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會後那個周一,元白照常騎著自行車到了學校, 隻是一進校門, 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被行注目禮, 現在他倒是不意外了,但……這到處都是的大字報是怎麼回事?
大門進去左右的兩條道,行道樹上各拉一條橫幅,左邊上書《元白永遠是天勤的superstar》, 右邊寫到《在最高的舞台開最大的掛》,中間寫著《挺你到底》。
元白:……
他現在十分慶幸自己戴了口罩, 因為在學校裡看到這種應援口號,真的會露出非常羞恥的表情。
他默默推著自行車往車棚走, 走著走著發現腳下的地麵也有點不對勁。
頭一低,傻眼了。
不知是誰用一次性噴漆在地麵上寫了一串又一串的“元白師兄我們愛你”, 字體碩大,幾乎把整個路麵占滿。
元白驚得站直,驀地回頭一看,環視三百六十度, 發現這串表白竟然從校門一直通到南教學樓, 內心不禁充滿了震撼。
見他停下, 樹叢裡默默跟了好幾十米的小姑娘紛紛捂住嘴,用手機瘋狂偷拍的同時,有的忍不住小聲尖叫。
元白耳朵動了動,邊緣開始泛紅,立刻頭一低罩上兜帽, 推著小車飛也似的跑了。
七八分鐘後,元白氣喘籲籲地進了教室。
從他一進門,原本熱鬨的教室就變得鴉雀無聲,同學紛紛把書豎起來,做出一副埋頭苦讀的樣子,實際上在後麵用眼神瘋狂交流八卦。
“元白來了元白來了!”
“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臥槽他真的是omega嗎,還記得運動會上他多牛逼不?”
“現在就很羨慕岑秦那家夥,自己弟弟是omega,自己前桌還是omega,這是什麼樣的好運?”
“我看不清,你瞧見元白的隔離貼了嗎?”
“盯著omega看很不禮貌吧……”
“他是愛豆!天生就是給人看的!”
“這幾天簡直了我去,網上人都瘋了,我感覺元白現在就是娛樂圈最紅的崽,連張司瞳拿金溪獎影帝這事都沒人討……”
“影帝年年都有,a變o你見過幾個?”
“害,裡天天見……”
“那是!杠精。”
“關鍵是元白不是一般的omega,他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
“大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兩樣都絕。”
“omega長得都好看。”
“好看也分成很多種級彆,記得前幾年隱退的安瀾麼,現如今大概隻有他的顏值能壓得過元白了。”
“不服,我們元白剛分化呢,他還可以更好……!”
第一排的學習委員把小鏡子舉高朝後觀察,很快很多人有樣學樣,紛紛用小鏡子來觀察似乎正在發愣的元白。
一縷朝陽射入窗欞,斜照在少年標致的側臉,淡淡金光裡,他美好得像一幅油畫。
異常的安靜被早自習上課鈴打破,而岑秦踩著鈴聲才慢悠悠進教室。這家夥看起來受了很嚴重的打擊,垂著手拖著包,腳步緩慢仿佛喪屍。
元白在清晨的陽光裡看書,眼神專注,手指撥動書頁,沒有注意到所有人都無心讀書,隻是在看他而已。
岑秦也瞥了他一眼,隨即仿佛被針紮一樣驚慌地扭過頭,同手同腳地掠過前座的身邊,驚魂未定地坐下。
omega……omega……他不怕。
omega……又不吃人!
岑秦鎮定了一會,默念了幾遍“omega不吃人,我弟弟也是omega”“元白就算是omega,也是一個比alpha還要嚇人的omega”……如此反複催眠自己。
等他終於覺得催眠得差不多了,就自若地拿出了筆記本,正準備默寫一段古詩詞。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前排那人突然回過了頭,朝他——不,是朝他左邊的同桌微笑,說話時的口吻像含了一顆水果糖:
“我忘記帶橡皮了,能……”
岑秦的同桌一震,立刻把自己的鉛筆盒雙手捧上:“你,你隨便挑!”
元白說了聲謝謝,又衝他笑了一下。
岑秦同桌虔誠地握著元白還回來的橡皮,一轉頭發現自己的同桌好像壞掉了。
岑秦腦海中反複播放著剛剛的畫麵,眼睛機械地盯著元白的脖子,靜默二十秒。
然後他甩了甩腦袋,低下頭,鄭重地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後麵寫上了一行大字,又飛快地抄寫了二十遍,終於吐出一口氣。
他同桌好奇地湊過去看。
隻見上麵龍飛鳳舞隻寫了同樣一行字:
“元白是我爺爺!”
……
臨近期末考試,元白的睡眠卻出了問題,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半夜兩點,他爬起來順手打開微博,結果忘了切號,一上線,所有人都知道了。
粉絲一下子擔心了。
“哥哥怎麼啦?”
“睡不著也要睡!快去睡覺啦!”
“嗚嗚嗚寶寶快點睡覺,不許通宵複習!”
元白隻得又老老實實的下了線,閉上眼重新躺下。
在黑暗中過得越久,耳後到頸後一片的燒灼感就越強。
他不敢碰,隻能咬牙忍著,忍到天亮。
早起的王女士哼著歌在廚房燒水,一抬眼卻看到穿著睡衣的元白站在門口,揉著眼睛。
王女士驚訝:“兒子,你怎麼就起來了?離上學還早呀。”
元白低著頭道:“媽,我想請假去醫院。”
王女士心一驚,擦了手過來摸摸頭:“怎麼啦寶寶?”
做母親最受不了孩子生病難受,她喊“寶寶”的時候,聲音簡直讓人心酸。
元白猶豫了會,終於還是說了腺體不舒服的事。
他一直不想去醫院其實就是害羞,心理上還沒有適應自己現在是一個omega,不願意和人提及自己腺體難受。
就算是和媽媽……
其實,如果王女士自己是omega,她應該早就能看出兒子不對勁。但她不是,就算努力去了解了,也沒辦法這麼快感同身受。
但她肯定知道,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王女士有些慌,她抱了抱自家小孩,飛快跟老師請了假。
元白被母親摟著,感受到她的焦急,不由反過來安慰她:“媽,沒那麼嚴重,我就是睡不好而已,而且也沒有彆的地方不舒服。”
“多久了?”王女士輕輕問他。
元白沉默一下,終於還是無法說謊:“有兩個禮拜了。”
王女士神情變難過了:“怎麼……”
她想說“怎麼不早說”,但看著孩子垂著頭難受的樣子還是吞了回去,到底是一句都舍不得責備,反而是怪自己沒有早點發現。
“我跟醫生說。”
上午,王女士帶元白去做了檢查。
“他的腺體沒有發育好,但是信息素卻在一刻不停地產生。”醫生放下檢查報告,向他們說明,“腺體負擔太大,最好是用抑製劑抑製一下信息素的生成。”
他看著元白,又看了看他的資料,猶豫道:“不過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使用抑製劑。”
其實醫學上,抑製劑這東西從來不建議任何人長期使用,它會完全改變人體激素水平,副作用包括且不限於骨骼停止生長、改變性情以及成癮。
元白愣住,小心道:“那我該怎麼辦,醫生?”
“隻是不舒服我可以忍的,可是最近一直睡不好,我還要考試,還要跳舞,我……必須得有精力。”