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1 / 2)

雖然知道這些人對容昭來說不足為慮,但眼看著他被一堆人圍攻,祝子翎自然是不怎麼樂意,而且也擔心這些人的舉動會刺激容昭發病,便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聲。畢竟要想教訓譽王,兵不血刃的辦法有很多,沒有必要讓容昭這樣當眾親自動手,落人口實留下後患。

不過祝子翎還沒意識到,容昭其實是故意弄了這麼一出。他並不是真要失去理智當眾要譽王的命,隻是“發瘋”給譽王和永宣帝看而已。畢竟對方如今多半都已經盯上了祝子翎,為了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擅自對祝子翎下手,容昭乾脆把重點轉移到自己身上,讓這些人知道,自己的威脅比祝子翎更要大得多,而私自動祝子翎的後果,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當然,這一出也不全隻是演戲,至少給譽王的這一通教訓,乃至想要了他的命,都是容昭的真實所想。

可惜如今到底不是對譽王下殺手的時候,容昭把對方摔打了一通之後,見祝子翎擔心,便順勢收斂了些殺意,略微“冷靜”下來。

“王爺,你沒事吧?”祝子翎湊近過去,準備給他送些治療異能。

其他人見祝子翎接近容昭,俱是一驚,覺得他很可能也會被已經殺意上頭的容昭誤傷。不料卻見原本渾身戾氣的容昭,在目光凜然地看向祝子翎後,眼中的殺意卻陡然一滯,攻擊性的動作也即刻停了下來,不僅任由對方靠近,而且隨著祝子翎的接觸,周身的氣息更是明顯平靜溫和起來。

眾人感受到的危險感隨之消退許多,不由紛紛驚訝地看著祝子翎和容昭。

“我沒事。”容昭垂眸看著祝子翎,意識到他是真在擔憂,語氣不由越發柔和。

祝子翎還是給他送了不少異能過去,看他確實不會發病了才安下心,微微蹙眉勸道:“還好沒事,王爺沒必要為這事生氣,要是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的人和事,結果害得自己出了問題,那多不值當。”

“亂七八糟”的譽王聽到祝子翎鄙夷的語氣,心頭一梗,卻因渾身的傷都痛得厲害,沒有一絲力氣加以反駁,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兩人“顛倒黑白”,幾欲咯血。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容昭對他下了重手,弄得他渾身傷痛慘不忍睹,意識卻偏偏還極為清醒,沒有一點暈眩昏迷的意思,隻能這樣硬生生地“受刑”。

其他人見祝子翎對著傷了一圈人自己毫發無損的容昭噓寒問暖,臉色都有些詭異,尤其是有模樣淒慘遍體鱗傷的譽王在旁邊作為對比。

所幸容昭看起來好歹是恢複了冷靜,不再喊打喊殺,也沒再理他們,隻盯著祝子翎,在那兒眉目傳情,讓提心吊膽的永宣帝終於鬆了口氣。

侍衛們見狀也心頭一鬆,旋即又猶豫起來,不知道要不要趁機繼續去把譽王救過來。

永宣帝揮了揮手,沒敢再讓侍衛去刺激容昭,見祝子翎把人安撫好了,這才清嗓子咳了咳,小心說道:“行了,在紫宸殿裡鬨成這樣成何體統!”

永宣帝看著容昭,小心斟酌著語氣,既想訓斥又不敢太過嚴厲,“厲王妃說的不錯,你該冷靜行事,真把你二哥傷了個好歹,豈不是要惹出大|麻煩!”

永宣帝又看了看傷得厲害的譽王,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還是有些心疼的,忍不住想要訓斥容昭一番。隻是話剛起頭,就見對著祝子翎目光柔和的容昭投來極度冷凝的視線,到底沒敢太過斥罵,隻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句。

“你都把旭兒傷成這樣了,也該消氣了吧?”永宣帝擔憂地看著一身傷的譽王,急著想要叫太醫上去診治。見容昭臉色仍然冰冷,永宣帝心焦道:“你看看你二哥的模樣,再不讓人診治,恐怕命都要保不住了!就是他的確做了錯事冒犯了你和厲王妃,但也不至於要抵上一條命吧,這樣難道還不夠?若真要算,你殘害兄長可也是大罪!”

永宣帝說著無奈歎氣:“你想要朕如何處罰他才滿意?”

容昭看著永宣帝冷冷道:“他既然敢打翎兒的主意,就該有付出這種代價的準備。之前三番五次的刺殺,本王都懶得計較,真要算起來,他早該把命留下了。”

永宣帝聞言一怔,容昭這話裡的意思,譽王設計了祝子翎這一回,對容昭來說似乎比刺殺他來得更為嚴重?

在容昭眼裡,這個男王妃竟然這麼重要?比他自己的命還重?

永宣帝忍不住有些驚疑,剛想說話,就見容昭突然又抓住譽王,將他另一隻手也一下給掰斷了。

譽王發出一聲哀嚎,永宣帝頓時嚇了一跳,心慌地看向容昭,隻見對方這次卻並沒有失去理智要大開殺戒的意思,而是把譽王扔到一邊,看著永宣帝冷冷說道:“這次本王姑且留他一條命,就按皇上之前說的辦。要是再有下次,無論是誰,斷的就不會是兩條手臂,直接就是脖子了。”

“該說的本王都已經說了,真到那時候,可彆說本王不講規矩。”

永宣帝被容昭一雙滿是煞氣的森冷黑眸緊盯著,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喘。直到容昭冷聲說完這一番話,牽起祝子翎徑直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永宣帝才臉色難看地回過神,不虞地拍了一把桌子,抬頭衝其他人厲喝:“還不快給譽王看傷!”

本來就呆在旁邊,被嚇得不輕的太醫們連忙回神衝過去,七手八腳地照看譽王。永宣帝沉著臉在一旁看著,一時不知是該擔憂譽王的傷勢,以及如何向蔣家交代,還是要憂慮祝子翎的奇詭之處,和容昭方才的森然威脅。雖然在剛才的一場風波裡自己並未受傷,但卻是頭痛得厲害。

所幸太醫給譽王診治了一番後,表示譽王雖然傷得頗重,但都不致命,最嚴重的就是雙手手臂都斷了骨頭,還有鼻子軟骨挫傷得厲害,其他地方都是皮肉傷,疼歸疼,但沒有傷筋動骨,不是大問題。手臂斷了有些麻煩,但隻要好好治療修養幾個月,倒也不會留下後遺症。

永宣帝聞言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讓人將譽王送回去養傷,再讓宮人開始整理被折騰得亂糟糟的紫宸殿。

“皇上,您之前說要罰譽王殿下杖刑五十,這麼將人送回去,厲王殿下那邊……”何總管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永宣帝沉著臉,說:“這個時候再打旭兒五十板子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老四既然都走了,想來也不急於這一時,就先讓人修養幾天,等傷好點再說吧。”

何總管聞言猶豫了一下,怕容昭會不依不饒,但終究還是附言道:“皇上說的是。”

見永宣帝一臉疲態,何總管連忙給人倒了杯茶奉過去,小心安慰道:“皇上喝口茶歇歇吧,今天著實折騰了一番,好在您應對得當,沒出什麼大事……”

永宣帝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歎氣:“現在事情也夠大了,之後還有得麻煩呢……”

永宣帝話音剛落,就有他擔心的“麻煩”找上了門。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出了這麼大的事,蔣皇後果然已經聽到了風聲,譽王傷成那樣,她這是要來興師問罪了。永宣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不過此事本來就是譽王先惹出來的麻煩,又是容昭將人打傷,怪不到永宣帝頭上。譽王也沒有生命危險,隻要修養幾個月,不算特彆嚴重,蔣皇後就算不滿,想來也說不了太多。

反倒是永宣帝給譽王安排的懲罰,恐怕要跟蔣家拉鋸一番。

不出所料,蔣皇後果然對譽王被打傷極為心疼不滿,但永宣帝表現得對譽王不顧皇家顏麵私自設計王妃一事十分不悅,蔣皇後自知理虧,便以退為進,乾脆替譽王認錯,認下了永宣帝給的懲罰,但借著譽王的傷想法子讓永宣帝改了點內容。

“此事是旭兒不分輕重,行事不當,沒想到昭兒如此重視厲王妃,旭兒惹來昭兒報複,不怪皇上。”蔣皇後歎氣道。

“隻是……不管是旭兒試探厲王妃,還是昭兒打傷兄長之事,都是不便說出去的。旭兒受傷受罰之事,臣妾以為……最好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將此事徹底隱瞞下來才是。不知皇上是如何考慮的?”

蔣皇後謹慎地看著永宣帝,斟酌著說道:“若是讓旭兒卸了差事回上書房,難免讓人探究其中緣由,不如以養病為名,將旭兒禁足王府,請先生們上門教導……”

永宣帝聞言皺眉看向蔣皇後,有些冷嘲地說道:“他本就要養傷不能挪動,禁足王府叫什麼懲罰?你的好兒子做出那樣的蠢事,難道還想要朕輕輕放過,一點不罰他?!”

譽王差點被容昭要了命,永宣帝確實有幾分心疼,但對方連累得他也差點遭遇危險,由不得永宣帝不心生惱怒。如今知道譽王的傷問題不算很大,永宣帝便也沒了那麼多憐惜的心思,況且懾於容昭的威脅,他也不敢輕輕將人放過。

蔣皇後原本還謀算著譽王主動坦白認錯後就不會出大事,哪知道實際卻鬨成了這個樣子,不僅沒得到永宣帝的寬容,還讓容昭把自己兒子打成那樣。如今聽到永宣帝話裡對譽王的不滿,蔣皇後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甘,但終究還是按捺下來,好聲好氣地又同永宣帝周旋了一番。

蔣皇後到底城府極深,了解永宣帝的性子,又背靠蔣家之勢,最終還是爭取到了一些讓步。永宣帝同意將此事隱匿下來,不讓人知道譽王受罰一事,將去職回上書房讀書的懲罰改為去佛寺思過,對外則說是太後身子不爽,譽王主動去佛寺為太後祈福。

雖然這樣還是暫時遠離了權利中樞,但至少明麵上,不會讓人認為譽王是犯了大錯被永宣帝所不喜了。

當然,太後又不是突然重病時日無多,已經接觸政務的嫡皇子長期跑去佛寺給人祈福也並不那麼正常,敏感的朝臣肯定能猜測出一二來。對於譽王爭儲的影響肯定多少還是會有,隻不過比直接被下令回上書房讀書能強上那麼一些罷了。

這樣的結果蔣皇後其實並不滿意,但再輕的話,永宣帝也不會同意了,畢竟怕容昭又來找自己的麻煩。要不是這種處理方法同時不追究容昭打傷譽王的事,一並隱瞞了下來,永宣帝覺得根本不用做指望,容昭那裡絕對通不過。

就是這樣,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

應付完了蔣皇後,永宣帝臉色越發疲憊,何總管見狀上前小心勸慰道:“皇上的安排很是妥當,大事化小,皇後娘娘同意了,以後應該就無妨了……”

永宣帝卻是搖了搖頭,“還有老四那一關要過呢,要是他不滿意,再像今天這樣發一回瘋……”

永宣帝說著想起方才容昭的可怖樣子,心裡不由生出一陣懼意,“朕的大內侍衛,這麼多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萬一再出事……”

何總管聽到這兒心裡也咯噔了一聲,猶豫著小心翼翼道:“厲王殿下……應該還不至於對皇上您動手吧……”

永宣帝:“萬一呢?你看他今天發瘋的那個樣子,哪裡像是會顧及朕的?”

何總管想了想,說:“厲王殿下從前雖然脾性不好,也有當庭動手的時候,倒也沒有這樣不管不顧過。今天這回……像是因為厲王妃才失了冷靜。”

“可不是嗎,”永宣帝冷聲道,“那個祝子翎,怕不是真給他下什麼蠱了。”

“旭兒說的那些話,朕看未必不是真的。”

前有譽王信誓旦旦之語,後來他又當著永宣帝的麵突然莫名窒息險些喪命,再看到容昭為祝子翎發怒發瘋,把一個賜婚得來的男妻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永宣帝如今已經毫不懷疑祝子翎身上確有古怪。

想到對方可能有能力毫無痕跡地隔空殺人,還能將人控製得俯首聽令百依百順,永宣帝對祝子翎的忌憚和戒備幾乎達到頂峰,真真切切地起了殺心。

不同於手握重權的容昭,對於一個隻能依附於人的王妃,永宣帝輕易就可以對人動手,並沒有多大後果。

本來永宣帝是想要直接除掉祝子翎的,作為皇帝,一旦被他猜忌,區區一個沒有背景的王妃還不足以讓他小心對待。然而永宣帝沒想到,祝子翎竟然完全把持住了容昭。

看之前的那一番動靜,譽王還沒把祝子翎怎麼樣,隻是算計指認了一下,還沒能成功,就被容昭差點打死。要是他真對祝子翎動了手,以容昭的能力,未必查不出來真相,到時候恐怕就要不管不顧地找他報仇了。就算沒查出真相,說不定也會無差彆發瘋。這都是永宣帝不能承受的風險。

他動不了容昭,也就不敢隨便去動祝子翎。

隻是他這個一國之君,卻要對本該對自己俯首帖耳的兩個人投鼠忌器,永宣帝心裡自然是極為不舒服。尤其如今看來容昭和祝子翎都威脅極大。容昭不光手握兵權,還武功高強,若是在他跟前突然發瘋弑君無人可擋,祝子翎更是有些神鬼莫測的手段,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間就奪了他的性命。

其他事情也就罷了,這性命攸關的危險,實在是讓永宣帝如鯁在喉。若是不能解決,恐怕夜夜都不能安睡了。

偏偏他確實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永宣帝為此頭痛不已。

何總管聽了他的憂慮,也有些心驚,“既然如此,皇上要不然以後都儘量不讓厲王他們當麵覲見了吧?”

“武功再高,手段再邪異,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和這麼多的禁宮守衛,想來也都是沒用的。”

永宣帝點了點頭,讚同何總管這話。若不是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的安全還算有保障,他恐怕就要直接不計後果想辦法除了容昭和祝子翎了。

但即便如此,永宣帝還是眉頭緊鎖道:“但他們畢竟是親王和王妃,朕不可能什麼時候都能避開他們。”

容昭要參與大朝會,永宣帝也沒辦法張嘴就不許他去。一些宮宴、節日、祭祀之類的事,也不可能刻意剔除掉堂堂親王和王妃。

終究都是隱患。

何總管也想得到這一節,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道:“皇上若是不願見厲王和厲王妃,不如……許厲王前去就藩?藩王無詔也不得回京,隻要這二位不在京城,皇上多少年都不用見他們了。”

永宣帝聞言沉默皺眉,沒有立刻說話。

他自然知道把容昭他們趕出京城是最安全的,但以前永宣帝都是特意不許容昭在外地多逗留,要人呆在京城,把他跟西北軍隔開。

容昭在京城不能帶多少私軍,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永宣帝這才能放心一些。要是讓容昭去就藩,對方在封地上乾什麼他都不知道,多半也管不住,萬一與那十幾萬大軍勾連了造反呢?

以前永宣帝隻擔心容昭掌控西北軍太深,如今卻是人在京外擔心他利用兵權造反,人留在京城又擔心他跟他的那個男王妃直接弑君,完全是左右為難、進退維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