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於前程(2 / 2)

這些話他不是不懂,他平日裡最愛琢磨這些,但從母親口裡說出來就是不一樣。

謝夫人也不再說話,無聲歎了一口氣,暖黃的燭光為她勾勒出一層沉默的剪影。

……

年底結業,明年二月春闈。

許多年輕的舉子都決意下場試水。

西山書院的許多學生已經二十好許的年紀,就等這回春闈登科,好入朝為官。薑煜和寧澈算是年紀輕的,本不必著急,隻是家裡催得緊,不許他們停下來。

同樣的對話也在寧家上演。

宵夜後,夜色中的燭光溫暖靜謐。寧澈去打了一套拳,用雪白的巾子抹了汗,看見寧姒從前廳蹦躂著出來,本想去逗弄一番,卻被寧大學士喚住了腳。

然後父子倆在書房進行了一次關乎前程的長談。

寧逸風知道自家兒子心思不在四書五經上,也不打算勉強他,所以預備給他走京城近衛的路子。金吾衛是個肥差,體麵,依寧澈的資質和背景,很快就可以坐上小隊首領的位置,日後隻管京畿城防,不用打打殺殺,且又在父母身邊,不必兒行千裡母擔憂。可寧澈從沒有對此表現出什麼興趣來,每次提及都是嗯嗯哦哦的敷衍。

寧逸風向來是個開明的父親,甚至會帶寧澈去青樓賭坊見識世麵,免得他好奇心起被彆人帶歪了路。可在寧澈的前程上卻沒有多少商量餘地。寧澈知道這點,所以不與他分說。

寧澈打算先斬後奏。

誰都瞞著,包括寧姒。

她是個告狀精。

……

寧姒去上了謝夫人的課。

謝夫人給她們上琴藝課和《詩經》,有時會把《詩經》裡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樣纏綿的句子融進琴曲裡,琴音優雅多情,令小姑娘們著迷不已。

寧姒隻覺得好聽,嘉明郡主卻捧著小臉兒想了許多,臉上泛著紅暈。

還有一個小姑娘蘭央,聽著謝夫人的琴曲很開心,跟前頭的姑娘說這樣就方便她背誦《詩經》了。結果前頭的姑娘鄙夷她連《詩經》都背不下來,撇著小嘴轉過去。

寧姒覺得沒必要因為會背《詩經》而看不起誰,她倒認真看了蘭央一眼。蘭央九歲,不文靜也不算鬨騰,就是個有些迷糊的姑娘,說話帶點傻勁,大眼黑白分明的,純摯又乾淨的模樣。

於是寧姒附和了蘭央,還說可惜了史學課不能這樣學,難背得很。

蘭央連連點頭,兩個年紀最小的姑娘因此說上了話。又因為這兩人上課最常出狀況,今天這個打瞌睡,明天那個把墨碰翻了。總之是一對“難姐難妹”,幾天下來很快建立了友誼。

蘭央府上的廚子最善糕點,於是小姑娘每天上學都給寧姒帶兩塊糕,一塊甜口的,一塊鹹口的。

寧姒和蘭央越走越近,謝林晚倒不生氣。她也挺喜歡蘭央小姑娘的,因為蘭央單純沒心眼,謝林晚就當自己多了個要照顧的妹妹。寧姒蘭央兩人每次有什麼搞不懂的,謝林晚還會給兩人開小灶。

嘉明郡主笑她帶了兩個拖油瓶,謝林晚也不在意。

在詩社與她針鋒相對也就算了,在學堂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考試見真章吧。

對了,在嘉明郡主那裡,她的頭號情敵還是謝林晚,開學那天把她氣黑了臉的寧姒根本不在她的情敵名單裡。因為寧姒才八歲,還胖。

另外,夫子提問“君子慎獨”的出處以及含義,寧姒被叫起來時慌慌張張的,然後答道,“君子,嗯……君子不能獨來獨往,要交朋友!”

全班笑噴。

唯有蘭央,不明就裡地呆愣四望,然後默默想,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有什麼好笑的?

經此一遭,嘉明覺得寧姒徹底沒有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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