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牙再睡覺。”
元白隻好接過電動牙刷懟進嘴裡。
為了防止水把床弄濕,他坐起來把水杯放回床頭櫃上,心想我一會還不是要去洗手間把漱口水吐出來……
刷頭飛速轉動,元白嘴邊隨著牙刷的走向鼓起一個小包,眨了眨眼,又看向陸曜。
卻見陸曜盯著他嘴裡銜著的牙刷,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他去洗手間漱完口回來,陸曜已經躺下,背對著他,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這人今天真怪,元白納悶地想。
*
周四晚九點,星研社的王牌節目《音樂集市》。
電視台外麵人流如織,這次Dryad的粉絲為了一血前恥,幾乎把十字交叉的兩條街全部用紅色的應援色鋪滿。
【Dryad不會輸的,他家粉以前從不屑於做數據,這次已經全員雞血,連MV播放量都刷上去了。】
【再輸,顏麵就沒有了吧?】
【本來GOING最有可能拿下的一位就是《舞台周報》。後麵是Dryad搶場子教做人的時候了】
【那未必,彆忘了現在音源上領先的已經變成了GOING~】
【要是Dryad這次回歸全程無一位呢?看看之前粉和營銷號吹得還以為他們一定會吊打新團呢】
……
的確,這一天,壓力最大的是Dryad。
G團和ST,這兩個新人團,對於Dryad而言是挑戰者。現在GOING拿走了第一個三大,ST又不在意什麼野雞不野雞,跑去紅人基本不參加的PDTV舞台拿了個一位——現在,反而隻有“天團”沒有一位了。
對於團裡幾個人來說其實影響不大,但對團的品牌價值傷害不可估量。
他們單個人雖然很紅,但誰也不可能敢臉大,說自己是娛樂圈第一紅人。而在三天前,Dryad卻可以毫不自謙地說自己是第一紅團。
這個顏麵,被橫空出世的GOING搶走了。
慈航文藝的保姆車從街頭駛過,一路全是Dryad狂熱粉架起的注水旗,GOING家粉絲來晚一步,已經完全搶不到地盤了。
而且,這次他們來的人也沒有Dryad多。
粉絲的情緒,果真是此起彼伏,這也是造成很多重頭獎項都無法衛冕的原因。
元白注視著窗外飛速劃過的,以紅為主色,各式各樣印著前輩照片的應援,心裡升上來一股感佩。
“真壯觀……”他喃喃。
祝明羽在旁邊道:“我們的應援更好。”
“等我們開演唱會的時候。”祝明羽愉快地說,“那場麵才會叫震撼。元小白,你給前輩的演唱會伴舞過嗎?”
“沒有。”元白道,“一般他們不會叫沒有團的練習生去伴舞的。”
練習生後期,他幾乎沒有工作,公司對他而言,真就是不用交錢的少年宮罷了。
“啊,沒有嗎?”祝明羽粗線條沒察覺,還是An譴責地拍了他一下,才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那你沒看過萬人場,以後我們自己開,肯定特彆震撼!”
An笑道:“我們演唱會要到明年了,年底不知道能不能發專輯。”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進了電視台大樓,停在後台。
……
到了舞台表演的時候,元白總覺得他的part,尖叫聲比上一次要大了很多,甚至他模模糊糊感覺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在那一聲聲仿佛要斷氣一般的“陸曜”“An”中,間或也會響起一兩聲其他成員的call,但元白還是第一次,清楚地聽到自己的call。
於是他更加賣力。
而特彆用力的結果就是,衣服扣子又崩掉了…………
他站在舞台中央唱歌,燈光打下來,胸口直接敞到了第四顆扣子。這次的襯衫換成了白色的,本來就透,領口一開,更是直接引起了一片哀嚎。
【元白,你是不是學壞了??媽媽很心塞!】
【你這樣是會出事的我給你說!我家現在已經有很多女友粉了!】
【為什麼不讓帶相機啊啊啊啊啊!!!】
《音樂集市》的工作人員吸取了《舞台周報》時的教訓,水沒有上次舞台那麼多了,因此成員們身上並沒有濕。
但也因為並沒有濕,所以元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扣子崩開了。
唱solo句的時候,他聽到底下那麼大的尖叫聲,整個人慌了,下意識伸手去攏了下胸口的兩片衣襟。
哪知道粉絲意識到他害羞了,反而狼變得更加徹底,整個打歌廳裡充滿了狼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白~!!!!!!】
有人撕心裂肺叫他的名字。
所剩無多的親媽粉則淒淒慘慘戚戚地看著孩子,恨不得跳上台去替他擋著。
嗚嗚嗚嗚工作人員你沒有心!不求你給兒子穿大牌,把扣子縫牢一點不行嗎??
還未成年呢,渾身奶味兒的小孩,這麼頻繁繃掉扣子,萬一留下心理陰影了怎麼辦?
誰料這個心願,很快就有人代替他們實現了。
下一個鏡頭,陸曜就站起來,他個子高,一站起來就把元白整個擋得嚴嚴實實。
陸曜衣衫整齊,扣子一路扣到頂,一點不露,充滿禁欲氣息。
他一向也是這個風格,明知道彆人想要什麼,但他偏不給。
因為不給也已經足夠。
是以,當一向“你愛看不看”的陸曜開始盯鏡頭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攝影師倒吸一口冷氣,大特寫匆忙跟上。
年輕的ace眼神似笑非笑,骨節分明的長指一抬,漫不經心地扯鬆了自己的扣子。看不清他是怎麼動作,一兩秒就把西裝裡係得嚴絲合縫的領帶拆了下來。
扯下來的領帶捏在手裡,領口隨即敞開,一隻從不肯放鬆一點荷爾蒙的alpha,終於舍得泄露出一點點、一丁點的信息素。
所有人瘋了。
【陸、陸曜……】
【!!!!!!!】
元白被陸曜擋在後麵,看不見他的動作,但此刻隱沒在黑暗中的他,足以看清觀眾的神情。
這家夥做了什麼?
彩排裡沒有這一項。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情形如果再繼續幾秒就要失控了。
幸而節奏一轉,這時候,是祝明羽的rap部分。攝像險些想將鏡頭繼續追隨著陸曜,但alpha已經向後退去,和元白一同隱進了舞台上稍暗的角落。
元白冷不防被推到柱子邊上時,還是蒙的。他們本就在暗處,又背光,推他的人臉部輪廓在黑暗裡看不真切,但眼珠裡卻閃爍著一點碎金的光。炙熱的氣息噴灑到他頸上,雪白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險些沒忍住喊了對方的名字,但是在台上,這不可以。他將手麥緊緊捏著,瞪視著陸曜的臉,用眼神問他,你到底在乾嘛?
陸曜似乎扯了一下嘴角,又似乎沒有。他低著頭,注視著完全被遮擋在他身影中的少年,抬起手。
還帶著體溫的布料環繞在頸間的時候,元白並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那是什麼。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看到是陸曜的領帶。
陸曜飛快地給他打了個結,全程不超過十秒鐘。
他再抬起頭看時,隻看到背影。
領帶係好,rap結束,副歌,群舞。
其他人都陷入瘋狂的情緒,而剛剛看清了互動的那片觀眾,卻完全沒能回過神來。
最後,
“砰——!”
白色的冷焰火從舞台周遭向上升騰,將圓型舞台全數包裹,也將舞台氣氛升至高-潮。
觀眾屏息,眼睛裡映出驟然亮起的白焰,和焰火熄滅之後,淡淡飄散開的霧氣。
音樂聲停,塵埃落定。
六個身影重新定格,回到他們出現時的姿態,燈光一閃一閃漸弱,最後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