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土質不好，種出來的莊稼總是收成不多，再搭上地勢低窪，從上遊河床流下來的水，漲潮的時候還經常把好不容易種出來的莊稼淹掉。
這樣更導致他們日子不好過，年景不好的時候幾乎吃不上飯。
上麵就是管，也是杯水車薪。
好幾次去縣城開會，都被其他村子甩到後麵，貧困村的帽子算是戴上了。
他也很不明白，這兩年經濟大環境好轉很多，上麵管的也不嚴了，有些膽子大的又有遠見的人都偷偷的辦起私人小工廠。
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有這樣的小廠子，但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們村卻沒有一個人來建廠的。
之前倒是有人來問過，不過一看他們村子這情況就走了，他一直不明白，覺得可能是人家嫌他們村窮。
這次終於有個人來了，王萬林當然很高興，所謂有一就有二嘛，他們一定得把握住機會。
其實王萬林不明白，鐘業成倒是知道一點，這年頭能有魄力辦廠的人，都是有些人脈或是有些實力的，他們沒有理由放著條件好的村子不去，跑到這個最窮的村子來。
而他跟人打聽過後，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人脈，還是不要太招搖，找個這樣的小村子。人家也重視起來，才不會有什麼太大風險。
畢竟大環境雖然好了起來，但私人辦廠還是不能擺在明麵上來說的。
鐘業成心內有了計較，跟著王萬林就來到一處土坯房處。
“這房子雖然破了點，但是卻是整個村子最大的，三間屋都很大，院子地方也大，你放心，我找人給你修一修幾天就好。”王萬林說著就拿了把鑰匙，打開掛在木頭大門上的大鐵鎖。
鐵鎖鏽跡斑斑，一看就很久沒有動過了。
這房子確實挺大，隻是有些破了，如果能修一修還是不錯的，鐘業成點點頭，跟著終於打開鎖的王支書進了屋。
“這住房子以前住著個老頭兒，他無兒無女的，後來死了這裡就空了下來。這裡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正好租給你。”王萬林邊說邊開門。
緊接著就看到院子裡幾個小男孩一哄而散，從他們旁邊跑走了。
王萬林手急眼快，抓著其中一個最瘦小的。
這小孩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僅著很單薄的一身衣褲，上麵還補丁摞著補丁，人也黑瘦黑瘦的，一看就營養不良的樣子。
“二狗子，你們跑這乾啥來了？”王萬林一看院中間生著一堆火，裡麵正烤著幾個糊了的玉米，“好啊，你們幾個臭小子又偷鄰村的玉米吃。”
被叫‘二狗子’的小男孩，小黑臉上大大的眼睛轉了轉，剛才還嬉皮笑臉的樣子，立時就擠出幾滴眼淚，嗚嗚道，“老支書，不是我，是二毛他們幾個非拉著我來的，我說我不來，他們還要打我，那玉米也是他們幾個偷的，嗚嗚嗚......。”
二狗子‘嗚嗚’的聲音還挺大，不過如果不趁機擠擠眼看看王萬林的表情就更有說服力了。
而這時，門旁邊的矮牆上幾個剛跑掉的小毛頭又探出頭，其中一個還大聲罵道，“二狗子，你個臭蛋，明明是你偷的玉米，還賴俺們。”
“就是就是。”
“喂，都給我下來。”幾個小毛頭轉移了王萬林的注意力。
二狗子趁機就一個扭身掙脫了王萬林的手掌，然後如同小耗子一般，嗖的一下子就從旁邊的小矮牆跳了幾去。
接著就聽到幾個小孩子笑鬨著跑走了。
目睹幾個小孩子這聲東擊西的一幕，鐘業成歎為觀止，這些小孩子都成精了嗎？
王萬林卻有些尷尬，又生怕人家動搖來這辦廠的心，於是趕緊道，“這幾個小娃也是餓的急了才會這樣，我們村裡村民可都是很純樸的，絕對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兒。”
接著他又歎氣道，“這兩年收成一直不好，小娃們沒吃的，個子都長不高了。”
“這個二狗子本來一家三口，前年的時候收成這幾年最低，紅薯都不夠吃了，他爸為了給孩子和他娘找口吃的，就跑到不遠處的山裡找獵，結果連屍骨都沒找回來，現在他家就他們娘倆兒，他娘天天早出晚歸下地乾活，也是不容易。”
鐘業成點點頭，跟著感歎，“以後日子會好的。”
想到南方已經有地方已經開始實施分田到戶，他們這邊再過兩年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日子肯定就好過了。
而王萬林卻理解成，鐘業成的意思，等他辦了廠就好過了，連忙也高興道，“對對，那咱這廠子是不是得招人啥的，我們村子勞動力還是挺多的......。”
鐘業成點頭，“當然在咱們村招點人幫忙了，這個就麻煩王支書了。”
王萬林激動的搓搓手，“那敢情好。”
廠子不大，估計要的人也不大，他剛才還怕人家自己已經找好人了。
這下可好了，總算能解決幾戶人家的吃飯問題。
待鐘業成跟著王萬林回去簽了個簡單的租約，交了租金，王萬林終於將心放肚裡。
鐘業成走後，他忙找來正在地裡乾活的村長，商量著怎麼分配名額，這小鐘人不錯，一定得找些老實可靠的村民才行。
而窗外，剛才跑走的二狗子又回來了，他在大隊窗外探頭聽了聽，轉了轉眼珠趕緊跑了。
*
“慧珍，我們鎮子這些廠子的聯係方式我都給你整理好了。”齊鎮糧管所的小田拿著兩張紙遞給朱慧珍。
朱慧珍接過來連忙道謝，“小田，真是麻煩你了。”
小田推了推眼鏡，“謝啥，你之前也沒少幫我，對了，你要這些個小廠子采購的聯係方式乾啥？”
朱慧珍也不好直說她想上門推銷賣人家東西，含糊過去了。
小田欲言又止，最後出來的時候還是點了點剛才最後一頁紙的那個最後一個聯係人，“這個配件廠的采購，人不咋的，還有這家，人也不是很好說話。你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最好還是彆聯係了。”
朱慧珍了然的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鐘業成就從遠處騎車過來，停在了一個拐角處。
朱慧珍看了一眼，跟小田打了聲招呼，推著車也走了。
在拐角處兩人彙合，鐘業成邊騎車邊說，“廠址搞定了，就差招人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兩人商量好，分頭行動。鐘業成負責跑廠址、招人的事。
而朱慧珍有人脈，就先找幾個鄉鎮工廠的聯係方式，她們打算走薄利多銷的路線，聯係這些鄉鎮小企業就是不錯的選擇。
朱慧珍晃了晃手上的紙，“這邊工廠的所有聯係方式，旁邊的幾個鎮子我也都搞定了，回頭我們挨個聯係，夏天馬上就要到了，我相信咱們的冰棍一定會供不應求。”
“東西還沒做出來呢，你對我就這麼有信心。”鐘業成笑道。
“我不是對你有信心，我是對現狀有信心，這些小廠很多都沒有采購這些冷飲的指標的，咱們去了他們能不歡迎。”朱慧珍意氣風發的樣子。
鐘業成道，“行，那你給我來幾張，這兩天我們多跑跑，等廠子那邊弄好了，就馬上生產就行了。”
“行，給你這幾張吧。”她從包裡拿出兩張比較少的，又離縣城周邊較近的。
鐘業成點點頭接了過來，“行，那我們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