殊的那一個;一開始對於從醫院返回後整個人都變得有所不同的林淵產生的好奇和探究心似乎已經不知不覺間開始變質,變得想要從那個黑發紅瞳的向導那裡得到更多感情反饋。

愈是細想,在醫院裡作為主任醫師一向強勢的乘南星便愈是對林淵醒來後是否會因自己的獨斷專行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而感到忐忑不安;不過還好,醒來後的林淵明顯沒有責怪這位年輕醫生的意思。

看到乘南星對自己露出帶有歉意和忐忑的笑容,林淵以點頭作為回應,表示之前的事情自己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對方的做法是出於擔心自己身體的好意,也並沒有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林淵不會責怪乘南星,隻會要求自己以後更加小心謹慎,不要再犯與今日相同、因催眠噴霧失去意識的錯誤。

至於乘南星對自己產生的那些糾結心情,此時在補眠後精力再次充沛起來、一心隻想著解決當前困境的林淵毫不知情。

——

此時眾人已經來到了飛行器所在的那座小山丘的山腳。雨勢也開始變大,雨水落在地麵,衝擊得地表的塵土都飛揚起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冒著這麼大的雨連夜上山並非良策,但八位嘉賓們沒有在此休息過夜的意思。所有人都懷有一鼓作氣爬到山頂駕駛著飛行器立刻離開這顆荒星的念頭,就連因長途跋涉腳心都磨出血泡的顧炎彬都在咬牙堅持。

在山腳簡單地吃了晚餐填飽肚子補充夠熱量,披著各自空間鈕中的防水雨披,手持探照燈的嘉賓們立刻開始登山。

這座荒星山丘上並沒有前人開鑿的現成上山路徑,表麵布滿雜亂帶刺的低矮灌木和一腳踩上去就會滾落下山的碎石,爬起來很費時間;再加上下雨路滑、天黑視線不清,這段上山之路更是因此平增幾分難度。

為了防止有人腳滑掉落山崖,嘉賓們用登山繩索係在腰間、把所有人連係在一起,由謝天翊和他的狼犬精神體在前方開路,後麵的人排成一排踩著謝天翊的路線一路向上;林淵則選擇留在隊尾壓後,這樣有人腳滑掉下來的話他還可以用精神力繩索及時把人拉住。

上山的這一路林淵一共及時救下了三個腳滑的嘉賓,阻擋了兩次亂石滑坡;迎著重重敲擊在雨具上的暴雨,渾身濕透的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登上山頂的時候時間已經瀕臨午夜。

山區晝夜溫差本來就大,更彆提八個人此時身上都被雨水淋濕,呼出的氣都在雨幕中變成了白霧;手提探照燈的燈光下,嘉賓們的嘴唇都因失溫變成了青紫色;身上的衣物也被沿途的植物刮劃得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血痕。

不過,在登上地表平整的山頂,用探照燈照射到那三架在漆黑一片的雨霧中靜靜停放於此的飛行器的那一刻,所有人身上的疲憊感瞬間清空,之前艱難的上山旅途此刻終於到了收獲回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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