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正是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陽春時節。
聖平州一戶宅邸中,膀大腰圓的糧商和自家子弟坐在廳堂中,卻是滿麵愁容。
朝廷的糧庫早就空了,隻能從民間征調糧食。他們一家正是為了此事煩惱。
“阿父,朝廷的文書都下來了,要咱們給大軍獻糧,可前兩個月,咱們家就已經將大半存糧都獻了出去,剩下那點,可是在這城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何能送出去?”糧商長子道。
換做往年,給大軍提供糧草這種活計,那是多少糧商都爭著搶著要的,但是今年……他們“獻”糧還真是獻,朝廷全都拿去,卻連半點銀錢都沒拿回來,這不就是白送了嗎?
國難當頭,若是能舍下那些糧食換來州城平安,雖說肉痛,但心底也算有些安慰,但是朝廷一再催促,分明是要將他剩下的最後那點留給子孫的家底也搬空,這可叫人如何能平心靜氣?
糧商到底比兒子更沉得住氣,見兒子麵露不甘,他道:“實在不行,存夠咱家自己吃的,其他的都獻出去吧!若是連國都亡了,存再多糧食又有何用?”
糧商於是吩咐家中子弟存夠自家吃用的,剩餘的等朝廷的人來了,就都交出去。剛剛囑咐完,就有多年交好的老友上門來,告訴了他一件事,“可彆聽朝廷的,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投靠齊國吧!”
聽了這話,糧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雖是個商人,但對陳國還是很有歸屬感的,他這老友他也了解,和他一樣是個忠君愛國的良民,怎的會說出這番話?
見他驚愕,老友道:“剛剛收到消息,陳平州前幾座城池已經被打下來了!”
糧商道:“局勢竟這般危急了?可正因如此,咱們才得獻糧救國啊!”
老友翻個白眼,“救什麼國?你道咱們交上去的糧食都到哪兒去了?”
糧商從他這話裡聽出不對,連忙問發生了何事。
老友便道:“陳平州刺史你知道不?咱們獻過去的糧食,他轉手就賣給了齊國人,賺得盆滿缽滿,齊國人打過去時,那貪生怕死的刺史頭一個開城投降!你道獻糧是忠君愛國,卻不知是肥了那些貪官汙吏的口袋!”
聽到這話,糧商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消息還沒傳到聖平州來,我是剛巧有些渠道才能知道。陳國都要完了,趁早收拾收拾東西投了齊國吧!小心哪一天全家都被拉上戰場。身家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說罷,老友就走了,留糧商呆呆立在原地。半晌後,兒子來問他,“阿父,糧食送嗎?”
糧商舉棋不定,好半晌後才咬牙道:“交十分之一出去,剩下的都藏起來,朝廷來催,就說沒有了!”
*****
陳平州還未完全淪陷,整個聖平州便已人心惶惶,新皇狄慳看到下麵送上來的消息,驚得從禦座上站了起來。
隻因不知何時起,聖平州有了流言,說陳平州刺史大發國難財、賣國求榮,他們陳國的將士就是因為吃不飽才打了敗仗,而軍營中也因糧餉一再縮減而人心惶惶。
陳平州刺史是個剛烈之人,為證清白已經觸柱身亡,未料又有新的流言傳出來,說是齊國將領不屑與此人為伍,在他開城投降的那日親自將他斬殺。
朝廷一再壓製,未料越是壓製,那些流言便傳得越廣,派人四處貼告示說明真相,又有流言說是朝廷為了□□刻意扭曲真相。到處都是唱亡陳國的流言蜚語,攪得百姓惶惶軍心不穩。
聽著臣子們說的話,狄慳癱坐回了禦座上,因為他忽然想起了曾經那些狄傾毒害了他父皇的流言,百姓聽信了流言,那是他們愚昧無知,可他身為皇帝,竟也如同那些愚民一般,被流言玩弄於股掌之上。
看著一封又一封戰敗的信報,狄慳隻覺得身上壓著一座大山,悶得他喘不過氣來。使儘手段弄倒了平沙王又如何,他們陳國,已經要亡了……
而陳平州戰場上,齊軍的旗幟迎著烈烈狂風,氣勢如雷地往陳平州主城推進。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明天就能完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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