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修課結束後鬱酒從教科樓裡出來,恰巧碰到捧著一個紙箱子的趙梓藍。
這家夥畢業後並沒有像汪星泉一樣直接邁入社會,而是選擇了讀研究生。趙梓藍家境優渥,不用擔心謀生的問題,學習好自然就繼續讀書。
他還揚言研究生後繼續讀博士——總之讀到直接能在學校任職的地步,一輩子反正衣食無憂在校園裡享受就完事兒了。
所以大二的鬱酒和‘大五’的趙梓藍還是室友。
體型頗大的箱子擋住了趙梓藍的視線,還仿佛把他麻杆般精瘦的身材壓的搖搖欲墜,鬱酒光是看著就覺得不忍直視,連忙過去幫把手。
“酒神?”趙梓藍見到他,有些驚喜的嚷嚷:“你居然在學校,真稀奇啊。”
“今天有課。”鬱酒無視了他喜氣洋洋的聲音,曲起手指敲了敲他抱著那紙箱子:“你這拿著什麼東西。”
“哦,老蕭給我從國外郵的玩意兒。”趙梓藍沒注意到鬱酒聽到後的神色一頓,自顧自的抱怨著:“不知道是什麼怪沉的,一起去宿舍拆開看看?”
鬱酒沉默片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跟著去了。
他不自覺的想到剛剛封茂說的話——追人,當然是要送禮物了,而且要經常送,不能停。
視線落在蕭宴給趙梓藍寄來的箱子上,鬱酒登時覺得有些一言難儘。
沒想到蕭宴這貨對於他的‘白月光’還是足夠深情的,都到國外了還惦記趙梓藍,不忘給人送東西......
“沃日,什麼玩意兒。”結果趙梓藍開了箱子,看到泡沫夾層上的一張紙條就忍不住開罵了:“原來這是老蕭寄給泉哥的,讓我轉交,艸,他有病吧!”
思緒被打斷,鬱酒愣了一下。
“我還以為什麼玩意兒,限量版的鞋,遊戲手柄,耳機......”趙梓藍不客氣的翻看,邊看邊嘟囔:“這家夥買這些乾啥,泉哥每次都不要,還不是便宜了我。”
蕭宴給汪星泉送東西,汪星泉每次都不要?
鬱酒恍惚了一瞬,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信息量極大的內容。
蕭宴不是......他不是應該給趙梓藍送禮物麼?為什麼要給汪星泉送?
鬱酒蹙眉,忍不住問了句:“他為什麼要給泉哥送東西?”
趙梓藍聞言,捯飭東西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了鬱酒一眼。
他這古裡古怪的樣子讓鬱酒迷茫:“看我乾什麼?”
“酒神,你還是挺關心老蕭的哈。”趙梓藍打哈哈似的說著。
......
請問趙梓藍是從哪個字能聽出來他‘關心’蕭宴了?
鬱酒有些出離憤怒,皮笑肉不笑的挑了下嘴角:“你覺得我那話是關心蕭宴?少年,彆腦洞大開啊。”
他和蕭宴早八百年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以前種種,鬱酒權當做‘黑曆史’。
趙梓藍一挑眉:“那你是關心泉哥了?我們三個發小,他給郵東西正常的嘛。”
鬱酒眉頭微蹙,沉默不語。
“這幾天我被老頭抓著在實驗室,走不開。”趙梓藍把箱子拾掇拾掇又綁在了一起:“你要是這兩天還去泉哥家裡,幫帶去一下吧。”
......
讓他幫著蕭宴帶禮物給汪星泉?這組合可真夠滑稽的。
鬱酒忍不住有點想笑,可以沒有拒絕——不過是讓他幫忙帶點東西而已,拒絕了,反倒小家子氣了似的。
就是這幾天課多,鬱酒沒時間去汪星泉家‘看孩子’,連著上課。加上雜誌社他那個劇本被上頭看中,來來回回的跑傳媒公司商議劇本的問題。
幾乎就學校,公司兩頭跑,搞的鬱酒這些天都沒空去汪星泉那邊,蕭宴給的那些東西更是拋之腦後,箱子留在寢室裡積灰。
至於趙梓藍,把東西交給鬱酒之後就落了個輕鬆,壓根沒想到跟汪星泉說一聲這個事兒。
——於是這就陰差陽錯的導致了一個非常尷尬,非常猝不及防的局麵。
那天是端午節。
烏瀾大學自然要響應法定假日的號召,給學生放了三天假。
雜誌社在端午節那天也一人發了兩盒粽子放了假,發的蛋黃肉粽,汪熠濯喜歡的口味,鬱酒拿到了粽子就去汪星泉家裡投喂小孩了。
去之前他特意給汪星泉發過微信,得知他今天也放假才過去的。
對於汪星泉那個沒日沒夜的黑客公司,放假約等於奇跡。
鬱酒去了他家就看到汪星泉臉上頂著的兩個碩大黑眼圈,吃了一驚,他忍不住問:“你又熬夜了?”
“不是,以後來彆拿東西。”汪星泉結果他手裡的粽子,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悶:“感冒沒好。”
“粽子公司發的——你感冒還沒好?”鬱酒邊脫鞋邊納悶的抬頭看他:“都快一周了吧?”
一周前他在這兒留宿的第二天汪星泉就感冒了,原因不明。
可為毛線現在還沒好?
汪星泉回避了他的視線,眼神莫名有些閃躲——鬱酒不提起一周前的事情還好,提起來他就感覺心裡有些焦躁。
一周前那個混沌,微醺的夜晚,就好像某種曖昧不明的夢魘一樣縈繞在周圍一樣,讓汪星泉一想起來就覺得說不出來的黏膩煩躁。
幸虧這一周鬱酒忙,來的不多,要不然......
“喂。”鬱酒見汪星泉不說話,神色怔然,忍不住問:“泉哥,你在想什麼?”
眼前的少年聲音清脆,懵懂無知的抬頭看著他,架著眼睛的臉白皙溫潤。
汪星泉一瞬間恍如夢中驚醒——是啊,他在想什麼呢?真是......混賬啊。
“沒什麼。”他含糊的笑笑,轉移話題:“想吃什麼?”
說起吃,鬱酒被他帶偏離了思緒:“糖醋排骨!”
汪星泉去做飯的時候,鬱酒就去給汪熠濯送粽子逗他玩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現在來到汪星泉家裡早就不是一開始那種進臥室都拘束的感覺了,輕車熟路。
狹窄的房間裡並不隔音,鬱酒陪著汪熠濯一起玩的時候,汪星泉在隔壁炒菜的聲音分明,即便有‘轟隆隆’的抽油煙機工作,也擋不住一陣陣傳過來的飯菜香氣。
就是......很有煙火生活氣的感覺。
鬱酒一時間不禁有些感慨。
原來他的父母都很忙,一天到晚幾乎都在工作,家裡很少開灶,氣息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式化,他從小到大都吃的是保姆做的飯。
況且他們家原來很大,隔離噪音的功能也滴水不漏。
鬱酒從來不知道他在臥室裡,父母在隔壁炒菜的‘熱鬨勁兒’是什麼樣的,原來是這種...怪溫暖的感覺。
就是溫柔的氣氛總有不速之客。
不知道大端午節誰會來拜訪,汪星泉家門鈴響個不停。
鬱酒愣了一下,就打算站起來去開門——但不知為何站起來的時候,腦中莫名的掠過一絲‘不痛快’的感覺。
就恍惚間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他皺了皺眉,走出臥室剛要去開門,廚房炒菜的汪星泉卻已經聽到門鈴聲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