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煙火人間安得太平9(2 / 2)

所以她沒進去,讓張叔自己進去上香,她帶著老鄧那包沒燒化的遺骨等候在外麵。

柱子後邊有兩個少年在玩耍。

大概因為啞妹這具皮囊生得確實標誌,其中一個把辮子繞在頸上的少年時不時看她一眼,說話的聲音也大起來,顯然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蘭疏影背靠土牆坐著,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耳邊卻不斷地飄來兩個少年的對話,她本來嫌他們聒噪,聽著聽著,卻入了神。

他們在討論自己家親戚的事。

一個少年炫耀說,他母親娘家有個妹妹,原先是專門給人當奶媽子的,前兩年撞大運,被一位老爺看中,抬進門當了二奶奶,現在吃喝不愁,回鄉探親都是大排場,昨個還給了他一份見麵禮,那禮品又是如何如何的貴重。

另一個少年大概是酸了,語氣不太好,問他那怎麼今天還出來玩,不在人家麵前多賣賣好,沒準手裡還能多得幾個。

先前那少年沉默了一會,撓著頭說:“我其實不太喜歡她。我娘說了,她乾的那事喪良心。”

“嗯?她乾了啥事?”

有句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然而畢竟是年紀不大的孩子,也因為這親戚關係畢竟還隔著幾層,少年也就說了。

他那個姨媽本來是個寡婦,家裡有幾個孩子,前三個早就成家了,隻有最後一個沒長大。

那時候一到臘月,花炮是最搶手的俏貨,什麼鞭炮、麻雷子、二踢腳,五花八門,熱熱鬨鬨。壞就壞在這花炮上,他姨媽家最小的那個是個男丁,好不容易磨來兩個麻雷子,放了一個不過癮,拿著第二個麻雷子琢磨出了新玩法。

這一玩,出大事了。

“我那時候就站在屋頂,聽見聲音的時候,真被他嚇傻了我……”少年現在提起來還心有餘悸,“衣服上,地上全是血,他滿臉都是碎陶片和骨茬子,越動血越多,彆提多嚇人了……”

“啊……”另一個張大了嘴,呆滯地說:“那,那怕是活不成了吧?”

少年敘述的時候大概就已經忘了要吸引漂亮妹子的事,他把聲音壓低了:“治都沒治,哪知道能不能活……”

蘭疏影將一側耳朵貼在牆上,靜靜聽著。

其實聽這情況就知道,那個受傷的孩子八成活不下來,就算換到醫療科技更發達的現代,這傷也不好治,更何況在這種時候。

傳統的中醫手段管不了這種急症,西方的抗感染療法和手術又沒完全傳進來,就算有,以一個奶媽子出身的女人,她的受教育程度首先就讓她不敢去向金發碧眼的洋人求助。

然而聽到後續發展,蘭疏影還是忍不住皺起眉。

少年的姨媽發現兒子受傷,跑進村裡哭叫一通,村民都來幫忙,把孩子抬到老郎中那裡,說是治不了,又抬到城裡去,結果城裡醫館不給個準話,要價又高。

村民們念著她家可憐,給母子倆籌了善款,孩子的哥哥姐姐也湊了些。

可是孩子最後還是死了。

那麼重的傷,人沒了也都好理解,到底算儘過一分情誼,村民也都心安,隻是偶爾唏噓兩聲。

直到少年他爹意外聽到一份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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