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裴千鶴凝視著麵前這蒼白瘦削青年,忽然開口道:“讓試靈石炸裂人,就是你吧?”

何醉抬起頭來:“確是晚輩。”

“築基初期就能使得我這落梅劍法,冰靈根,天品——甚至在天品之上。”裴千鶴緩緩說著,語氣似比之前柔和了不少,“這等資質,即便是我晴霄派也是第一次見,本座素來不想看人才埋沒,對於你偷學落梅劍法,又用此劍法公然挑戰本座之事,就不予追究了。”

台下弟子們還處在呆滯狀態,這會兒才回過神,開始交頭接耳:“什麼?他不是隻有煉氣,什麼時候變成了築基?”

“冰……靈根?那豈不是比那個天品金靈根還要強?”

“肯定啊,冰係本來就比金係罕見,而且還是天品以上——所以天品以上到底是什麼等級?”

“這世上還有天品以上靈根?真是難以置信。”

“不過他居然是個劍修嗎,完全沒看出來,明明看著那麼弱,打起架來居然這麼狠。”

“他剛剛拔劍時候,好像換了一個人似……”

他們聲音落在袁崇耳中,後者羞恥得漲紅了臉,而正在這時,他聽得溯玄仙尊又道:“本座可以破格收你為徒,不過你要記住,外界流傳落梅劍法皆為他人模仿,紕漏極多,你若拜本座為師,須按照本座所傳,將這一套劍法重頭練起。”

何醉立即應下:“能得仙尊真傳,晚輩三生有幸。”

裴千鶴點頭:“從即刻起,你便是本座門下弟子了,賜仙號——離書。”

他話音剛落,一旁袁崇已經瞪大了眼,他萬萬沒想到這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居然真能預言成真,一千年不曾收徒溯玄仙尊,竟在今日收徒了!

還說他是什麼超過天品靈根,修真界靈根品級上限隻有天品,千萬年來都沒有過特例,怎麼這個人一出現,就將一切都打破了?

這不可能!

如果這些都是真,那麼自己又算什麼?

他本該是這屆弟子中資質最高,本該受到萬眾矚目,本該享儘優質資源,再過個千百年,就能達到溯玄仙尊那樣高度。

可這個突然出現家夥,將本該屬於他一切都奪走了。

他心裡燃起一股無名怒火,瞬間燒儘了所有理智,他身體快過腦子,箭步衝上台階,撲通一聲跪在了裴千鶴麵前:“仙尊!仙尊您不能收他!弟子方才見他時他氣息還是煉氣初期,現在突然就變成了築基!他刻意隱藏實力,絕對是居心叵測!他……他就是故意騙您收他為徒,說不定根本是魔族派來給晴霄派搗亂!”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這……瘋了吧他?再怎麼嫉妒也不至於跪著求仙尊彆收徒吧?”

“魔族派來奸細都扯出來了,這是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剛才在外麵他就一直針對那位小師弟,小師弟分明也沒惹他,現在小師弟證明了自己實力,真讓仙尊收他為徒了,這人還不依不饒,辱罵詆毀,真是心胸狹隘至極!”

何醉低頭看向那個跪在地上人,內心冷笑了一聲。

還真被他誤打誤撞地猜對了。

袁崇從脖子到臉都漲得通紅,他雙目圓睜,嘶聲乞求:“仙尊!求您……呃!”

他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雙手生生掐斷在喉嚨裡,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脖子,再說不出一個字。

無形威壓籠罩住他,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天靈蓋上,要將他整個人用力碾成一團泥。裴千鶴坐在尊位之上,眼底已有怒意,冷聲道:“本座想要收誰為徒,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

他說著起了身,案上劍化作一道流光歸入他五指之中。他徑直從袁崇身邊經過,視線落在不遠處磬鐘長老身上:“既然已收他為徒,就要好好管教,若再有下次,本座不治他罪,而治你教徒無方。”

磬鐘長老麵帶責備地看了一眼袁崇,這種時候卻也不好辯解什麼,隻低頭應到:“是。”

裴千鶴收了罩在袁崇身上威壓,冷冷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現場氣氛格外尷尬,空氣像是在這一刻凝固了,弟子們紛紛看向罪魁禍首袁崇,用眼神怪罪他氣走了掌門。

磬鐘深深地歎了口氣,也離開了大殿。

收徒儀式不歡而散,景雲趕緊出來收拾殘局,他有些抱歉地對何醉他們道:“三位先回住處吧,晚點我去找你們,給你們安排新仙府。”

弟子們已經散去,隻有袁崇還跪在原地,他好像終於清醒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跪著,像是被抽走了魂。

何醉點點頭,與兩位護法一道離開了晴霜殿。

三人走在返回住處路上,行到一段無人小路,何醉突然身形一頓,他快步走向路邊一棵梅樹,用力撐住樹乾,抬手捂住了自己嘴。

他隻覺體內翻江倒海,一抹腥氣直衝喉嚨——方才與裴千鶴交手,縱然兩人都處於壓製修為狀態,他還是被對方劍勢震傷了。

不能自如使用魔功僅是緣由之一,更多,還是因為那把劍。

鮮血自他指縫間落了下來,聞人酌大驚,忙衝過去扶住他:“尊上!”

何醉一時有些耳鳴,他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漫上窒悶之感,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

那把劍在引他共鳴。

無數痛苦回憶自神魂深處湧上來,他仿佛又置身在那個暗無天日囚牢裡,被玄鐵製成鎖鏈牢牢穿在石壁上,體內血液被源源不斷地抽走,陰寒冷氣直往他骨子裡鑽,他冷得渾身發抖,卻沒有半分反抗力氣。

他是魔,並不會因為損失一些血液就死掉,那些血被收集起來,用來淬煉一把劍。

用神鳥之血鑄成劍,天然帶著威懾萬魔之力,血液中流淌著他心底最深恐懼,這種恐懼融入劍身,讓一切妖魔見之膽寒,甚至在一千年後,還能影響到他自己。

這把用魔血鑄造而成誅魔之劍,偏生有一個好聽名字。

霽雪。

“尊上,尊上!”聞人酌慌亂極了,再也顧不上什麼尊卑之彆,一把將那個險些摔倒人箍進懷裡,他能感覺到對方劇烈顫抖,本就缺乏血色臉上更是蒼白一片,甚至瞳孔都有些渙散開來。

何醉渾身冰冷,像個即將死在冰湖裡溺水者,忽然他感覺自己被人用力抱住了,對方體溫透過衣服傳遞到他身上,漸漸驅散了那股揮之不去寒意。

他視野重新清明起來,好像剛剛發生一切不過是幻覺。他疲憊地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彆喊了,是生怕彆人聽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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