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身份尊貴的大少爺, 陸衡也很少會這樣慢慢的、有耐心地向某人表述。
要是有任何一個跟班在場，一定會被這裡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
“讓你慌亂是我的過錯，但我現在隻是想和你保持和以前一樣的相處方式, 可以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有沒有榮幸做紀惜時的朋友。
其實陸衡也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他聲線明顯的緊張。這個角度看去，少年的下顎線繃緊、嘴唇時不時抿一下。
這是極其慌亂的表現，代表著陸衡也此時此刻並不自信。
少年見紀惜時一副靈魂出竅的表情, 小聲道：“……是可以這樣說的吧。”
紀惜時縮了縮腿：“少爺，你要不先坐到椅子上說？”
首先，她得承認自己第一眼看見陸衡也的時候被驚豔到。
陸衡也這樣原本高高在上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又以仰視的姿勢望著她說出這種話, 誰都把持不住。
但他是男主角之一。
人心是會變化的, 紀惜時寧願把這些會讓自己受傷的可能性統統扼殺在搖籃裡。
陸衡也輕輕嗯了一聲。
他方才曲腿蹲著, 黑褲腿根向下一些的位置勾勒出環狀的痕跡, 站起來的時候也能無意間看見肌肉的變化。
紀惜時飛快眨眨眼, 心裡畫了個不標準的十字默念一聲非禮勿視。
溫黛和陸青雲在這時候開門走出來, 麵無表情的溫黛顯得有些冷漠，她看見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紀惜時身邊的陸衡也, 下意識地皺眉。
被排斥的陸衡也：“……”
陸青雲朝著紀惜時招招手：“惜時, 我也想和你談談。”
她親昵地握住紀惜時的手腕輕輕一帶，將她拉進房裡關上門。
陸青雲第一句話就是問：“那臭小子沒給你惹麻煩吧？”
紀惜時立刻：“沒有！我們隻是說了幾句話。”
她還記得要道謝，和陸青雲說了媽媽最近的情況, 又在人家媽媽麵前誇了陸衡也幾句, 忽然意識到陸青雲笑得比平時要燦爛得多。
紀惜時：“理事長？”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家庭對衡也來說是有虧欠的，”陸青雲看紀惜時的表情格外的溫柔, “其實他性格是受到了我們的影響…衡也和他爸爸的關係不太好，你能感覺到吧？”
紀惜時掩著嘴，思考了一下這是可以說的嗎？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其實，我覺得秦深先生那樣確實不太好。”
紀惜時覺得，不論男性還是女性都不應該隻圍繞著一個人轉。秦深很愛陸青雲沒錯，但這樣對陸衡也就有些不公平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紀惜時也不好隨便的評價什麼。
陸青雲嗯了一聲：“你說得對。”
陸青雲說秦深的態度情有可原，早年間陸氏並不是很穩定，生下陸衡也時她的身體不太好，還是得奔波在公司的各項事務中。
現在雖然調理的不錯，但偶爾到下雨天還會疼痛。秦深把這件事情歸咎在陸衡也身上，隻對孩子冷漠已經算是克製過後的結果了。
紀惜時微微睜大眼：“還會疼嗎？…辛苦您了。”
陸青雲：“哈哈，在關心我啊。”
她像隻是隨意地聊到了自己的家庭，然後告訴紀惜時一些關於陸衡也的事情。
“啊對了，你加入了學生會以後應該認識季晏清。”理事長話鋒一轉，“我認識他的母親，欒安。她想要認養一個乾女兒…簡單來說，就是做彆人的教母。”
陸青雲說，她想來提前問問紀惜時的意見。
紀惜時茫然：“……類似於養女？”
陸青雲對紀惜時這種反應早有預料：“也不完全算，掛在她的名下，稱呼她為教母並不影響你和紀瀾女士的關係。這樣以來季氏的醫療團隊也能夠來幫你媽媽治療…他們的私人醫生從不外借。”
如果紀惜時想，那這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紀惜時媽媽那種疑難雜症，能夠提供幫助的專家越多越好。
紀惜時還在消化陸青雲短短幾句話裡麵的信息量。
怎麼前一秒還在嘮家常，下一秒就開始轉移到這麼嚴肅的話題了！
“那…我需要做什麼？”
總不能是要收養一個吉祥物在家裡吧？要是那樣的話小貓小狗不就行了，還能一直在家裡多熱鬨。
陸青雲眨眨眼：“保持你的優秀。”
不過她說這件事情還懸而未決，今晚季晏清和他母親也會到場，屆時可以簡單了解一下對方。
“當然，這隻是一個選項。”陸青雲擔心她壓力很大，“你隻要照常就好了，我還會想彆的辦法的。”
紀惜時覺得陸青雲簡直太好了。
她小聲說：“謝謝，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您才好。”
她覺得陸衡也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母親。
晚餐是很簡單的家庭聚餐，紀惜時和理事長聊完從房間裡出來，夜色已經完全降臨。
冬天就是這樣，天總是忽然就黑了。
紀惜時看見來訪的其餘賓客，季晏清站在一位陌生女士身後一些的位置。
這位女士有不輸給陸青雲的氣場，甚至要更冷酷一些，她手中握著一柄手杖，在接觸到幾人目光的一瞬間，那種冷硬消散了不少。
不需多說，理解周到的季晏清上前送上了帶來的拜訪禮：“今晚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