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洄夢靈果阮慈再服靈物(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8770 字 6個月前

於阮慈而言,煉氣階段的修行彆無難處,唯水磨工夫而已,每日觀想劍圖,增強和東華劍的感應,那麼東華劍輸送靈氣的速度也就越快,逐步搬運周天,煉化靈氣,做得一天的功夫,便是有一天的進益。閒了隻拿出天錄給的《周天符咒大全煉氣部》,將其中許多日用符咒演習繪畫一番,山中大陣不開,月課少赴,每過數日,門中送來日用,天錄也時常前來拜訪,與她調弄符咒,嬉戲雲間,亦是日常修煉之中,難得的消遣。

十年歲月,展卷而過,阮慈望著卻仍是韶華少女,她肉身經過劍意磨練,便是沒有開脈入道,也不會如凡人般輕易長大老去。如今開脈之後,受靈氣滋養,遞嬗變遷更緩,按王盼盼說法,便是修為止步如今,也能活上三五百歲。有些短命的築基修士,也便隻能活這個歲數。

說到壽數、道行,阮慈如今浸淫修仙尋道之事日久,也逐漸知道許多常識——雖然天下修士,都可以用煉氣、築基、金丹、元嬰、洞天、道祖這五個大境界去框定,但若說有什麼在琅嬛周天是一定的,那便是什麼事都不一定。天下之大,修士之多,並沒有什麼規律是恒常定數的。

就比如說真名忌諱,在中央洲為什麼這般嚴謹,因為中央洲不設護洲大陣,也不禁魔門往來,魔門手段常見,自然注意,而南株洲出入門徑有限,而且魔門式微,許多南株洲修士從生到死也不會遇到一個魔門修士,久而久之,低輩、散宗修士也就坦然以真名示人,並不覺得不妥,而此般見識落入中央洲修士眼中,自然也就覺得南株洲是鄉下地方。

而壽數、道行也是一般,隻能說是通論,但特殊情況也很多,一般來說,煉氣修士的壽數,最長不過三百年,而凡間武者最長不會超過兩百年,這也是煉氣修士穩穩勝過凡間武者的地方,修士善養生,在這個階段,打起來未必會贏,而壽數是一定穩勝的。當然,也有人先天不足,又或者受過重傷,又或者如阮慈這般另有際遇,都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像是阮謙,拜入忘憂寺,其實便很合適他,他少年遭逢大變,受了重傷,隻剩下最後那麼一口生機,雖被救了回來,但壽數要遠遠低於彆人,忘憂寺是佛宗盛門,最善延年益壽,還有許多療傷的密法,說不定還真能設法彌補他體內的暗傷。不過,如今東華劍已被釘在上清門山門之中,阮謙能否受到忘憂寺重視,還得看他自己了。

雖然壽數三百,但若是一百五十歲都未能築基成功,可以視作是前路斷絕,便是勉強築基,也隻能築成一層低台,這般的修士,築基之後壽數也不會延長多久,尋常築基修士,壽數隨台高而定,若能鑄就九層高台,壽長可以再延個一千八百年,一層台便隻能延壽二百餘年。有許多煉氣修士,一百五十歲之後,自覺前路無望,便會搜求築基丹強行築基,能再活二百多年也是賺的。

從築基而成金丹,一樣有丹品之分,丹成九品,將來便要修煉九轉,每一轉都是千辛萬苦,不過因此便能延壽四千五百載,同樣的,如果隻有一品金丹,最多延壽五百,這般算起來,從煉氣到金丹,如果什麼都是勉勉強強,壽數也就千年上下,但那等出眾修士,金丹期的壽數怕不就有六七千年了?雙方雖然境界一樣,但壽數、道行都有極大差彆,完全已是兩種人了。

同樣道理,便是境界壓製,鬥法輸贏也是難說,就比如阮慈,煉氣期修為,但手中有劍氣玉璧這樣的利器重寶,東華劍乃是大道靈寶殘餘,劍氣便是無人運使,最次那也是元嬰級數,一道劍氣能把金丹真人逼得逃遁,雖然也有蠶老不敢當真動手的緣故在,但也可見琅嬛周天鬥法之中,影響勝負的因素很多,境界隻是其中之一而已,跨境界殺敵並不罕見。

再加上琅嬛周天素不喜以大欺小,也就逐漸養成了各宗門之中,按定品嚴格分野的風氣。那些小宗修士,雖然也有元嬰修士,茂宗也供奉洞天,但和盛宗修士相較,卻是再比不過去的,同層級的較量,盛宗修士永遠都先占了一頭地去,自然是飛揚跋扈、目無下塵了。況且盛宗修士,有根底的很多,阮慈有劍氣玉璧,難道旁人就沒有什麼護身法寶了嗎?

也是因此,盛宗便不像茂宗一般,喜歡開什麼品丹大會,畢竟茂宗根底較淺,弟子間能較量的盤外招不多,比較內景天地圖景還是有意義的,可以稱量道行,定下同輩之間的資序先後,而盛宗修士各有來曆,卻是不屑於做這般比較,自有辦法定下先後。個個都是美玉良材,前景如何,隻觀門內行止便知端倪。

就說阮慈這批南株洲入門弟子,劍使阮氏自是不必說了,雖是外門弟子,但卻地位超然,拜師後不入靈穀峰,也從未在人前露麵,被掌門收留在七星小築一心潛修。傳聞中她的表親小慈,受其蔭庇,待遇也是不差,被紫虛洞照天王真人寵愛,門人時常往來賜下靈藥寶材,供給之豐,甚至引起非議。按說煉氣修士,對靈食容納有限,進食少許倒也罷了,吃得多了,無力煉化反而妨礙功行,但紫虛洞照天大量賜給靈獸肉脯、靈稻、靈玉,捉月崖受之不疑,也是令人側目。

此二女受師長寵愛最甚,便是資質並不勝過同儕,將來成就也自是要高出一截。將來南株洲出身的眾弟子,說不得就要以這二人為首,這亦是很自然的事情,上清門門規寬和,對弟子甚少過問,供給卻又有限,弟子自然要拉幫結派,抱團互助,外門弟子沒有正式拜師,將來也未必能順利拜師,沒有師徒關係攀扯,按鄉籍互助也是自然。當時柳寄子所說,如果宋國沒有被大陣封鎖,周嶴和阮容等人應該互相扶助,便是因此而來。

阮慈雖然閉門修行,很少去靈穀峰上課,但南株洲眾弟子卻可登門拜訪,日常慢慢培養人情,這其中猶以林嫻恩最是熱心,她便是當日和阮慈搭話的少女,為茂宗元嬰真人之後,偶得周晏清看上,將她隨手收下,但入門之後關懷漸疏,林嫻恩自知稟賦雖然厚實,但休說不得師長看重,便是得了看重,周晏清也不過是金丹真人,能給她的助力實在不多,甚至不如紫虛真人隨手賜給阮慈的一批靈材。因此三四個月,便來阮慈這裡走動,投靠之意並不瞞人,做得十分大方,也充作阮慈和同儕弟子溝通的渠道耳目,亦有一番助力。

在阮慈這裡,自出生至今,總是不斷被悶在某個地方,不是阮府,便是均平府,隻有在壇城做夥計那兩年是最自在的,如今在捉月崖,為防是非,也隻能閉門不出,她秉性其實十分好動,也是向往逍遙,雖然亦能自製,但也覺十分無聊,林嫻恩偶然來上一次,對她單調的生活也是很不錯的調劑。

這一日林嫻恩拎了一籃靈果,又來拜訪,恰好阮慈功行已畢,將她請在房中說話,林嫻恩道,“前幾日去晏清真人那裡拜訪請教,真人洞府中的洄夢靈果偶然成熟,正要釀酒發賣,便賜給我一籃子,又得了一瓶靈酒,名喚大夢三千場,愚姐留了半瓶自賞,還有半瓶,師妹得閒可以稍微品鑒,不過按晏清真人所說,這靈酒是金丹真人所用,金丹真人豪飲一瓶,可以連醉三千日,連夢三千場,對金丹境中一樣修行極是有用。而我們煉氣弟子隻是吸取一絲香氣,都能醉倒三千日。愚姐不才,此時不堪消受,打算封存起來,至少等築基後期再飲用一口,但師妹平日對靈食甚有偏好,度量也寬,或許可以一試,不過話我是先說在這裡了,師妹要是喝出事了,可彆怪我。”

她是元嬰真人之後,在南株洲便已開脈,當然比阮慈要大,不過如今功行進展甚是緩慢,隻因來到上清門之後,自感玉池還是小了,格局不大,因此正拓寬玉池,否則早已築基。阮慈也知她需求,正好天錄從紫虛天拉來的寶材裡,有許多是不能食用的,也無甚靈氣,都是煉氣期、築基期用來調和基礎的外藥,這些寶材阮慈是一概用不到的,賞賜眾仆又嫌過分,王盼盼便讓她送些給林嫻恩,彆讓她空手回去,道,“真人既然給你了,便都是有用的,她就是用不上,也可以送給彆的同鄉。”

因此林嫻恩來阮慈這裡,總是有些好處,她本人並未食髓知味,頻繁造訪,所得外藥亦知和同鄉分享,得了好處也思回報,如此細處都可見為人,雙方才能常來常往,日漸知交,阮慈道,“果子可以收你的,靈酒如此珍貴,便是拿去坊市寄賣,都能收到不少靈錢,我怎好領受?”

林嫻恩含笑道,“師妹這麼說,我要羞死了,每次來都偏了你的好物,若我也做如此想,又怎麼好意思拿你那許多東西?”

在阮慈而言,外藥與她無用,對王真人而言也是唾手可得之物,隻是天錄亂拉來的,便是隨手都給了人也不可惜,若非王盼盼精於打理,又自立了一番規矩,而且還甚凶悍,她早糟踐光了。但林嫻恩卻是不同,外門弟子月奉總是不夠,又沒有宗門職司,能得一些好東西是很艱難偶然的,一籃果子算不了什麼,靈酒在金丹期也算珍物,她本是不願拿的,隻是聽到這酒的妙用,心中一動,也就不再客氣,笑道,“那便謝過姐姐了,日後姐姐缺了什麼,隻管來問我,小妹這裡有的,姐姐拿去便是。”

這半瓶酒若論價值,足以抵過她曆次贈禮,林嫻恩之前也有回報,算起來還是林嫻恩付出得多些,不過仙門來往,計較得太仔細不免墜入下乘,便是王真人不喜的田舍漢作派。因此雙方都不曾說得太明白,彼此意會而已,阮慈又問,“此次得蒙厚賜,想是誠心感動真人,築基之後,收錄有望?”

對上清門弟子而言,築基是至關重要的關口,不僅因為築基後便可以出外職司,無需悶居門內,而且築基之後,有沒有師父收錄門牆,也決定了一生成就。若是築基之後不得收錄門牆,仍是外門弟子,那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做個外門長老,便是成丹也多是下三品,想要丹成上三品,那是千難萬難,也不知有多少稟賦厚實的弟子,因在同門之中不夠驚豔,又不老於世故,得到師父賞識,便是築基之後,也無法列入內門,隻能黯然於外門領個職司,為宗門打理事務,逐漸終老。

林嫻恩今日帶來這半瓶靈酒,築基外藥,就可以先找阮慈淘換解決,築基不是問題,築基之後有沒有師門拜入才是重點。因此她往晏清真人府上走動也是勤快,聞言笑道,“我入門時,玉池方圓十餘丈,在南株洲也算難得,但在門中便顯得不足。真人又忙於結嬰諸事,因此過問得少了。如今玉池已是倍增,前日去請教時,真人在結嬰前夕,竟撥冗接見,言道憐我誠心,無懼冷眼,十年如一日仍來問候,賜了這許多好處。看來此事雖未明言,卻也多了幾分準了。”

她拜師有望,自然雀躍高興,阮慈也點頭道,“開脈之後,玉池想要拓寬一分都要許多苦功,師姐不單倍增其數,而且玉池水漲,竟未下落,苦功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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