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 / 2)

鬱酒算是明白自己今天的眼皮為什麼會跳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真是準。

本來他好好的彈著琴,是壓根沒注意到劉恪這個人的。一首曲子彈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上來搭訕,鬱酒餘光瞥到一個男人的身影靠上了鋼琴,浪蕩公子哥兒一樣的遞名片。

鬱酒理都沒理他,專心致誌的彈琴,直到一曲結束才抬頭忘了過去。

結果正好對上劉恪興味盎然的雙眼,鬱酒一愣,瞬間想起來他就是那天晚上在酒吧罵他的那個王八蛋。

而劉恪一時還沒認出來鬱酒呢,自認為帥氣瀟灑的一挑眉:“琴彈的不錯,一會兒出去一起喝一杯?”

......

鬱酒不由得有點想笑。

“不了。”他扯扯嘴角,麵無表情的道:“我怕你砸杯子。”

鬱酒的這個聲音,這幅神態,讓劉恪一愣,隨後思緒成功的回到那天在貝殼酒吧的夜晚——可以說是他人生中狼狽程度能排前三名的夜晚。

劉恪想起來他是誰了,一瞬間牙根都癢。

就上次在酒吧的那次衝突,可讓他的腳整整疼了一周了。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個鬱酒穿了身西裝換了個發型,居然一時間讓他沒認出來。想想自己剛才還要去搭訕......劉恪都覺得整個頭臉臊的慌。

他惱羞成怒的在鋼琴上拍了一下,在巨大的‘嗡嗡’聲中怒罵:“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進來的!”

“看不出來麼?”鬱酒淡定的繼續彈,手指不停,頭也不抬的淡淡說道:“我在工作。”

“工作,你特麼也配在這兒工作?”劉恪冷笑:“趕緊給我滾出去。”

他見到鬱酒就恨的牙癢癢,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在正式場合,早就揍上去報上次的仇了。

“你讓我滾我就滾啊?”鬱酒無所謂的笑了笑:“這兒你家開的啊。”

......還真不是。

“你少給我嘚瑟。”劉恪罵了句臟話,死死瞪著他:“這兒是蕭哥家的會所,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待著,簡直是礙眼!”

他說著,就找了會所路過的工作人員過來,要他把鬱酒攆走。

工作人員是負責在會所內倒酒的員工,聞言一臉懵逼,他手上還端了一托盤的酒,麵對凶神惡煞的劉恪顫巍巍的說:“這個,我沒有權利把鋼琴師攆走......”

“屁的鋼琴師?”劉恪更氣了,眉毛都倒豎了起來:“他也配叫鋼琴師。”

他說話的時候手激動的一揮,正巧趕上員工想勸說,結果好死不死的那一托盤的酒都被打翻了——高腳杯混合著香檳撒了滿地,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天!”服務生平白遭殃,直感覺眼前一黑,險些厥過去。

鬱酒這時候才停下彈琴的動作,因為也不會有人聽了。他眉眼間劃過一絲淺淺的厭惡,隻覺得劉恪這樣的敗類無論在哪兒都是個破壞分子,真夠煩人的。

這時候蕭宴他們聽到動靜才過來。

幾個人還沒來得及注意到鋼琴前麵的鬱酒,蕭宴就被劉恪氣的頭頂冒煙,走過去罵:“又怎麼了!你把酒打翻乾什麼?服務生惹到你了?”

“不是服務生。”劉恪冷笑,伸手指向鬱酒:“是他。”

其餘的人順著他手指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鬱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歪著頭相當無辜的模樣。

三個人都是一愣,臉上不約而同的閃過很是意外的表情。

尤其是蕭宴,表情直接裂開了——自從上次在鬱酒那兒吃過憋之後蕭宴內心就一直憋著一口氣,當下就發難:“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來的?!”

鬱酒真覺得這人很蠢,他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

要放在平時他壓根懶得跟蕭宴掰扯,但現在在這麼多人的正式場合他像個孩子一樣胡鬨......不愧是被寵壞的‘公舉’性格。

眼見著有越來越多的穿著西裝革履的人湊過來,鬱酒隻得忍耐下來,平靜的說:“來工作。”

說罷,就當沒看見這幾個人似的轉頭繼續彈琴——說實話剛剛看到汪星泉他是有些驚訝的,但現在顯然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嗬,明明知道這兒是我家的會所,還來這兒彈琴。”蕭宴抱肩,不客氣的冷笑:“你不是故意的是什麼?我特麼真奇了怪了,你上次不還活像貞潔烈夫似的寧死不屈麼?怎麼現在又貼過來了?”

他就說吧,鬱酒就是在玩欲擒故縱。確信了這一點的蕭宴長長的揚眉吐氣了一番,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有些爽。

鬱酒對於蕭宴的自戀無話可說,隻覺得自己冤枉死了。

他要是知道這勞什子酒莊會所是蕭宴家的,倒貼他錢他也不會過來好麼!真是時辰水逆倒黴催的了。

鬱酒也彈不下去了,聞言琴聲直接戛然而止,他站起來冷漠的掃了蕭宴一眼:“那行,我不彈了。”

這工資他也不打算要了。

“站住,誰允許你走人了!”蕭宴見到鬱酒這麼‘不識抬舉’,當下心裡怒極:“你是我們這兒員工,走了我們找誰彈琴去?!”

他蠻不講理的說完就要上前幾步攔著鬱酒找麻煩,然而剛動手就被拉住——蕭宴有些意外的回頭,更意外的是發現拉住他的人居然是汪星泉。

蕭宴一愣:“泉哥。”

“彆跟這兒丟人。”汪星泉神色漠然,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掃了圈旁邊:“這兒是你爸組織的酒會。”

而現在,不少商圈的人已經過來圍觀了。

蕭宴要繼續找鬱酒的麻煩,那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給蕭家丟人。

剛剛熱血上頭的情緒猶如被澆了一盆子涼水,蕭宴瞬間清醒了不少,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汪星泉。

“知道了。”他呐呐的說:“泉哥,多虧你提醒我。”

汪星泉無所謂的笑笑,鬆開了蕭宴的手臂。黑眸抬起有意無意的掠過鬱酒,後者正坐在鋼琴凳上看向這邊,神色不耐煩又玩味,唯獨沒有那種四麵楚歌的感覺。

也是奇怪,他一個學生麵對這種場麵也不慌。汪星泉一直覺得鬱酒身上給他一種很成熟的感覺,至於具體是因為什麼,他還有點說不上來。

“喂喂,這是怎麼回事啊?”旁邊一頭霧水的趙梓藍,忍不住湊過去跟汪星泉八卦:“怎麼小酒跟這兒彈琴啊?老蕭看著好像快要氣死了似的。”

汪星泉隻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

“我告訴你,你就在這兒給我彈琴。”蕭宴低調了許多,但並不打算放過鬱酒,他依舊站在台子下麵仰頭看著鋼琴邊上的少年。一種‘解氣’的感覺在心頭飄過,蕭宴不自覺的就十分想羞辱鬱酒,想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染上無地自容的神色。

“你今天不是我們家的員工麼?那就得聽我的,我讓你彈什麼你就得彈。”蕭宴雙手抱肩,戲謔的瞥了一眼旁邊同樣‘蠢蠢欲動’的劉恪,輕蔑的道:“點歌,讓我們大鋼琴師給彈彈。”

在任何場所給鋼琴師點歌彈奏,都是一種相當侮辱人的行為,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蕭宴在刻意的侮辱這位鋼琴師,包括蕭家的人。

酒會現在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場鬨劇,但憑借蕭宴這飛揚跋扈的地位......沒人敢上前阻攔。

“好啊。”鬱酒也平靜了下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蕭宴,笑眯眯的彎了彎眼睛:“那你該不會不知道,問鋼琴師點曲是要加錢的吧?一首五百。”

假如躲不過,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賺錢才是。

蕭宴一愣,半晌後氣笑了。

“五百?”他不客氣的嘲諷:“那就五百唄,你也就值這個價錢,我還能付不起?劉恪,點曲!”

“好嘞。”劉恪跟著一唱一和,摩拳擦掌道:“那就來首悲愴吧,特彆符合我現在的心境!看到膈應的人無非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話中的惡意滿滿,讓汪星泉和趙梓藍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鬱酒倒是不在乎,毫不猶豫的就彈了起來。

過程中汪星泉偷偷叫了個服務生,讓他去把蕭中宇找過來——一首曲子的時間不長,但足夠讓蕭宴老爹知道這場鬨劇了。

蕭中宇在遠處,聽到服務生的話知道蕭宴又惹事了,連忙著急忙慌的走過來,看到這裡一地雞毛的場景就來氣。

“行啊。”而蕭宴還在繼續為難著台上的鬱酒,見他平靜的彈奏完一首,就冷笑著又提出要求:“拉德斯基進行曲。”

蕭中宇並不關心這前因後果到底怎麼樣,就是不想讓蕭宴繼續丟人現眼,他走過去伸手拍上蕭宴後腦勺,力道不輕不重。

“乾什麼呢?”然而聲音卻很重,蕭中宇有些微怒的瞪著蕭宴:“你在這兒為難鋼琴師乾什麼?趕緊給我走!”

“我才不要。”蕭宴一點也不怕他這老爹,此時火氣上了頭,就想讓鬱酒服軟。他雙手抱肩,不依不饒的看著鬱酒:“彈啊,怎麼不動彈了?你不是很想要這五百塊錢麼?”

他就要鬱酒知道什麼叫錢難掙屎難吃的道理,所以他刻意的選了一首四手聯彈才能完成的曲目為難鬱酒,偏要他自己彈。

鬱酒短暫的抿了下唇,覺得自己今天大概要丟人了——四手聯彈的曲子,一個人彈是彈不出來原曲震撼的效果的。

如果非要彈,也隻能是‘獻醜’而已。

“夠了吧。”汪星泉見蕭中宇治不了蕭宴,沒有繼續製止的態度就忍不住皺眉開了口:“這得是兩個人才能彈的曲子。”

“我知道啊。”蕭宴卻應的理直氣壯,甚至還笑了笑:“我就是故意的,看他能不能彈出來,如果彈的難聽可是得倒找我錢呢。”

他故意說的很大聲,讓台上的鬱酒也能聽到。

汪星泉注意到了鬱酒一瞬間被他氣的白了臉,修長的手指攥了攥,幾乎就有種繃不住的錯覺——他鮮少見到這‘成熟’的男生有這麼大情緒波動的時候。

上次見到,還是在燒烤店遇到他二姑。

那個時候,鬱酒義無反顧的擋在他麵前,沒有緣由,飛快的速度全憑本心,是真心實意護著他的。

而他們明明不算熟,自己還是他討厭的蕭宴的‘朋友’。

那自己為什麼不能反過來也護著他一次?權當報答人情也好。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汪星泉就感覺幾年沒碰琴的修長手指都有些發癢。

“他彈壞了找你錢,彈好了兩人份的呢?”在一片尷尬的氛圍中,汪星泉忽然笑了,開口問蕭宴:“是不是該給一千塊?”

蕭宴一愣:“什麼?”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裡,汪星泉把身上的外套脫掉扔給一旁的趙梓藍,自己隻穿著襯衫黑褲上了台。

鬱酒眼看著身材修長的少年逆著光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莫名有種‘窒息’的感覺——直到汪星泉在他身邊坐下。

長度夠的鋼琴椅,坐兩個人綽綽有餘。

“你...”鬱酒回神,有些無措的飛速問:“你上來乾什麼來了?”

“拉德斯基進行曲。”汪星泉瞄了他一眼:“自己能彈麼?”

“......”

“彆發傻。”汪星泉說了句,指尖就觸上琴鍵,優美的音符傳出來的時候他清冽的聲音敲在鬱酒心頭:“一起彈。”

四手聯彈,可不得兩個人麼。

汪星泉居然幫他一起彈?當著蕭宴的麵?

鬱酒第一次有種懵逼的感覺,但是......看到台下蕭宴和劉恪臉色氣到發青發綠的臉色,不自覺的就有點爽。

手指比大腦更快的回過神,等鬱酒徹底察覺到這是一次能讓人天靈蓋爽飛的極致反擊時,一曲四手聯彈的拉德斯基進行曲已經接近尾聲了。

自己明明是和汪星泉第一次合作,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彼此會彈鋼琴,但觸到琴鍵的時候仿佛就成了天作之合——第一次猶如合作了幾十次一樣。

到融會貫通的完美合作似乎隻需要半首曲子的時間,前半首還在試探,後半首就已經如魚得水。

最後一個琴音收尾,兩個人甚至都有點意猶未儘。

“好!”在場諸位都被這突兀的,鬨劇似的場麵吸引了視線,可誰都沒能想到會收獲一場‘聽覺盛宴’。

一曲結束,趙梓藍率先帶頭喝起了彩,不住拍手吆喝著:“泉哥,小酒,可以啊你倆!彈的妙啊!”

一個‘妙啊’說的抑揚頓挫的,聽起來像是故意在氣旁邊的蕭宴和劉恪,鬱酒繃不住笑出了聲。

蕭宴臉色難看的發白,抿唇不說話,一雙眼睛隻沉沉盯著汪星泉猶在鋼琴上的手指。

“行了行了,都是孩子瞎胡鬨。”蕭中宇趁著這個空當忙揮手讓周圍圍觀的諸位都散了,眼神示意工作人員解決這邊的雞零狗碎,他腳步匆匆的繼續回去談生意。

“泉哥,你...”蕭宴此時已經不關心能不能為難到鬱酒這件事情了,他滿眼都是剛剛汪星泉和鬱酒兩個人四手聯彈的畫麵——同樣的脊背筆直,光從背影看竟然有一種‘契合’的感覺,這讓蕭宴腦子裡‘嗡’的一聲,忽然極度煩躁。

最絕的是,他竟然搞不清這兩個人哪個更讓他煩躁。

蕭宴快氣死了,看著汪星泉欲言又止,半晌才苦笑著問:“你怎麼突然彈琴了?”

他記得幾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後,汪星泉就沒有在碰過琴鍵。

可現在怎麼又彈了?難不成還能是因為鬱酒?

“因為你故意點了一首兩個人才能彈的曲子。”汪星泉笑笑,走下來拍了拍蕭宴的肩,一向平靜的眉目照例是淡的看不出來情緒:“蕭宴,做人留一線。”

“另外,彆忘了這曲子,收兩個人的價錢。”

他淡定的說完,在蕭宴難看的臉色中非常從容的一笑。

蕭宴心中‘咯噔’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抿了唇,多少有些後悔——他知道汪星泉十分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但自己今天卻沒忍住在他前麵表露出來這份劣根性......

“我還有事。”汪星泉說完低頭看了眼手表,對著蕭宴輕輕一點頭:“你在這兒好好談事兒,我先走。”

說完就走,都不給蕭宴反應時間。

趙梓藍看汪星泉走了也不太願意自己在這無聊的酒會呆著,忙不迭的跟了上去:“我也走我也走!等會兒!”

蕭宴麵色不虞的看著這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消失,才想起來鋼琴旁邊的鬱酒。

結果回頭一看,鋼琴邊上早就空空如也了——鬱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一絲聲響都沒有。

*

“汪星泉。”

和趙梓藍一起同會所裡走出來,眉目剛剛觸見天光,汪星泉就聽到有人在叫他——是鬱酒的聲音,他聽的出來。

腳步一頓,他側頭看向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下那身西裝跑出來的少年坐在長椅上,微微歪頭笑著看他。

跑出來的速度比他們還要快呢。

“酒神!你怎麼在老蕭家的會所彈琴啊?”趙梓藍看到鬱酒就眼前一亮的湊上去攀談,這貨佩服鬱酒的遊戲能力,見到就以酒神尊稱,一開始給鬱酒叫的還不好意思的——不過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兼職。”鬱酒笑了笑:“應聘的時候不知道是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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